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3）

“哄！”大家一阵哄笑，随即散开，刚才被铜锣说的有些紧张的人都放松了。

        大家都知道，这个小红旗是地地道道的老兵油子，兵痞，他那里不能跑了？耐力方面不及成年人，可那小腿跑起短程来，有几个人追得上？你看农村的那些大人啥时候能追得上半大小子了？小红旗那么说无非是缓解大家的紧张情绪。

        铜锣上次的惨样早就在独立团里流传开了，由于他个子大，衣服不好找，直到回到奇栈的时候，身上还穿地跟叫花子似的。所以，铜锣一提出问题，刚加入的几个人就开始紧张了。你想啊，以铜锣那大块头都被吹出好几米远，就他们如何扛得住？而且，上次铜锣他们完全是走“狗屎运”，是远距离打击，往回跑的距离还没到200米就中招了，这次是直接进去引爆，这个时间……能不紧张吗？铜锣后来也知道自己不该当着大伙面说，可也来不及收回来了，于是就跟缺德孩子共同演了一次双簧，缓解了大家的情绪，同时，也提醒了胡老闷，这样的话题以后不可以当着大家的面商量，必须小范围，李老大就是这样干的。

        要不说奇葩就是奇葩呢，你瞧，就是给胡老闷提意见也是这么曲里拐弯的，让你明白了，却不觉得正式，不觉得难看。胡老闷在铜锣提出那个意见的时候，当时就该宣布散会，然后把石头和铜锣留下来商量，当然，谢劲也可以留下来，即便是没有谢劲在，铜锣想到了，他毕竟经历过，他是见谢劲说了，就干脆装傻了。要知道，论起动脑子来，铜锣可以把谢劲甩出几条大街去。

        那边胡老闷带着直属班紧锣密鼓地鼓捣鬼子的仓库，这边的小乙带着特别中队和一营的一个连，也“渗透”出了奇栈，那个连被小乙放在梅村的地道里隐蔽起来，而特别中队则是准备晚上出击去拿下马占魁的据点。

        话说这马占魁自从上次被彭淦鑫给摆了一道之后，鸡没有偷成还弄了一嘴毛，还折了两个弟兄，伤了好几个。死了的好说，都是孤魂野鬼，也没啥好说的，活该倒霉。可是伤的那些他不能不管，要不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还不被人从背后打黑枪啊？所以，这个马占魁现在是到处搞钱，欺压百姓，克扣军饷，虐待士兵，盘剥过往行人，就没有什么坏事他不干了。就是这样，马占魁还是感觉“入不敷出”，压力很大，毕竟老百姓太穷了，无论马占魁如何刮地皮，也是弄不了几个钱。安县不像璋德，没有柳林镇那样富户扎堆的地方，原来的白旗镇勉强算一个，可后来被鬼子的军火库给“殃及鱼池”了。桃村可以收点钱，可也不能白来，齐宝光个那里也是不少收钱的，要不，齐宝光干吗把他放在这里？放

        谁不是放？

        桃村是反复地被摧毁又重建的据点，托那个被调回国的柳下重治的福，最后一次的重建还算给力，除了炮楼之外，还修建了二排平房，成为士兵的宿舍和吃饭的食堂以及据点的杂物仓库，可以说，这里的条件比白旗镇好多了。

        多次攻打桃村，使独立团的人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根据计划，小乙必须在粮队通过的前一天晚上拿下桃村据点，还必须要悄悄地不能走漏风声。在得知马占魁非常贪婪的情报后，小乙就制定了化妆进入计划。

        在一片“安静”中，璋德县的细川“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将征集来的粮食向安县火车站运送，为了这次运输，他可是花了大力气大心思。整个璋德县的保安大队几乎倾巢出动，沿途把握着各个要点，不过根据他与江口达成的“口头协议”，他的部队将运粮车队护送到桃村后，大部分璋德守备大队的人马就会折返回璋德县城。毕竟璋德县守备大队全部进入安县……这有些不像话，江口也丢不起那个人。而且，江口三十六也答应在粮队进入安县后保证粮队的安全。

        在江口看来，过了桃村，距离安县县城的距离也就是20多里路，如果发生情况，他的部队从县城出发，哪怕是步行一个半小时也能赶到，何况现在安县守备队还配备了三辆汽车呢。

        有了吉田旅团在安县驻扎，江口也感觉腰杆硬了不少，对于细川的啰嗦压根就没放在心上，此时的江口正在活动调往其他地区，让他一个老资格中佐在这样一个小县里担任宪兵司令，他感觉到屈才了。江口与细川不同，细川是个在中国混了十几年的老油条，而江口则是在全面侵华战争开始才从国内调来的，所以，江口宁愿调回国去当教官，也不想在这个安县担惊受怕。

        此时的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却是一点也不清闲，随着征收夏粮的行动开始，整个华北地区的反抗此起彼伏，风起云涌。夏粮的主产区基本上都在华北，鬼子征粮可不仅仅是针对一个县一个地区的，而是对占领区的每个地方都要征粮。这就势必造成各个地区的反抗，从冀中到山东从冀北到豫北，几乎到处都是反抗。李久设想的配合作战，根本就不需要动员，最先闹起来的就是冀鲁交界的这些夏收比较早的地区。有些地方是用打游击的方式与鬼子捉迷藏，有些地方干脆利用夏收鬼子征粮的机会对鬼子进行一个小队一个小队的打击，甚至还演变出来各种阻击战，围歼战、地雷战、地道战和破袭战。

        也就在夏收前夕，鬼子发动了“宜枣会战”，双方几十万人在湖北的江汉平原上展开了厮杀，直到夏收开始，仗还没有打完，双方厮杀了近五十天，

        最后鬼子占领了宜昌，直接威逼三峡和陪都重庆。据说，这是日军进攻最接近的重庆的地方，可是，日军攻占宜昌后才发现这里虽然距离重庆最近，可是道路却是最艰难，几乎没有陆路可以进入四川境内，加上鬼子孤军深入，被国军四面包围，于是在占领之后焚毁城市，破坏一切，然后撤离。为了解除宜昌对重庆的威胁，老蒋的部队在随后还发动了随枣会战等一系列围绕着武汉重镇的会战，用以牵制鬼子对宜昌的威胁。在后来的几年里，宜昌成为日军与国军往复拉锯的地区，今天占，明天丢，来回折腾。日军看重这里是可以就近轰炸重庆，而国军是退无可退，只能死战，双方在这里杀得血流成河，一直焦灼到鬼子投降。

        在国际上也不安宁，从四月份起，法西斯德国彻底的撕碎了所有的和平条约，分别占领了挪威和丹麦，随即德国军队又开始对法国进行了闪电战，整个世界大得热闹得很，而这些都给李久派出的小小分队提供了有利的掩护。

        半夜里，华北方面军值班室里的电话铃声大响，值班的军官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的声音就急火火的传了过来，“汤县军火库再次发生大爆炸，目前原因不详，驻守人员全部死亡，不能排除是遭到支那正规军队的袭击……”

        “纳尼？损失有多大？”值班军官的汗都下来了，飞快地用笔在记录本上写着，“立即通知安县守备大队全面进入，封锁所有汤县的道路和哨卡……”

        等到日军华北方面军参谋长笠原幸雄接到报告，已经是发生爆炸后的清晨了。

        “立即命令吉田旅团派出部队前往汤县警戒待命，限令他们必须在二个小时赶到，责成军部事故专家立即到达现场，找出爆炸原因，一刻也不可以耽搁！”

        日军的目光终于被吸引到了东边，此时，小乙率领的特别中队已经把桃村据点拿下，头天傍晚的时候，小乙带领着十几个战士化妆成贩运西瓜的老乡，拉着两架子车的新鲜西瓜通过哨卡。此时，正赶上伪军要开饭了，听说有西瓜来了，一些吃饭的伪军就跑了出来抢西瓜，什么样的军官带什么样的兵，马占魁是个兵痞，他的手下就都是兵痞了。小乙他们“据理力争”，可那些兵痞们哪里买账？

        马占魁摇着大蒲扇走了出来，“老子在城里下馆子都不掏钱，吃你几个烂西瓜还要钱？你们是不是不打算过去了？正好！我这里还有一段工事没挖完，你们几个，把那边的那段工事挖完再走。再说了，你们这赶到县城去也是为了明天的早市，去到县里还得住大车店，就在我这里凑合一晚吧！我不收你们店钱。”

        要说这人要找死是不分时候的，小乙他们

        本来就是冲着他们来的，现在让他们在这里“挖工事”，这不是瞌睡遇到枕头？老太太背痒有人给递了个痒痒挠？

        天黑了，伪军们“酒足饭饱”，小乙他们去找伪军“讨水喝”，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一声唿哨就把潜伏在周围的其他战士叫了过来，八十多伪军成了俘虏，至于马占魁，他还想仗着自己会两下子想反抗，可在现在担任特别中队小队长的李拴柱面前连三招都没走过就被李拴柱给直接拧断了脖子。

        李久在训练特别中队的时候，知道这些人要想练出内力来已经不可能，可是这些战士往往出身农家，别的没有，一把子力气不含糊。于是就专门教他们勇于格斗搏杀的外门功夫，比如利用手肘、膝盖、拳头等攻击对方，利用腰腹的巨大力量去借力打力，像拧断脖子，摘掉对方肩胛骨这些便于实战的擒拿格斗技术，特务连的人几乎是每天都要练的，现在虽然缩编成特别中队，可这传承没有断。

        收拾了马占魁和他的那些兵痞，小乙派了一个班的战士连夜把这些人带到大水洼那边去了，在这边的战斗没有打响之前，一个都不许放。现在在外面站岗的哨兵都是由独立团战士扮演的伪军。为了模仿伪军，小乙还特别把一些伪军俘虏找过来询问，并且让他们本色出演，就等着细川的粮队过来了。为了表示对璋德县押粮的鬼子小队的“敬意”，小乙还特别吩咐煮了开水和买来了一大筐刚刚摘下来的西瓜，力争做到兵不血刃地拿下鬼子的押粮小队。

        胡老闷那边是如何进行的？怎么又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胡老闷与小红旗、铜锣等几个骨干商议好了以后，先让葛春霖带着石头和葛尔重悄悄地回到挖壕沟的工地上，葛春霖对鬼子说是找来两个本村的人，也是出来讨生活的，希望“太君”也给碗饭吃。鬼子对多两个人吃饭没啥想法，反正给这些民夫吃的都是马料和混合粉，多二双筷子而已，可多了二人来干活鬼子高兴。

        啥叫混合粉？就是老百姓说的“橡子面”。在东北，人们管柞树也叫橡树，橡树的果实里富含淀粉，在日本人统治东三省的时候，就把柞树的果实磨成粉，混合一定比例的玉米粉、面粉形成混合粉，这就是给中国老百姓吃的“粮食”。

        石头和葛尔重去了，自然会在其他民夫的掩护下仔细的勘测晚上要挖的地道，甚至在天黑以后，就悄悄地做好了各种准备工作，比如出渣的处理路线和各种工具的准备等等，当半夜12点胡老闷他们到达之后，葛春霖就带上村子里其他人先走了，而铜锣这身力气也没有浪费，虽然他不能进入地道去挖掘，可400外的那个防爆坑的挖掘任务归他了。

        他是嘴里一边骂着“姥姥的”，一边挥汗如雨的挖着够十几个人趴下的大坑，要不是有小红旗在旁边跟他插科打诨捎带着监督加设计，一会这边再挖点，一会那边还不行，估计铜锣这憨货非“偷工减料”不可。

        不能不说石头的挖掘技术和能力，简直就像穿山甲一样的在距离地面1。5米的地方向确定好的方位挖掘，那种速度和技巧让跟着一起干的焦五娃和葛尔重目瞪口呆，光是运土出渣就把这哥俩累的呼哧带喘的，可是效果也是真高。嘎子也被编在爆破组里，可他的任务不是参与挖掘和爆破，而是警戒。二十多分钟后，一个可以容纳人通过的大约80厘米高二十多米长的地道就挖通了。

        当石头捅开了地面上的草皮，呼吸着外面涌进来的新鲜空气的时候，那条被链子拴着的狼狗也有了动静，它使劲地想挣脱铁链的束缚。日本人养的军犬大多来自德国的牧羊犬，经过训练的牧羊犬轻易不叫，在没有搞清楚目标的时候，它们会很警惕的观察和判断，就是叫也是按照训练地叫几声，不像土狗，不管有事没事叫起来就没完。值班的鬼子此时已经呼呼大睡，对那捣蛋的狗的异动一点不当回事，一到晚上，这狗就没安生过，来个耗子都要激动一番。

        第一个窜出去的不是石头，而是嘎子，他要负责探路、侦查和警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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