第25章:有酒，没有青梅
朱由检走在大街上，他觉得现在自己挺累的，来到这个大明的世界，每天都在勾心斗角里面度过。
有时候朱由检都觉得自己有两个面孔，一个就在自己的脸上，每天会看着外面的形式去调整感情。
看见大臣殷勤工作他露出欣慰的表情，虽然他很厌恶那个家伙；
看见太监一脸谄媚地看着自己，朱由检会微笑，虽然自己想吐；
看见勋贵在对自己献殷勤，朱由检一脸和煦的笑容，虽然很想把他们都拉出去砍头；
至于另外一张脸，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或许藏在了心里面的某个地方，或许藏在了脑海里面的某个神经里面，等到某一天，自己累了，乏了，他就出来了。
……………………
人啊！很多时候并不是自己，很多时候都在面具里面度过自己的一生。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像那个监狱里面带着铁面具的囚犯，面具能够变换不同的表情，每个表情，都能够对应自己的目的。
可是，这不是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研究生，在那个严厉的导师面前，自己永远都是一个乖乖的小猫咪:
导师说自己的数据有问题，要实事求是，他就会屁颠屁颠去实验，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继续……
导师让他去自己完成实验，他就去，不会的，不懂的，就会去问学长，问其他老师……
对于自己那个严厉的导师，自己永远怀揣着最高的敬意。
他是自己的引路人，虽然是自己学业的导师，但是江震北觉得，他更像自己的人生导师……
可是现在，自己是一个帝王，自己就不能表现出自己的真正的情感。自己只是一个无情冷漠的帝王，至少别人眼中如此。
可是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他很想回到自己那个小小的宿舍，和自己的室友吹牛逼，讨论哪个女孩好看，讨论自己以后的路线，也会去看天边的云彩，看着天空变成紫色。
可是，回不去了，就像商店里面卖出去的方便面一样，你买过去了，就不能和人家说自己不想吃了，我还是退款吧！
朱由检让许显纯回去了，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去想一想，他很想问一问老天爷，你他妈的为什么让我来到这个大明？我他妈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妈的用得着对我这么照顾么？
我何德何能，去改变这个世界……
朱由检就这么走着。
街上有些黑，时不时一些昏黄的烛火在透过破败的窗户纸摇曳在朱由检的脸上，朱由检不知道是窗户明亮了，还是自己对光的要求低了。
眼前，一座酒馆。
酒馆很小，灯光透过隔窗透出来，昏昏暗暗的灯光落在地上，就像自己吃过的锅包肉一样。
朱由检也没有多想，就这么走进了那个酒馆。
酒馆很小，显得挺旧的，几张桌子倒是小小的、干干净净的，朱由检挑了个中心的位置坐下来，对店家说：
“店家，上一壶玉壶春酒，一碟花生米，一碟腌萝卜，再来一碗面条！”
“客官，玉壶春酒没有了，要不就喝点儿青梅酒行咩？”店家说道。
“嗯？我也没有听说过这青梅酒啊？店家你和我说说呗？”朱由检道。
对于市井生活，朱由检很喜欢，也愿意去体验体验，毕竟以后这样的情况估计会越来越少……
“嘿！客官你可问对人了！这青梅酒，乃是我这家酒店的独创，不瞒客官你说，这个酒乃是鄙人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发明出来的。
鄙人在家里酿酒的时候，用了上好的原件，经过无数道工序然后封缸。
结果封缸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袖子里的青梅掉进去了。
但是这酒准备封缸了，就不能用手或者身体去接触，不然这一缸酒容易坏了。所以鄙人不得已，只能把青梅和酒一起发酵了。
结果到了明年的春天酒开缸，这缸一开，我就闻着这酒味似乎和平常的不一样。
鄙人就闻着那打开的一瞬间，那里面的香味就直接扑面而来，青梅的那新鲜的味道，还有一些春天的气息。
清甜的味道啊，嘿！让人闻着都觉得心旷神怡！客官，不是我说，你要是出了我这酒馆，你可就吃不到这么好喝的酒了。
外头好多人知道我有这酒，他们想要。哼！这可是咱家安身立命、养家糊口的东西，能给别人么？
咱家就是拼了老命，也要让那群人给我记住，咱家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店家拍着胸脯说道！眼神里尽是坚定之色。
朱由检就这么看着他，笑着说道：
“孟子说过：‘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今天子刚刚登基，估计有些人趁着天子根基不稳，想要钻空子。他们还真的有胆子啊！
难道不知道魏忠贤那群阉党的下场么？”
“此事慎议小伙子！”店家连忙道。
朱由检看了看他，笑了一声，说道：
“店家，如今这么晚了，怎么还营业呢？”
“哎？小伙子，你可就问对了问题。好多人来我这儿都说，店家你这酒挺好喝啊！
这不是废话么？小伙子我跟你说，这晚上最是人寂寞的时候。人寂寞了，就想要喝酒，这是没法子的事情。
这时候，他们就会出来逛一逛，哎！看一看有什么好吃的没有。哎！！结果就是这么一逛，就看见了我这个小酒馆，自然就进来了。
于是，生意就这么来了。
别看一晚上就这么点人，但是这名声可是一点一点传出去的，今天一个，明天可能就是两个了，到了后天，大后天，这人就会慢慢多起来了。
人也不会全部来，但是只要他们一出去，就会想到我的酒馆，你说，这生意还做不做得下去了？”店家得意洋洋地说道。
朱由检喝了一口这个家伙的酒。说实在的，现在这个时代的酒，其实酒精度数没有那么高，因为发酵和蒸馏工艺的不成熟，酒精度数没有后世那些高度白酒度数高。
这对于朱由检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他以前和同学出去聚餐吃饭的时候，永远是第一个倒在桌子底下的人，人称“一杯就倒真爷们！”
嗯？
这酒……怎么类似于啤酒的泡沫加上青梅绿茶的味道？
朱由检看了看这个家伙，他很怀疑这个家伙是穿越过来的，这个家伙怎么把青梅绿茶口味和啤酒结合在一起的？
而且味道还不错哎？
“我倒是明白店家你为何要深夜也开店了，就凭着这个味道，恐怕没有别的人能够拒绝这种诱惑吧！”朱由检笑着说道，又喝了一口酒。
那店家也是非常豪迈，挺着胸膛说道：“那是自然，这年头喝酒的人可不少，而且我这酒价也便宜，就五个铜板一壶。我告诉你小子啊！这好东西就是不能贵，尤其是我们这种小本买卖，绝对不能贵了。不然，没什么人买。”
这个家伙……
这大明的人才怎么这么多？
朱由检绝对肯定这个家伙没有学过经济学，他不知道价格和需求理论，也不知道生活必需品和高档耐用品的定义，甚至这个家伙可能市场这个词都不知道。
但是，这个家伙竟然把价格和需求理论运用得如此醇熟，同时对于人心的把握简直是令朱由检惊奇！
不是有什么酒精是孤独的调味品，黑夜是酒精的伴侣之类的云云，这个家伙竟然能够利用人的心理去创造自己的财富……
简直是匪夷所思！
“店家的高见，我真的是佩服。我看店家你如此精通商科，不如前去我府上做客如何？”朱由检说道。
“那不行！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小伙子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你不是平常人物，但是，小老儿我有自知之明，居其位，则为其政！
比如陛下，他要做的就是管理这个国家；作为官员，他就要维护这个国家，辅佐皇帝；作为商人，就需要去挣钱；作为农民。就需要把地种好；作为一个学生，就需要好好读书！
天下之广，没必要这个那个，就是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想那么多干什么？
小老儿我开这家酒馆，每天收一收钱，看客家高谈阔论。小老儿自觉惬意得很，没必要也不需要去小伙子你家府上！”
朱由检又看了那个店家一眼，这店家胸脯挺挺的，在朱由检眼里居然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那种豪迈的感觉。
朱由检觉得自己疯了。
不，他觉得自己一直是疯的状态，自从他穿越到这个大明朝，他就一直觉得自己在梦里，在一个虚幻的空间里，总觉得自己能够回到那个虽然乱却很温馨的寝室……
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就是在大明朝，自己的一切手段、权谋、计划都会被后人研究、猜测、得出结论！
自己也会被东林党骂，也会被一些人记恨，恨不得自己死掉！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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