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袖手旁观
帘子一掀,谢奕为气势汹汹冲进来,“苏长衫,你……”
话说到一半,忙不迭的扭过头,脸又红到了脖子。
苏长衫看了眼自己光裸的上身,朝大庆微摇了下头。
大庆立刻拿被子遮住爷的身体,端着脸盆和水走了。
爷这人爱干净,没法子起身沐浴,便命他一日早晚擦两次身,刚刚王妃来说了一会子话,这才耽误到现在。
谢奕为等大庆离开,近乎怒气冲冲地瞪苏长衫一眼,冷冷道:“你真要退婚?”
苏长衫不答,只拿眼睛去看他。
什么话都没说,却像是把话都说尽了!
谢奕为一咬牙,低下头,漂亮的眼睛里冒着火,压着噪子道:“你这是在逼我!”
苏长衫依旧没吭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其实,他此刻也凭着胸口一口气硬撑着,生怕一张嘴,就把那口硬气给泄了。
果然,先泄气的是谢奕为,“别退婚好吗,这点体面我想帮你留住。”
“你怕?”
“我……”谢奕为近乎虚弱的声音回答了他:“你是世子爷,国公府唯一的嫡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你和我不一样。”
“有什么意思呢?”苏长衫冷笑道:“谁爱拿,谁拿去,反正我不稀罕。”
“你……”谢奕为咬牙:“你给我闭嘴,你这个不靠谱的!”
这混蛋就是往死里逼他!
苏长衫长长地出口气,“谢奕为,与其同床异梦,不如不去祸害,我因为你,连装一装都不想了,你明不明白!”
从前求而不得,万念俱灰下就算皇帝给他塞头母猪,他也照娶不误。
但现在不一样了。
像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谢奕为的心上,心上滔天的怒火渐渐熄了,只余下仓皇的一个念头:他都为我这样了,我还要逼他吗?还要逼他吗?
苏长衫慢慢将手挪过去,攥住他的一根手指,捏在手心,“李锦夜不在,亦为,这事你帮我办了!”
谢奕为磨了磨后槽牙,一字一句咬出:“苏长衫,这事你父亲不会同意的。”
苏长衫将他的手指捏得更紧了些,“他连我跟着暮之造反都不反对,还会反对我退婚吗?”
谢奕为:“……”
……
走出左厢房,一抬眼就看到桂花树下的玉渊。
谢奕为满心的愧疚,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上前低声道:“阿渊,三叔劝过了,他死活不听。”
玉渊鲜少满面愁容,此刻不仅满面,而且满心。
她道:“要不,我去把国公爷请来,让他老人家好好劝劝。”
谢奕为摇摇头道:“世子爷说了,天皇老子劝都没问。”
玉渊心说:这几天她没被皇帝给逼死,这会倒要给苏长衫逼死了。
谢奕为一看她样子,心里愧疚更甚。
叔侄二人默默站了半盏茶的时间,玉渊叹了口气,道:“三叔,就遂了他的心吧,我想了想,若是李锦夜在,定也拿他没办法。”
谢奕为这时的神色,才稍稍缓了些,“阿渊,就不知道周家此刻是个什么想法!”
……
周府。
窗边上垂挂着竹帘子,帘子卷到一半,阳光穿过竹帘投到周启恒的身上,他踩着反光的青石砖,转身走到书案前。
发妻余氏和儿子周允站在书案前。
周允看着父亲两鬓添起的好几根白发,忧心忡忡道:“父亲,你把我叫回来是何事?”
周启恒道:“安亲王一事,公主那头怎么说?”
周允一听安亲王三个字,心里就发怵。
还有一个月,妹妹和苏世子大婚,什么都备下了,就差大婚,结果安亲王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他头都疼死了。
“父亲,皇上病着,等闲看不到,公主没说什么,在这个当口说什么都不好。父亲真要担心,不如试着往宫里递个折子,您和公主不一样。”
周启恒看了儿子一眼:“递过了,没有回音。”
周允心里咯噔一下,连老父亲都不见,安亲王这事儿……可真不好办哪!
余氏惴惴不安道:“老爷,要不还是退婚吧,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咱们膝下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了!”
周启恒怒道:“这个时候退婚,你是想让全天下的人戳着我周启恒的脊梁骨骂吗?”
“你要不想被戳脊梁骨,那就想办法把安亲王保下来啊!”余氏一针见血,“安亲王没事,谁想退这个婚!”
“你……”周启恒气得肺都要炸了。
他是宠臣不错,但这个节骨眼上,怎么把李锦夜保下来?刺杀皇子和谋逆大罪有什么区别?
“我真要开这个口,不仅几十年的经营打水漂,说不定连周府都保不住,妇道人家真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你倒是想个法子啊!”
余氏也急了,“人又不能保,婚又不能退,就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嫁过去送死吗?”
周允一看这情形,忙劝道:“父亲,母亲,都别急,都别急,还有一个月,总能想出法子的。”
话落,外头有丫鬟说话,“老爷,夫人,安亲王妃和谢三爷来了!”
“什么?”
周启恒抬头,对上儿子的目光,父子二人眼中都是疑惑。
这个时候,他们来做什么?这不是生生要把周府给拖下水吗?
周启恒在房里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心里琢磨这会是把人赶出去呢,还是见一见!
周允心思一动,“父亲,要不儿子立刻去把公主请来。”
“去,去,去,快去请!”
周启恒眼睛一亮,把公主请来做个见证人,万一……他们周家也能说得清!
……
玉渊半盏茶喝完,见人还没有来,不由苦笑。
换了从前,别说半盏茶,就是片刻都不敢耽误,他周启恒再是宠臣,在皇室宗亲面前,该有的礼数半点都不能少!
“三叔,果然是人走茶就凉啊!”
谢奕为原本对苏长衫的退亲,心里还耿耿于怀,总以为是自己耽误了他,此刻亲身体会到周家上上下下态度的转变,耿耿于怀就变成了庆幸。
他那样一个自负自傲的人,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冷待!
一盏茶见底,周启恒夫妻一前一后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公主和驸马。
玉渊一看连公主都来了,不由朝三叔递了个眼神。
谢三爷岂是笨人,怪道把他们冷了这么久,原是怕他们开口相求,所以特意把公主请来,做个见证。
如此看来,周府在安亲王一事上,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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