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因起
“岘山君，一对麟儿总也哭闹不止，奶也喂了，可怎生是好？”
福喜身着青色布衣，身形比现下还要圆润些许，此时正梳着妇人发鬓怀抱婴孩，边哄着怀里的这个，边着急的望着岘山，另一个在摇床之上哼哭，福喜问完他，用另只脚踩踏旁边的摇床，安抚另一个婴孩
岘山从卧榻之上起身翻下，入目便是这一幅画面，呆呆愣愣了半响缓不来神，福喜气了，竖起了眉头对着他怒道
“看什么呢，跟你姓的孩子，还不过来自个带着，我缓不过来了！”
岘山顺着言语行去，福喜一把将手上的孩童给他，岘山呆呆的望着自个怀中的小婴，绒团个脸儿，白嫩嫩的皮肤，刚刚还在嚎叫，这会岘山接过竟甜笑起来，声如银铃
福喜娇嗔的瞪了一眼他，也跟着抱起另一个婴孩，抖着身子哄着
“福儿哭，福儿闹，福儿是爹娘的心头好，运福来，不哭闹，吃饱穿暖好觉觉，喜儿哭，喜儿闹，喜儿是爹娘的心内娇，迎喜来，无苦叫，身壮体实平安到”
怀里的婴孩伸出软儒小手，轻轻的打在岘山的脸上，发出清脆的笑声，露出了没有牙的肉红色牙龈，甜到了心窝子里，昏黄的风烛照应着对面抱着另个孩子哄的福喜，满目的温馨
福喜哄好名为喜儿的婴孩，看见岘山呆呆的坐在床榻上抱着睡着的福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挂摆上拿起岘山的外套给他披上
“当爹的人了，还如此冒失，来，将福儿给我抱去摇篮里头睡着”
不等岘山回话，径自从岘山手上接过熟睡的福儿走向喜儿，安置好两个并排而睡的藕童，端详了片刻，对着岘山转身而望，目含温情，好一幅妻儿聚合景
画面定住，如墨泼散，聚拢了一个道士的面容
“启明，为师差最后一个猴年生人便可成就道义，你紧着时间，莫要误事！”
“哥…哥…哥！你干嘛呢？”
霓娜一只手在岘山的眼前来来回回的晃着
“怎地还呆怔了，喊也喊不出神呢”
岘山疲倦的用手揉了揉额角
“无事，许是近些日子累着了，福喜师傅呢”
霓娜斜眼看着他
“哥你是该娶房媳妇了，可福喜师傅是个出家人，怕是错付了心思”
岘山瞪了一眼霓娜道
“小丫头家家的，嘴里总是许多的事故，你别问这许多的事，我自有打算”
霓娜莫名其妙地看着岘山，一脸的委屈
“你何时变得这样凶了，我不过就多嘴了这一句”
岘山也觉态度太硬，立时软下来语气安抚道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可你年岁还小，莫管这许多的事，只管吃好喝好玩好，到了年岁在嫁好，爹娘只你这一根独苗苗”
说着抬手抚了抚霓娜的脑袋顶，眼望远方道
“我这生只望你能安康喜乐就好了”
霓娜被岘山说的也眼含红丝，闷闷的回了一声“嗯”
夜起星挂，福喜一步一步踩踏在杂草之上
“咯吱咯吱咯吱”
如踏心弦，阵阵惊天
这是一间破旧的茅草棚屋，木质的门板半开着，映出了里面昏黄的亮光，福喜走到了门下看见岘山坐在简易的四方桌前，桌上燃着一盏油灯，小小的火苗，随风摇摆
“既然来了便进来坐会”
福喜听见岘山说道，全不似以往的温润如玉，也不觉诧异，坦然的提步而进，屋子虽不大，五脏俱全，福喜也不急着坐，悠哉的四处观望了一会
这里好奇的看看，那里也好奇的看看，如同第一次出门的孩童般，岘山宠溺的望着她，来回看了三两遍，福喜便嘟着嘴儿一屁股坐下，嘴里还嘟囔道
“这个地方可真是破啊，你是咋找到的”
岘山也不回她，就那样迎着火光静静地望着福喜，过了一会方轻轻的问了一句
“你愿嫁我为妻吗”
福喜一贯无脸无皮，这个话不影响丝毫心绪，听罢深露梨涡，大声应答
“愿意啊，咋？”
岘山无奈的笑笑，继续问道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福喜抿嘴一笑道
“洗耳恭听”
画面转沉，黄光入目
这是一座置于山顶之上的道观，遗世而独立，面目清秀的小道童每日里挑水做饭整理衣物收拾菜耕，忙碌又简单
事起贪婪
天空乌云片片，雷鸣阵阵，小小的道观似乎蕴含无限的能量，箱房内的灯火左飘右荡映出来的人影子如同鬼怪，一声喊叫呼出，惊的躲在对面梁柱后的启明一个机灵，将自己埋的更严实了
“哈哈哈哈哈哈，天不亡我，终是叫我找到了”
心似毒针
“启明啊，为师从小将你捡回来，养在身边，我师徒二人相依为命许多年，如今为师大限将至，但我毕生所研的升元丹未曾完本，心有不干，本以为如此也罢，可为师在藏书阁里头找到了一本延寿之法，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从小长在深山养在深山哪里知道好或不好？启明小小的心里只知道面前这个头戴冠鬓身着紫袍手拿拂尘的瘦高道人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哪里会拒绝？
无情无意
每到定好的日子就要给道人寻个猴年生人的女子，前面已经五个了，启明摸了摸心口，脑海里冒出了竹叶遇害的片段，控制不住的阵阵疼痛袭来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都是为了师傅能多活些时日，你们不要怪我，有来生我一个一个的还”
启明忍着刺心的疼痛顶月前行，到了这一间破屋门口看见佳人立内，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提脚入内
名为萃婷的女子看见了启明进来含羞一笑，紧张的起身往他面前靠了靠
“岘山，你怎么……才来”
启明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岘山是叫的自己
“都好几年了，是啊，岘山就是我啊，我就是岘山啊，那个叫岘山的少年早就往生了，跟回来的是启明啊”
启明如是想着
神不在，以形稳，对着萃婷温润一笑，启明抬起一只手搂过了萃婷，温情脉脉
“叫你苦等了，我去给你刻了根簪子，想叫来见你时完好，耽误了些时间”
萃婷眼睛闪闪发亮，如同盯着稀世珍宝，看着启明俊秀的面容痴痴迷迷
“无事无事，哪里要刻簪子那么辛苦，可还累着？”
声音里都软了几分，启明敷衍一笑，并不答话，从袖口里摸出了根木簪，顺手将萃婷推出了怀抱，将簪子簪在萃婷的发间，温和一笑
“极为秀美”
萃婷越发如水，启明的眼睛却越看越暗沉，似一轮漩涡引人浮沉
“萃婷，你心里真的欢喜我么？”
萃婷红着脸，闪着眼往启明的怀里一撞
“我不欢喜你，我背着家里头跟你幽会吗？你可有心肝，不曾惦记我半分情分”
启明漠然一笑，顺手抚摸着萃婷发间的散发
“既然你欢喜我，可愿为我生死？”
萃婷埋首他的怀间，轻点着脑袋“嗯”了一声
“那我现在就领你去往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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