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制（4）
“你有什么意见？你以为给你挂个炮连连长是摆设啊？协助参谋长守住奇栈这里，你就是大功一件！那两门步兵炮归你了，把你的人好好地训练训练，炮弹就那么多，每一发炮弹都要给我砸在小鬼子的头上！”李久毫不客气地说道。
之所以不让哈喇子跟着小贾他们出击，除了哈喇子要带领炮兵之外，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哈喇子本身的个性和脾气。哈喇子跟小贾是一年的兵，比小乙还早上几天，个性上好胜，对小贾不服气，一旦在战斗中，哈喇子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动摇军心，这不利于长途奔袭活动在敌后的特殊部队，平时无所谓，可到了那个时候，必须只能有一个声音，这玩不得任何情感和情绪，哈喇子做不到。
说来也是奇怪，老七班老七排的这些刺头，谁说都不行，可是只要李久发话了，就全都不念声了。哈喇子是那种典型的“态度要表明，命令要服从”的人，他不说心里不快活，可被李久骂了，心里顿时就快活了，小红旗说这是“贱骨头”。
北线的小分队组成人物就简单了，由李久亲自率领，带上小红旗、石头和嘎子，再加上警卫排的小崔，已经在二营当排长的李拴柱和从二营刘大树那里找来的几个体力好的战士。这一路其实并不需要怎么跑路，靠着铁路线，练习扒火车就行，整个小分队也就是十来个人。这十来个人除了李久带着一挺轻机枪以外，其他的都是一长一短的装备。小红旗尽管很喜欢那支英七七，可惜，子弹没地找去，打光了也就成了烧火棍。不过李久还是让石头背上了一支，把剩下的二百多发子弹全部带上。小红旗自己带上那支有瞄准镜的三八大盖，挂上了掷弹筒，剩下的战士就是背了二颗重炮炮弹，还有就是近百颗榴弹。
说这里就都是团长了，咋还像个游击队长似的领人出去“打冲锋”？这不合理啊。没法子，分区参谋长都亲临奇栈抵前指挥，他这个团长还有啥话说？再说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谁都不放心。用一个加强班去攻击敌人的一个中队，不了解内情的人一定会说“李杂碎变成李疯子”了。
分区领导在仔细的研究了李久提出的计划之后，也是觉得如此复杂的战斗，如此配合精密的战役，没有人可以替代李久的临场指挥，此时的首长，尽管知道派出李久是个冒险的行动，可是仗打到关键的时候，哪个首长不是亲临第一线？红军时期，抱着机枪带头冲锋的师长军长比比皆是，为了胜利就不能计较这些了。
当天晚上，两支特别部队先后出发了，当他们消失在夜色中的时候，参谋长才带着剩下的人返回到了奇栈。由于形式很紧张，除了团部机关留在槐树村
之外，其他所有的指挥机构的人员全部抵前到达了奇栈，就是参谋长不来，李久也把指挥部安置在了这里，而奇栈对面的栈村，已经开始疏散那里的百姓。
剩下的部队全部由分区参谋长指挥，留在璋德县，随时防止鬼子入侵根据地，必要的时候还要出击出去打击敌人的各种小股部队。
当参谋长看到奇栈的炮兵阵地和其他防御阵地后，也不得不感叹李久是个打阵地战的行家。这也是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现象，一般来说，从红军开始，到现在的八路军，善于打游击战，运动战的指挥员不在少数，而善于打阵地战的指挥员却是不多，这与部队起家时的家底有关。而国民党的部队却是不善于打游击，更不善于打运动战，总是喜欢“锣对锣鼓对鼓”的阵地战，从淞沪打到现在的长沙会战，没有一场不是阵地战的，那个薛岳，吹牛说自己的什么“顶炉战法”，说穿了也还是围成一个圈子的阵地战。
“参谋长好！欢迎来到独立团！”刘大树率领剩下的干部向参谋长敬礼。
“怎么样，从机关到基层，在战争中学习战争，这二年你干得不错，这说话就是营长了，不错，不错！”参谋长很高兴的给刘大树一干人回礼，“大树啊，你跟着李久打了这两年，学了不少东西吧，走，咱们去指挥所里说。”
刘大树是分区机关里下到基层的，也是下去工作中的诸多人员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不过，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他这是遇到李久了，没有李久，刘大树有没有命在都还两说着，以刘大树原来的战术思想和革命精神，即便是不光荣，恐怕也是百孔千疮了。在李久的指点下，刘大树的进步也是很快的，他率领的前安县县大队的战斗力明显提升，最后在整合中成为新独立团的二营。
“如果鬼子前来攻打栈村，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应付？”进到指挥所，参谋长走到了摊在大木桌上的地图前，一边看一边问刘大树。
“调动敌人，在运动中歼灭敌人。”刘大树几乎是不打喯的就把话说了出来。
“哦？如何调动敌人？说说看。”参谋长奇怪地看着刘大树。
“对于在奇栈的战斗，我们曾经多次做过图上推演，得出的结论是，不可以死守，死守对鬼子有利，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场消耗战，即便是守住了，也是得不偿失。”刘大树走过来指着地图上继续说道，“奇栈的地形决定了部队无法全部施展开，在这条防线上最多布置二个连，就算是有炮兵的支援，如果鬼子的炮火比我们的多，我们也是只有挨炸挨打的份。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预先把一支部队放到石板村北边的大沙河与韩梁河的交会口，鬼子一旦全
部出击前来攻打我们，那支部队就可以趁机前出去袭击鬼子的县城，当这边的鬼子分兵出来的时候，可以在半路上打鬼子的伏击，这样，全盘就活了。”
参谋长是知道这个战法的，事实上这几年，李久就是这样对付细川的，不过他觉得还是要问的细一点，“你觉得哪支部队可以出去潜伏，哪支留下来坚守？”
“一营适合调到外线作战，他们的脚力始终比其他部队强，要想打运动战，第一要素就是脚力要好，这是其他两个营比不过的。我们营适合留在栈村打运动战，而三营本身就是个特殊的部队，适合做预备队。”刘大树立正回答。
“可是你叫一营怎么穿出去呢？我们的对面石板村可是驻扎着伪军的一个连，最近听说又调了一个连过来加强，要出去就得先把这个钉子拔掉。”
“不可以拔，对面石板村的伪军是我们的关系户，我们的进出他们不会管的，有情况可以升起孔明灯，到时候让哈喇子去联络就行了。”
“什么？你们跟对面的伪军是关系户？这是个啥关系？他们为什么不反正？这个情况分区并不掌握，到底是怎么回事？”参谋长吃惊地问道。
“整个璋德县的伪军基本上都是我们的关系户，他们遇到八路军是不低抗的，还会主动的扔下几条枪和子弹，可是要让他们反正也做不到，毕竟他们需要有人用钱养着他们。”刘大树解释道，“对面的伪军连长叫王贵，跟团长很熟悉，双方达成的协议就是遇事相互通知，平时打默契仗，石板村的互市经常开，我们团还有分区供给处的人经常到这里采购，算是我们根据地对外的一个窗口吧。”
“噢，闹了半天，你们这是合伙糊弄鬼子哪！哈哈哈……”参谋长大笑起来。
话说小贾率领的特务连星夜奔驰在干涸的韩梁河河道上，在韩梁河快到县城的时候，他们要折向西南，向黄河的上游方向前进，进入冬季的黄泛区和盐碱地，在那里基本上是无人区。然后再折向东南，进入阴县县境，全程的距离将近300里，李久给他们的时间是必须在三个夜晚到达，也就是说，特务连的行军也是昼伏夜出，还要沿途建立一些隐蔽点，回撤的时候加以利用。
李久带着改良版的七班从大沙河向韩梁河上游出击，穿过南寨集，最后从杨集村进入安县。然后绕过白旗镇向疙庄北边的平汉路靠近，最后扒火车进入平光县的县境，然后他们要潜伏在铁路边上的一些小山里。
与安县不同，平光县虽也属华北平原，可是县境内竟然还有那么一排小小的山岗，据说这是太行山的余脉延伸，这些小山都不高，也不过是二三百米，区域也不大，一
个小山也不过就是方圆一二里左右，所以，利用这样的“山区”是无法建立根据地的，一门山炮就能从这头打到那头，可是隐藏李久他们这样的小分队来说，那是富富有余。也正因为这样的原因，这里的山上连个土匪都没有，因为太好被清剿了，而山里也没有居民，无他，没地，没水源，人们无法居住。于是，这样的小山区就成了野生动物的天堂。李久到了这里，半夜里凭着对地面上鸟屎的判断就徒手抓了好几支野鸡和斑鸠，还有几只兔子。问题是，在这个地方小分队也不敢生火，怕暴露了目标，好在天气很冷，用李久的话说，总有机会把这些野味“消灭掉”，不急在一时半会。
小贾他们走了二天了，参谋长在指挥所里焦虑地来回踱步。
八路军这边紧锣密鼓排兵布阵，鬼子那边也没闲着。过完元旦后，日本内阁再次发生变更，出身海军的米内光政担任首相。这个米内光政在日本海上战略上反对对美英开战，与陆军之间的龃龉就差要被暗杀了。事实上他也的确被陆军的激进派暗杀过，只不过没有成功而已。由于米内内阁对海上作战的犹豫不决，相对来说，资源就偏向了陆军，而内阁里的陆相就是侵华战犯畑俊六。
为了显示陆军的能力，陆相畑俊六要求华北方面军尽快“绥靖”后方，打通华北日军南下的通道，同时，总结第一次长沙战役的失败教训，准备发起第二次长沙战役。等到中国人的春节刚刚过完，日军首先在晋西北发起了“扫荡”。
“刚刚过了二天安生日子，这就又要打了……”看着军部发来的命令，细川无奈的摘下眼镜，默默地算计着该如何把独立团挡在山里。
璋德这些年来，前前后后玉碎的帝国士兵超过了三个大队，细川早就对消灭西边的八路军不抱希望了。在选择是先对晋西北还是晋西南扫荡的时候，作为下面的一线军官是有建议权的。可是细川保持了沉默，一声不吭。跟八路军打了这几年交道，他已经搞明白了马二狗和刁得贵说的“平衡”是个啥意思。自己不想去招惹那些来去无踪，战力强悍的八路军。
细川也不是没有想过请求军部派重兵前来帮助自己清剿，可是，柳下旅团的教训让他明白，那些野战部队不来还好，来了，光是伺候他们自己这个守备司令官就要脱一层皮，还没把八路清剿完，自己的这个县城就要被大批前来的日军洗劫一空。可如果说要自己对八路军山区根据地进行清剿，璋德县的那个守备大队根本就做不到，能够守住县城这一亩三分地就算不错了。所以，在军部的作战会议上，看着那些激进派军官大呼小叫的，细川是一声不吭。可是没想到，就
是这样低调，还是逃不过军部的安排，这不，让璋德县务必牵制住这里的八路军，不能让这里的八路军出山去威胁平汉路。
与细川同样接到命令的还有安县的江口三十六，与细川不一样的是江口手上“兵多将广”，两个守备大队齐装满员，加上铁路部队派来的一个守备大队，江口感觉可以“一战”了。对于上级给他的“确保平汉路安全”任务，他是轻轻一笑，通知通讯参谋给军部回电，“就等着那些不怕死的八路前来破坏了，我部枕戈待旦设好陷阱，必将来犯之土八路聚歼于安县境内！”
牛总是要有人吹的，江口被压抑了许久的闷气也该找个机会出出。接到命令后，他第一时间恢复了白旗镇的驻兵，不仅派出了伪军，还派了一个小队的鬼子，在与璋德接壤的桃村据点，他干脆放了一个中队的鬼子，可谓是重兵防守。
其实，独立团面对的敌人是几倍于己的，要想完成上级下达的牵制任务很难，光是独立面对的鬼子守备部队就很麻烦，还要出击平汉线，让鬼子不敢轻易地动邯郸、保定的部队，这简直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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