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除夕宫宴状况百出
玉乾帝在场,众人心中虽然惊讶好奇极了,可却没有议论纷纷,毕竟圣旨已下,岂有他们置啄的余地?
更何况,圣旨是有礼部拟定随后才确定宣读的,想必在此之前,玉乾帝定是早已与各位重臣商量过,这才下发的!
因此,此时比起胡乱的去评定寒澈与韩少勉是否有这个能力去胜任兵部侍郎及翰林院修撰的职位,倒不如去观察那几位重臣的表情,看看是不是能够从他们的脸上及动作中窥视出几分想法,免得自己以后得罪错了人连累一家老小!
只是短短的半盏茶的时间,众人的心思早已是翻了几番,只是表情却是如出一辙的相似,除了满面的喜气之外,便再无其他的表情!
奈何除了坐在龙椅上的玉乾帝是满脸和煦的浅笑之外,辰王、海王、楚飞扬等人,却只顾着品尝自己面前的茶水,丝毫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圣旨而乱了阵脚,让那些企图想从他们身上得到情报的其他大臣们纷纷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谢主隆恩!”寒澈与韩少勉心中自然也与众人有着相同的震惊,只见寒澈原本平和的面色微微严肃了起来,而韩少勉则是迅速的看了不远处的端王一眼,见端王平静的朝他点了点头,这才与寒澈一同谢恩,两人快速的退回了席间!
尽管大臣们这边已是心中揣测万分,但女眷这边却早已是兴奋不已,韩少勉自入场便获得了女眷们的青睐,而此时看着新晋为新贵的寒澈,那些夫人与小姐则是立即摒弃方才的偏见与鄙视,迅速的在心中估量着他的仕途到底能够走多远,是否能够像楚飞扬那般一跃便成为重臣!
加上寒澈本身身材挺拔、相貌俊俏,加上那一身不屈不饶的气质,更是让众位小姐一时间羞红了脸颊,各位夫人之间相互起了攀比之心,势要把这朝中新贵揽入自家的门第,成为她们的女婿!
云千梦则是迅速的看了玉乾帝一眼,见他此时眼中含笑,表情十分的随和,看向韩少勉与寒澈的目光中更是透着满意,只怕早已把这两人看作是天子门生,不但为他们铺平了将来的仕途,也是为他自己培植新的可以掌控在他手中的力量!
目光转向楚飞扬,却见他此时也正看向自己,看出她眼底的询问,楚飞扬淡雅一笑,给了一抹肯定的答案,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却让一旁始终注视着云千梦的江沐辰,骤然紧皱起了眉头,周身的气息瞬间冷降了下来!
“想不到这寒状元竟有如此的本事,居然被皇上钦点为‘庶吉士’!那韩公子也是青年才俊,一入朝便是兵部侍郎,当真是让人不可小觑!”目光从场地中收回,曲妃卿微微的侧身凑近云千梦,低声的说着!
只是,曲妃卿的目光却又放在对面端坐席间的曲长卿身上!
毕竟,曲长卿为辅国公府的嫡公子,自小征战沙场,立了战功后才被认命为兵部侍郎!
却不想这韩少勉仅凭一个武状元,便轻松的获得了这个职位,当真是让人眼红!
更何况,尽管韩府与端王府是姻亲,但比之辅国公府却还是要差上一些,玉乾帝如此决定,只怕是有打破四大家族平衡的念头!
曲长卿接到妹妹稍带关心的目光,却只是淡淡的朝她点了点头,并未因为后起之秀在起点上便超越自己而动怒生气,平和冷静的表情顿时让曲妃卿感受到哥哥近几年的成长与成熟,心下顿时放心了不少!
而此时,余公公又开口把剩下的四人唤道天子面前,拿出另一份圣旨,把孔凡等人的职位亦是朗声读了出来,对于通过科举考试刚刚崭露头角的他们而言,官位在这群皇亲国戚眼中虽微不足道,但对于寒门子弟而言,却也算是鲤鱼跃龙门了!
孔凡此次被任命为翰林院编修,比之寒澈的翰林院修撰的从六品,编修则是正七品的官职,但相较于方才寒澈的出尽风头,这时的孔凡则显得乏人问津的多了!
少了那么多眼神的注视,让孔凡心中万般不是滋味,隐忍着心头的怒火谢主隆恩,与其他人一同退回了席间!
“寒兄,真是恭喜了!以后咱们可就是同僚了!还望寒兄能够多多包容!”重新坐下,孔凡眼中则是闪着笑意,口气轻松的对身旁的寒澈道喜,目光却是仔细的观察着寒澈的一举一动!
“同喜!还望孔兄以后多加提点!”寒澈淡淡的敛下双目,再次抬起眸子时,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好在众人皆是知道他的脾性的,倒也没有多心!
“今日本是除夕之夜,但朕有感于这几个月来各位考生的辛苦,便提前颁诏,因此这也算是一场琼林宴!望这些考生日后为官仍旧不忘你们为朝廷效命的初衷,能够在各自的职位上做出一番成就来,莫要辜负了朕的期望!”此时,玉乾帝则是与太后皇后同时举杯起身!
众人看之,纷纷恭敬的站了起来,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语毕,所有人饮尽杯中的酒,待玉乾帝落座后,这才坐回椅子上!
而此时,余公公早已是安排好了一切,待众人落座后,便对候在御花园入口处的司礼太监点了点头,众人只听见乐声缓缓响起,一种舞女鱼贯而入,在落雪的御花园中翩翩起舞,身上的轻薄舞衣随着她们的动作而微微飘起,带着一股冷冽的绝美,让在场的众人纷纷看呆了眼!
而随着乐声的响起,御花园内的气氛则是显得活跃轻松了许多,各大臣之间则是相互敬酒寒暄,新科文武状元的面前更是围满了人群,有打探消息的,亦有心怀拉拢之意的,看似是一场简单的宫宴,却透着数不尽的算计与心机!
云千梦则是反其道而行,目光并未放在寒澈等人身上,反而是转向玉乾帝等人,只见今日太后虽面带微笑,却从进入御花园开始便沉默不语,而皇后则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贤淑,此时正细心的照看着身旁的小公主,至于那端坐在皇后下首的容贵妃,却是面色平淡,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情绪,一身红色的宫装衬得她如仙女下凡一般美不胜收,相较于皇后朝服上凤凰的尊贵,容蓉宫装上金线绣成的牡丹花则显得国色天香,与她绝美的外面相得益彰,也难怪在座的女眷们已有人偷偷的议论起这容家的大小姐了!
细细的打量着今日的容蓉,云千梦的目光骤然一沉,视线停留在她那微微被雪水沾湿的裙摆上,心中顿时一紧!
从各宫到御花园的路上,为了防止主子们摔倒,宫人们早已是铺上了厚厚的红毯,尽管此时落雪,可红毯随时均由宫女太监在一旁清理打扫,连主子们的鞋都不会沾湿,又何况是裙摆!
况且,此时玉乾帝、皇后等人均是一身的干爽,可见途中众人并未有踏上雪地的可能!且今日可是宴请群臣的宫宴,又有谁会不在意自己的装容呢?
云千梦正盯着容贵妃思索着,突然敏锐的察觉到两道带有杀气的目光瞬间朝自己射了过来,那扑面而来的戾气让云千梦心头一颤,随即转开目光看向对面,却只发现众人此时正谈天说地,一派和乐的场景,再无方才那让人心生寒意的嗜血视线!
“梦儿,你怎么了?”见云千梦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曲妃卿有些担忧的问着!
“没事!”转面看向曲妃卿,云千梦回以一抹微笑,把自己刚才的发现与脑中的疑惑一同藏进了心中!
“真是恭喜王爷一家团聚!”此时,对面的男宾中,海王则是微微转动轮椅,朝楚王举杯笑着恭喜道!
“如此便多谢海王了!”楚南山亦不是拖泥带水之人,端起面前的温酒,便与海王在空中轻轻的相击,相互饮下了杯中的酒!
“听闻明日和顺公主便要随北齐太子前往北齐,王爷此举当真是让本王佩服!本王也敬王爷一杯!”而楚南山则是在身旁太监刚把那空了酒杯斟满,便举起笑着对海王开口,随后不等海王说话,便自行先干掉了杯中的酒!
海王儒雅一笑,随之也是仰头喝掉了手中的酒,稍缓了缓,目光自对面的云千梦身上转了一圈,又转向不远处坐着的楚培及楚轻扬,这才开口“王爷如今可是儿孙满堂了!如今孙媳进门,只怕明年便可抱上重孙了!可见,咱们西楚,还是王爷最有福气!本王瞧着楚公子亦是一表人才,相信将来亦会报效朝廷,成为与楚相一样有作为的男子!届时,楚氏一门可就要一跃成为独一无二的豪门望族了!”
由于几位王爷、郡王及一品大臣的位置距离玉乾帝的龙座最近,因此即便只是以平常的音量交流,玉乾帝亦是听的一清二楚!
海全的独一无二,只怕是指凌驾在四大家族之上吧!如今楚王手握重兵、楚飞扬统领百官、楚培又是一方军政大臣,一家三代均是手握实权的重臣,若是再把家族发展成西楚第一世家,只怕杀身之祸也离之不远!
海全的话,听之是赞许是钦羡,实则却是一道催命符,但凡是君王,只怕都没有那个度量容忍自己的朝臣权倾朝野、势力滔天吧!
而楚南山则是含笑听着海全的话,平和的目光中没有傲慢、亦不见胆怯心虚,以他独有的冷静面对着可能袭来的狂风暴雨,即便是一旁的端王、齐靖元等人,亦是对这位白发白须的老人产生了兴趣,不由得纷纷侧目看向这边!
“咳咳咳……海王爷方才说什么来着?咳咳咳……本王年纪大了,眼瞎耳聋的一身毛病,也不知还能活几天,现在可是好话坏话都听不见!还请海王爷再说一遍!咳咳咳……”突然间,方才还身体康健的楚王顿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整张脸因为难受而涨红了起来!
让端坐在一旁的楚飞扬立即紧张的起身来到楚王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轻抚着楚王的后背,为他顺气,口中更是满含担忧道“爷爷,你方才何必逞强!尽管海王身份尊贵,他敬的酒不能不喝,但你也不能逞强的尽数喝光!明知道自己入冬后身子大不如前,却还是为了面子而死撑,你当孙儿是‘死人’吗?”
楚飞扬一面照顾着楚王,一面咬文嚼字的开口,最后那两个‘死人’说出口时语速极慢、语气极重,冷冽的目光更是从海王的身上一闪而过,如寒风暴雨中夹杂的冰雹一般,即便不会致人于死地,却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是本王的疏忽!王爷,还是喝口热茶缓缓气吧!”见玉乾帝已是唤过余公公,在他耳边交代着什么,海全则是面带关心的端起楚王面前的茶盏开口!
而此时,楚南山则是一面咳嗽一面摇头,直直的把面前的茶盏往外推去,却是难受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王爷有所不知,爷爷年纪大了,喝茶容易生痰,比不得王爷正值壮年,让人羡慕!”转目之间,楚飞扬眼中的凌冽转瞬即逝,继而又换上平日里的温文尔雅,此时正亲自倒了一杯白水递到楚王的嘴边,让他喝下缓缓气!
海全见这祖孙二人拒绝自己的好意,又听出楚飞扬的弦外之音,却是淡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盏,似乎是配合着楚王,音量微提高的开口“楚相当真是孝顺!竟如此的关心楚王,真是不枉楚王对楚相的一番栽培!将来若是有人敢欺负了王爷,相信楚相定会为王爷讨回公道的!只可惜我这沉溪的心思尽在吃喝玩乐上,别说关心我这个父王了,只要他不给本王添乱,本王便谢天谢地了!”
此言一出,四周的官员纷纷跟着笑了起来,可不远处的楚培及楚轻扬却是面带深沉的看了眼这边的情况,随即便转开了眼!
“王爷、相爷,皇上让奴才请聂太医为王爷诊断!”这时,余公公则是带着聂怀远走了过来,看着楚王气绪有些不稳,便恭敬的对楚飞扬开口!
“微臣多谢皇上体恤!”楚飞扬立即站直身子面相玉乾帝朗声谢恩,而玉乾帝却只是嘴角含笑的点了点头,关心道“让太医为王爷诊断吧,莫要耽误了病情!”
聂怀远闻言,便要上前为楚南山诊脉,却被海王的一句话给喊住了脚步,只见海王打量着聂怀远的朝服,看着他胸前的图案,缓缓开口“楚王乃是我西楚之宝,余公公是不是去请太医院首前来为王爷把脉,这才方显楚王的重要,也不辜负皇上对你的信任啊!”
闻言,辰王眼中划过一丝冷笑,紧接着开口“王爷的身子,其实一个八品的御医能够随便诊断的?余公公是看不起楚王还是办事不利?难道要皇上赏你一顿板子才知道该怎么办事吗?”
那余公公可是冤枉的紧,今日皇上宴请群臣,那太医院首自然是在宴请的名单之中,可他却早已是喝多了,如何能够诊脉?
恰巧这聂太医因为在洛城立功便被邀请了今日的宫宴,自己方才见他并未饮酒,这才请过来的,此时却被海王辰王如此的冤枉,实在是让余公公心中不快!
“无碍,聂大夫在洛城既然能够治好瘟疫,本相对他的医术自然是放心的!”楚飞扬岂能不明白海全姜母称的心思,顿时便把瘟疫一事拿出来说项,果真看到那二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便用眼神示意聂怀远上前为楚南山把脉!
“等等!楚相此言差矣,聂太医之前诊断的可是些平民百姓,岂能与尊贵的楚王相比?若稍有差池,那由谁来承担这个责任?”此时,海沉溪双目含着冷厉的光芒开口,那微微勾起的唇角上挂着一抹看好戏的浅笑,如此极端的两种表情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却丝毫不显矛盾,反倒是和谐融洽的很,阴邪的笑容顿时引得对面的千金们激动不已,私下纷纷议论着今日所见到的所有美男,更是锁定目标打算先下手为强!
“本相倒是不赞同的海郡王的观点!楚王是西楚的百姓、而洛城的百姓亦是西楚的子民,岂有高低贵贱之分?难道身份尊贵之人就不会生老病死了?况且,既然是皇上下旨封聂大夫为太医,则说明皇上亦是相信他的医术的!那本相自然更不会怀疑聂太医的医德医术,又有何不敢让他为爷爷诊断呢?”说着,楚飞扬便把楚王的手搭在面前的案桌上,让聂怀远把脉!
半饷,聂怀远这才收起手来,朝楚飞扬楚南山拱了拱手,随即面向玉乾帝开口“回皇上,楚王年事已高,加上常年征战留下的病痛,一入冬便会旧疾复发,这些若是不精心的调理,惟恐会加重!”
玉乾帝听着聂怀远的回禀,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又见远处的太医院首等人则已是有些醉醺醺,便点了点头,关注道“王爷的用药尽管用好的,若是少了便去库房领取,切不可粗心大意!”
“是!”见玉乾帝没有再问别的问题,聂怀远这才放下一颗提着的心,缓缓的退回自己的坐席!
而今日之事,却也是让人看出了些端倪,只怕这朝堂之上,以后是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
“咦,那就是楚相的弟弟吗?果真也是仪表非凡呀!楚夫人可真是好福气!”众女眷则早已听到男子之间的对话,加上方才在偏殿也是纷纷与谢氏打过照面,吏部尚书夫人便笑着对谢氏开口!
听着旁人如此的夸耀自己的儿子,谢氏眼中不由得浮上笑容,却是谦虚的开口“韩夫人过奖了,犬子只是跟在他父亲身边学习,却是比不上他大哥的一半,我们也只不过是希望他不要太过顽劣罢了!”
闻言,云千梦朝着两人的方向看去,只见谢氏正态度恭敬的与那韩夫人交谈着,想必她心中定是早已摸清这些夫人的底细,面对女儿已经入宫成为婕妤的韩夫人,谢氏应对的更加小心谨慎!
“你那二娘,可真是个八面玲珑之人!这么快便融入到这群贵妇之中,当真是厉害!”此时,曲妃卿推掉旁人的敬酒凑近云千梦,在她耳边低低的说着!
“表姐似乎对她十分的了解?”父子之间感情的单薄,让楚飞扬鲜少谈起自己的父亲,更别提会说起谢氏此人,此刻见曲妃卿说起她,云千梦挑眉问着!
“我也是昨日听祖母与母亲谈起时才知道的!你这二娘本就不是京都之人,据说她的娘家是幽州有名的望族,更是把握着南寻国与西楚之间在幽州通商的要径,可谓是幽州第一世家!也难怪,唯有这样的人家,才会养出如此厉害的女儿!没有几分手段,又岂会在初次见面时便与人打成一片!”曲妃卿见云千梦此时似乎还不了解,便细细的说来!
“那如今呢?幽州谢家的情况如何?”谢氏上次可是亲口说到那谢婉婉与谢媛媛父母双亡,这才把两个孤儿接到楚府抚养!
可若说是名门望族,难道谢家就没有旁人可以抚养孩子,非要交给已经嫁出门的谢淑怡!
“这个我便不知了!但是有一点不得不提醒你,梦儿,你可要小心她!毕竟楚相与那楚轻扬并非一母所生,且谢氏还如此年轻,这楚王的位置,将来只怕还会引起一番争夺!”曲妃卿把母亲与祖母对她交代告知云千梦的话纷纷说了出来,却发现云千梦神色正常,眉宇间竟没有半丝着急的模样,让曲妃卿不得不佩服这丫头,真真是不管到了何种艰难的境地,云千梦却始终能保持冷静的头脑,让她羡慕不已!
而云千梦自然是知晓这定是外祖母与舅母嘱咐曲妃卿告知自己的,心头微微一暖,便浅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心中却有些不解,从这几日的接触看来,她只觉谢氏等人对楚王的位置到还没有起霸占之心,只是谢氏那过于热情的态度确实让人费解!
“太子,今日怎不见灵儿公主?”这时,太后缓缓开口!
“太后见谅,灵儿近日身子不适,本宫便让她在驿馆休息,没有出席今晚的宫宴!”见太后问起齐灵儿,齐靖元对答如流的回了一句,只是当他的目光自太后身上转开时,却满是阴鸷的射向云千梦,其中暗藏着的怒意让坐在云千梦身旁的曲妃卿亦是清楚的感受到了!
“他怎么回事?齐灵儿身子不适与我们何干?凭什么瞪我们?”被那含着煞气的目光狠狠的瞪了一眼,若说心中不发怵那定是假话!只见曲妃卿隔着帘子对云千梦小声的抱怨着,只觉北齐这几人当真是诡异的很,之前齐灵儿一副开屏孔雀的出现在宫宴上,这次可是最后一次机会,竟称病没有前来,当真让人费解!
而面对齐靖元的怒意,云千梦却是勾唇淡淡一笑,别人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可她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那日齐灵儿在楚王府那般的放肆,几番想压住自己,之后更是想强迫楚飞扬娶她,这口气,云千梦岂能平白的咽下去?
这不,她便在拉住齐灵儿时,在她的手上抹了些无色无味的药粉,只要接触到肌肤,便会浑身发痒发痛起红斑,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是断不会康复的!
这些药粉本是自己让映秋研制出来随身携带,用来防身之用的,却不想齐灵儿倒是成了第一个实验品,不过,从齐靖元的态度看来,映秋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一时间,云千梦心情顿时转好,双目含笑的欣赏着面前的舞蹈表演!
“聂怀远上前听旨!”歌舞暂停,余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御花园中!
众人不明,为何一个八品的太医竟也能够得到玉乾帝的召见!
而聂怀远那微微低垂的眼眸中,却是闪过一丝无奈与坚定,只能自席间站起身,快步朝着玉乾帝面前走去,待站定在场地中央时,这才双膝跪下,可不等余公公开口颂读手中的圣旨便开口朗声道“皇上,微臣请辞宫中太医院太医一职!”
此言一出,所有人面现震惊,就连那知道圣旨内容的余公公更是满眼的惊讶,目光不由得小心瞄了一眼面沉如水的玉乾帝,余公公小声的提醒聂怀远“聂太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皇上可是对你青睐有加,你岂能辜负皇恩?”
“皇上,微臣本就是一介草民!此次能够前去洛城为百姓做事,让微臣受益匪浅,更让微臣决心留在民间为百姓多做善事,请皇上成全!”说着,聂怀远便朝着玉乾帝磕下了头,恐怕其决心已定,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他改变心意!
云千梦亦是没有想到聂怀远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今日可是除夕宫宴,他竟当着文武百官以及北齐等人的面请辞离宫,这不但需要极大的勇气,更是要担着被杀头的大罪!
若此时有人出言诋毁他,玉乾帝一动怒,只怕他真是小命难保,如此一想,就连云千梦也不由得为聂怀远捏了一把冷汗,又有谁会想到这个整日沉浸在药草书籍之中的医痴,竟会这般的大胆!
一只手在此时握上云千梦的,手心沁出的冷汗让云千梦不着痕迹的轻皱了下眉头,随即覆上自己的另一只手,把那只冰凉如雪的手包裹在其中,低声的宽慰道“没事的!”
可当云千梦看向曲妃卿时,只见她面色苍白,原本淡粉的脸颊如被抽光了鲜血一般惨败一片,尽管她力持镇定,可那紧抿的双唇却是泄漏了她此时的心情!
看着曲妃卿那紧紧黏在聂怀远身上的目光,云千梦心中顿时明白,只怕聂怀远请辞的最大一个原因,便是让曲妃卿对他死心吧!
毕竟,西楚还没有把官家女子嫁给平民的先例,聂怀远此时虽只是一个八品的御医,可却也是在朝为官,这一招釜底抽薪,可真是断了所有的念想!
只是,他这样做,却也是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日后若是再想在朝为官,只怕是不可能了!
“聂太医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如此的视地位如粪土,可真是让人佩服!只是,皇上的恩德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拥有的,聂大夫如此辜负皇恩,是不是有些太不识抬举了?”这时,拟定圣旨的礼部尚书沈大人开口说道!
既然圣旨是经过他的手颁发的,他自然清楚里面的内容!
据楚相上奏的奏折所言,此次聂怀远可是研制出制止瘟疫蔓延的方子,因此皇上此次才加以重用,可不想此人却是闲云野鹤,心思根本不在朝堂,当真是辜负了皇上想把他升为六品御医的栽培之心!
“沈大人有所不知,聂太医这次也是临危受命奔赴洛城!在洛城没日没夜的照顾百姓研制药方,险些累垮了自己的身子,这样的卖命,岂有辜负了皇恩?”楚飞扬淡淡的开口,避重就轻的不谈聂怀远请辞一事,只是把聂怀远研制出方子的事情说出来,并加重着墨于他一心只为玉乾帝只为百姓的心思!
果真,听着楚飞扬的话,玉乾帝原本阴沉下来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了些,只是那满是阴霾的眸子却还是含怒的射向聂怀远!
毕竟,今日的天子颜面竟因为一个聂怀远而扫地,这比起聂怀远所立的功劳而言,可是如大海与米粒,瞬间便能吞没掉米粒!
“你当真不愿为朝廷效力?”所有人均因为玉乾帝此刻的问话而屏住了呼吸,同时眼中却又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只觉这聂怀远当真是个笨蛋,放着飞黄腾达的机会不抓住,竟主动请辞,这般触怒玉乾帝,这次只怕是难逃一死了!
“请皇上成全微臣!”而聂怀远虽是个芝麻官,但其人身上的骨气却是让人佩服,面对玉乾帝的质问,依旧是坚持自己的决定!
“就不怕朕杀了你?”果不其然,玉乾帝此时是对他起了杀意!
“皇上自登基以来,便是自古少有的明君,若皇上因为此事而杀了臣,于朝廷是没有半丝损伤,但于皇上向来勤政爱民的清誉,却是如滴上了一滩墨汁!”聂怀远并不笨,自然知道此刻自己若再不说点什么,只怕玉乾帝当真是要下旨赐他一丝!
“哈哈哈……”却不想,他的话刚说完,众人便听到玉乾帝放声大笑了起来!
‘啪!’在这大笑声中,曲妃卿却是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酒杯,里面温热的酒水尽数的洒在了裙摆上,幸亏这一声极细微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云千梦见她这失去镇定的模样,惟恐别人看出她的异样,立即伸手握住曲妃卿的另一只手,让她能够冷静下来!
却不想,曲妃卿这失态的一幕却还是落在了寒澈的眼中,只见那双清冷微寒的眸子微微转向聂怀远,寒澈的眉头少有的紧皱了下,眼中冷光如寒冬的湖面般,发射出一片片的白芒,让人望之心寒!
“楚相,他可是你当初向朕推举之人,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玉乾帝渐渐的收起笑容,面色冷峻的开口!
楚飞扬闻言站起身,浅笑回道“皇上,当日微臣举荐聂怀远,亦是看在他医术精湛且一心为民的品德,这才由此一举!而事实证明,聂怀远在洛城确实是心系病患,凡事亲力亲为,这也使得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研制出药方,救了洛城的百姓!如今他请辞,虽不能在朝中为皇上效命,可在民间,他同样能够造福百姓,皇上何不为了西楚的百姓,而放他回去呢?”
一张嘴,把所有不利的事情均是转化成了有利的一面,这让玉乾帝再一次的失笑的摇了摇头,而此时太后亦是微微凑近玉乾帝,在他耳边微微说了几句话,只见玉乾帝脸上的戾气终究还是散去,随即看了余公公一眼,示意他收起圣旨,亲自开口“既有楚相为你说项,朕也知留你在太医院也不能让你专心任职!礼部拟旨,罢黜聂怀远的太医一职,终身不准入朝为官!且你今日冲撞了朕,但念在你有功于西楚,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来人,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曲妃卿一听玉乾帝要重责聂怀远,顿时挣扎着便要站起身,却被云千梦用力的按住,耳边同时传来云千梦的提醒“别动,否则别说保不住他,就连你也要被众人所怀疑!”
直到此时,云千梦倒是有些放心了,即便玉乾帝真有想要聂怀远性命的心思,只怕谷老太君与曲凌傲也会出面,毕竟,虽与他们而言,聂怀远也算是曲凌傲的救命恩人,方才太后的举动不也正是说明了这一点吗?
“皇上,今日乃除夕之夜,这杖责还是待过了新年再执行,免得晦气!”此时,太后淡淡的开口!
“母后所言极是!”听着太后的提点,玉乾帝挥了挥手,让人把聂怀远带了下去,余公公见状,立即示意奏响乐声,免得御花园内的气氛如此的冷清下去!
而这时,小太监们则是见缝插针的在舞女的身边走过,在御花园的中间搭起了篝火,上面放好了架子,随后众人便见御厨们抬着一头刚刚宰杀的乳猪走了进来,动作娴熟的把那乳猪架在篝火之上慢慢的转动着,不一会御花园中便飘起了阵阵香味,让人食欲大振,众人也仿佛忘记方才聂怀远的事情,重新开始敬酒套交情,其中人数最多的便是楚飞扬辰王这边,大臣们轮番的上前敬酒,让他们连片刻也休息不了!
女眷这边也是纷纷起身聊天,放眼看去,始终保持着坐姿的出了容贵妃,便是海恬母女了!
只是,相较于容贵妃的冷静自若,海王妃则是始终拉着海恬的手,两人相互间交流着,想必是海恬快要离开西楚,生为她的母妃,海王妃自然是心生不舍的!
“寒兄,咱们去敬辰王一杯吧!”虽只是七品编修,但能够进入翰林院,让孔凡心中还是有了一丝希望,只要熬过三年的考察期,他也是有机会成为内相之选,而此时最重要的,便是攀附上一门权贵,能够让自己尽快的超越寒澈!
“我不善饮酒,还是孔兄自己去吧!”可寒澈却是出言拒绝了孔凡的提议,径自坐在席间喝着面前的茶水,就连眼前精致的宫廷御膳亦是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孔凡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只觉今日的寒澈让人难以捉摸,可也知他并没有巴结辰王之心,因此自己方才才故作大方的邀请他!此时见他拒绝,孔凡便也不再开口,自己端着手中的酒杯朝着前方那权贵的聚集地走去!
“梦儿,我想去偏殿休息会!”御花园少了自己心中装着的人,让曲妃卿一时失去了兴致,加上裙摆上又洒了些酒水,便见她起身离开席间!
“我陪你!”想着上次自己在宫中遇到的事情,云千梦始终不放心让曲妃卿独自一人呆在偏殿,便也跟着起身,两人相携越过拱门,往偏殿内走去!
只是曲妃卿的离席,却让寒澈心中顿时浮上些许的失望,只是那双眸子却仍旧冷静的让人察觉不出丝毫异样!
“寒兄,可想与我一同去敬刑部尚书一杯?曲大人曾是兵部侍郎,我正有些问题想讨教于他!而他曾经又是楚相的部下,楚相文武状元翰林院出身,自然是了解翰林院的情况,寒兄也可向曲大人讨教讨教!”这时,韩少勉笑着开口,他本是习武之人,对于楚飞扬与曲长卿自然是十分的佩服,如今能够与他们同朝为官,亦是让韩少勉深感荣幸!
而对于寒门学子而言,楚飞扬却是一座越不过去的高山,能够拿下单科状元已是了不起,更何况是同一年内夺下双科状元,加上上次身为楚相夫人的云千梦路见不平的处置了酒楼的那些恶霸,更让寒澈对楚飞扬心生佩服,倒也没有拒绝韩少勉的提议,两人执起酒杯,朝着端坐在席间默默用膳的曲长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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