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一壶浊酒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朱由检躺在躺椅上，看着眼前内阁拟定的票拟，面无表情地说道：
“批红吧！”
“是！”现在的王承恩觉得陛下已经很不高兴了，虽然从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的痕迹，但是多年侍奉陛下的经验告诉他，陛下很不高兴！
看着王承恩走远，朱由检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天，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去对付东林党。
这时，曹化淳走了进来，低声说道：
“陛下，陕西的贼寇吴延贵和王嘉胤已经被洪总督的手下贺人龙击溃，现在已经逃遁而走……”
朱由检一听这话，立马就起来了，抄起一边的茶杯就摔得粉碎：
“嗯？朕给他三边总督的职务，让他总理三省，然后就让吴延贵跑了？王嘉胤跑了？他的军队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他给朕的交代？他这个总督要不要继续当下去了？
传朕命令，降洪承畴为延绥总督，总督延安府一切事务；贺人龙围剿贼寇不力，降为百户！以儆效尤！
让王化贞给朕戴罪立功，命令其为三边总督，负责围剿贼寇的事宜！”朱由检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曹化淳接下来准备说的话，直接命令道。
曹化淳嗫嚅了几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就应了一声“是”退下了。
对于曹化淳，朱由检还是知道的。
曹化淳幼时家境寒微。
受“近君养亲”风气的影响，于十二三岁左右入宫。
因天资聪慧，勤奋好学，在宫中受到良好的教育，诗文书画，样样精通，深受司礼太监王安赏识，倚为亲信。
后入信王陪伴侍奉五皇孙朱由检。
天启初年，太监魏忠贤得宠弄权，害死王安，曹化淳受牵连被逐出北京，发配到留都南京待罪。
1627年朱由检继皇帝位，次年改元崇祯，曹化淳随即被召还，现在曹化淳也是自己的秉笔太监之一。
这个人能用，不过这个人太聪明，这可不是我一件好事，自己需要的是听话能办事的太监。
朱由检重新躺在躺椅上，对一边的小宦官说道：
“去给朕倒一杯茶过来，茶叶就用大红袍，不用庐山云雾茶了！”
不一会儿，茶就上来了，朱由检抿了一口茶，感觉有些烫。
……………………………………
总督府里，洪承畴看着手里的圣旨，淡淡笑了一声，对一旁单膝跪地的贺人龙说道：
“收拾收拾东西，搬进别处吧！陛下已经把本官降职了，你也因为本官的事情被削为了百户，你若是有什么好去处，本官自然会答应你。”
“末将愿誓死追随巡抚大人，绝对不生出二心！”贺人龙声如洪钟说道。
其实贺人龙非常清楚自己追随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这个人对于自己的帮助非常大。
贺人龙虽然是一个乡野武夫，一个武进士，但是他看人非常准，他知道现在这位大人的能力！
现在陕西快要大乱，那么朝廷绝对会挖掘人才，在贺人龙眼里，自己的这位上司无论是才能还是手段，都是当世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
所以贺人龙几乎连想都没有想就直接答应了，抱紧大腿最重要！
洪承畴看了一眼贺人龙，然后叹息一声，说道：
“既然你愿意留下来跟随我，那就去跟随我吧！往后的日子可能比较苦，也是苦了你了！
收拾东西吧，马上就有人要来接替本官了！”说完就进屋里头了。
贺人龙看了看洪承畴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贺人龙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也离开了。
洪承畴坐在总督府的黄花梨大椅子上，喝着庐山云雾茶，乳白色烟雾在空中翻腾、流转，最后慢慢淡化，直到消失……
洪承畴实在是不明白陛下现在怎么回事。明明自己依照陛下的意思去把那群人放了，然后自己也圆满交代了陛下，可是为什么还要贬自己？
按照自己之前的想法……
原来如此！
陛下是想要保护自己！
为什么呢？因为陛下下错了棋！现在朝廷之上，东林党的目标和陛下的目标完全是不一样的！
陛下之前在把魏忠贤收拾完了之后，权力的重新分配必然会倒向东林党，而这个时候，陛下想要提拔自己器重的、看中的官员，一定会被他们知道，就比如新来的内阁成员孙承宗、苏茂相、徐光启、甚至还有自己，那么，陛下需要怎么来保护呢？
毫无疑问，只能通过一些理由去打消他们的猜忌，降低他们的戒备，然后通过一个合适的理由，把这些人通通打掉！
现在陛下刚刚登基，没有自己的力量，阉党被收拾以后，元气大伤，虽然陛下留下了锦衣卫和东厂，但是朝廷上的力量，终究不能用锦衣卫和东厂代替！
现在，只能默默冷眼看一些人蹦跶，时机到了，这些人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洪承畴喝了一口庐山云雾茶，发现茶有些冷了，但是，这不还是庐山云雾茶么？
洪承畴伸了伸懒腰，他感觉身上的重量都没有了，慢慢悠悠地收拾东西去了，神色轻松。
……………………………………
“承恩，叫戚家三兄弟过来见我，朕有事情交代他们，快去叫吧！”
“是！”
朱由检感觉自己很累，非常累，天之涯，地之角，我的大明如何是好？！
现在的朝廷，自从嘉靖朝开启了党争之路以后，就在党争的道路上越来越远，直到这个朝廷在建奴野兽的铁蹄下灰飞烟灭，在五千万大明百姓愤怒的眼神里轰然倒塌！
这个代价太过于沉重，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承受，愿意去体验！
朱由检深深吸了一口气，喝了一口安徽祁门大红袍，感觉这个茶不怎么合胃口，但是，渴了，又不能浪费。
“末将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戚家三兄弟异口同声说道。
“三位爱卿平身，边上有座位，三位爱卿快快坐下吧！”朱由检神色平淡地说道。
“是！”
说完就依次入座了。
“三位爱卿可有什么难处？说就来朕替你们解决。”朱由检淡淡地笑道。
“没有！”戚家三兄弟异口同声地说道。
“当真没有么？”朱由检看着他们说道。
一阵尴尬的安静。
“回陛下，很多人经受不住戚家军的训练方式，都有些怨声载道，希望末将能够减轻训练强度。”性格最为直接的戚元弼说道。
“三位爱卿觉得应当如何？”朱由检说道。
“末将觉得，训练力度还不够！”
朱由检看了看戚元弼，觉得此人很有趣，就说道：
“爱卿以为如何？”
“回陛下，末将以为，一支真正强大的军队就应该如孙子所说的：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而末将看那些关中子弟，才训练了不久，一个个就开始哭爹喊娘！说自己如何如何，有些人不敢在公开场合去违抗末将的命令，于是就在私下里说坏话，末将觉得没什么，只要他们能够好好训练，能够保卫陛下，那也没有什么事情！
但是，他们有些人，背地里说着坏话，到了训练的时候就开始偷奸耍滑，看着他的时候，就好好地训练，等末将的眼光移开了，离开了，他们就开始偷懒了，懈怠了！”
朱由检看了看戚元弼，沉声说道：
“确有此事？”
“确定有此事！”
“哼！当真是不知所谓！
朕招募他们是为了什么？朕给他们这样的待遇是为了什么？他们不知道，难道三位爱卿不知道么？
依朕来看，这些兵就是没有经历过毒打！以后，每天的训练增加三项:引体向上、俯卧撑和仰卧起坐！每个人每天各两百个。
偷奸耍滑的，一次多二百个！
不服从的，拖出去狠狠地打一百板子，继续做做！同样多做二百个！
若是有坚决不服从的，拖出去当场让他们看了看反抗的下场！
敌人没有杀几个，倒是在这里来偷奸耍滑了，等到上了战场，那能够干什么？朕的军队，要的不是酒囊饭袋，而是一支横扫天下的军队！
这项工作，就交给三位爱卿了！不要让朕失望！”
“末将领命，定不负陛下重托！”戚家三兄弟异口同声说道。
“好了，下去吧，等朕会叫人去师范给你们看一看这三种新的训练方式，朕有些乏了，你们就离去吧！”朱由检说道。
“末将告退！”
戚家三兄弟离去了，红色的璎珞和红色的披风在微冷的风中飞扬。
朱由检就这么目送他们离去。
……………………………………
“三弟，你那些话可把人得罪惨了！”戚元辅和戚元功说笑道。
“哼！那群人我早就看不惯了，就那么点训练量还在那里哭爹喊娘，想当年咱们三兄弟的生活，哪一个不比现在的训练力度多两三倍？
就这么点训练量还在那里哭爹喊娘的，害不害臊啊！
刚才陛下问我们问题的时候，我都觉得丢脸！脸上现在都是热的！”戚元弼说道。
“哦？是么，我怎么没有看清呢，三弟？”戚元辅和戚元功同时说道。
戚元弼涨红了脸，说道：
“习武之人的事情，能被你们看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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