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尼克对扎克的对质，暂时没有任何发展，有很大原因是昆因夫人没有一直在格兰德呆着的理由，在意识到尼克的怨怼转移到了扎克身上时，就自觉的退场。向扎克点头示意一下，离开了土石路。

　　尼克和扎克倒是一起安静的回了格兰德。扎克知道尼克并没有放下心中的情绪，提议着，“对一个天天冥想静心的人来说，你似乎对某些东西看的很重。”就当是刻板印象吧，你不会把一个胖子和运动健将联系起来；不会把一个科学家和沉迷黑魔法联系起来……但刨除刻板影响后，该联系的还是联系着——

　　“我倒是想不在乎一些事情！”在格兰德的后院里，尼克盯着扎克，“但你，哼。”脸颊抽搐一下，“我现在差不多理解在你身边生活是什么感觉了，不止是我把，我相信罗伊刚开始来你这里时候，不会比我更好！”

　　无聊，尼克真心是太‘可预测’了。这种话题都要带上罗伊踩一脚，这家伙是真心不想让罗伊·茨密希在扎克这里翻身的。

　　扎克笑了一下，没接话，而是，“你想知道我对吸血鬼尊卑位阶不太在意的原因么。”

　　尼克撇一眼扎克，不说话。当然想知道！就是不知道从这个扎克嘴里说出的话有几分可信了！怕不又是什么合理化扭曲事实的‘托瑞多式解读’。

　　“因为我就是那个吸血鬼尊卑位阶的受害者。”扎克看着尼克，问，“十三氏族为什么输了殖民战争？十三氏族为什么分裂成了两个主旨完全不同的联盟？”

　　“呵，用现在被茜茜丢出来的秘密看，那是圣主……”

　　“和圣主信仰无关。”扎克摇头，没跑了，就是‘托瑞多式解读’。扎克瑞·托瑞多抓住事件的一个角度，钻个洞，把所有人都带进去！“因为鲁特·勒森布拉不服我这个‘婴儿托瑞多’。”扎克在尼克的脸色变的难看的时候，“而你们这些‘大人’吸血鬼们，跟随了他。”

　　尼克阴沉的盯着地面。他其实可以反驳的，毕竟我们也知道严格的说，尼克·乔凡尼并不是鲁特·勒森布拉的支持者，他是扎克那边的人，但是他也什么都没做，至少在殖民战争中，他这个靠着托瑞多的引荐才进入十三氏族‘家庭’的氏族，并没有主动站在改变了他命运的扎克瑞·托瑞多身边。

　　“太幼稚了。”扎克继续了，“吸血鬼陈旧的阶级制度在排斥真正‘先见者’的才能。”扎克看着不说话的尼克，“吸血鬼可以用年龄、血统代表绝对力量。就像六年级的孩子可以用拳头碾压一年级的孩子一样。但在任何不再用身体素质决定一切的事情中，还把这能力等级摆到绝对位置，哼，还是那种完全用时间堆积的身体素质，就是孩子气。”

　　扎克停顿了一会儿，“同为二代吸血鬼，鲁特·勒森布拉无法直接把我赶出殖民战争会议室，他就用吸血鬼的能力来压制我。勒森布拉的血，赢过了我的眼睛。”扎克在讲往事了，“然后呢，这就是十三氏族在战场上不听我指挥的原因么。”扎克摇了头，“吸血鬼的世界，是成年人的世界。不要抓住孩子的规则不放。”

　　尼克倒是机灵了一瞬，“我又能怎么样？”抬头看了扎克，也是为自己辩驳，“如果你在怪我没有在四个世纪前为你做什么的话，我也要告诉你，就是因为吸血鬼世界是成年人的世界我才无动于衷！因为除了我靠时间累积的身体素质外，我在那个殖民战争会议中没有任何资源！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根基，加入十三氏族的人，我除了保持沉默看之外，帮不了任何人！”

　　“所以你是懂的。”扎克并没有把尼克的辩驳当做对方‘攻击’的武器，反而，这是扎克的论据之一，“你是吸血鬼传统伦理规则的受益者。”打量着尼克，“没人能感知到你到底活了多久，但都能从血液中感受到你以吸血鬼这个种族的特性带来的身体素质很强。所以哪怕你没有任何根基的进入了十三氏族，身处一堆二代吸血鬼所在的战争会议中，所有二代吸血鬼都给予了你足够的‘尊重’。”

　　扎克微笑着：“你是最年长的那个，我是最年轻的那个。”两手在身边一高一低，“什么都不说、不做，几乎只十三氏族混子的你得到的尊重。而真正在为十三氏族，为了战争，为了种族，为了未来考虑的我，却被诋毁和排斥。”双手放下，在尼克再次阴沉了脸后，“告诉我，我有任何理由，逼迫自己维护这套根本没有给我带来一丝好处的陈旧伦理吗？”

　　尼克不说话了。

　　扎克觉得自己给自己解释清楚了，拍了拍尼克，“曾经的我是受害者，现在的我也自然不会用这个幼稚的原因去迫害别人。当然。”手收回，“我也没有批判你在这么做的原因，毕竟你一直是受益者。你不需要同意我。”

　　这对话开始的时候，扎克并没有对尼克说‘我要说服你’吧，回去看，扎克只是在解释自己——

　　扎克有个不成型的念头，那就是未来他要频繁解释自己，因为再不会有一个名叫‘麦迪森’的作者替他解释了。呵，也不能指望麦迪森，看看麦迪森以前把扎克塑造成了什么玩意儿……扎克只能靠自己。

　　“我只能提醒你，在西部维嘉市的时候我很轻松的融入了你习惯的魔宴等级社会，这是基本修养，入乡就随俗。但现在你在格兰德，在巴顿，你身边的一切氛围都是我，制造的。你可以随意吐槽或不爽，但试图改变我制造的东西。”扎克的结语，“那就太自不量力了。”如先前的例子，尼克也就只有随时间增长的身体素质高过扎克了。想改变巴顿的氛围，是真的异想。

　　尼克再没废话，直接去冥想了。

　　扎克也回到格兰德，陪婴儿亚当。顺便和贝恩的妻子交换了照顾婴儿的经验……说是交换，其实就是扎克问，人家答。

　　平静在格兰德里持续了半天左右，扎克还接了个工作——殡葬工作，某个巴顿市民死了。

　　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件，自然的人类死亡。逝者和亲属都执着于传统殡葬，所以来了格兰德。

　　扎克按标准流程接了，去生活区安排好工作后就在后廊晒太阳。

　　晒着晒着，一团阴影遮住了扎克和阳光的接触。韦斯特来了。

　　一枚金属戒指在阳光下晃晃，递给了扎克，“你的塞姆。”

　　也不知道是不是韦斯特恶趣味，这戒指和曾经扎克用过的顶针比起来，也太过‘华丽’了，镶满了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的石头，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扎克没带上，看着这戒指有些困惑——塞姆成为共和异族后就不再需要附着的东西了，这又是什么鬼。

　　“只是一个临时的‘住处’。”韦斯特解释了，“塞姆准备好了，就可以丢掉了。”

　　扎克看着戒指喊了一声，“塞姆。”

　　“我在这里。”

　　有回应，扎克就放心了。看韦斯特，“谢谢。”按扎克的理解，韦斯特可以走了。

　　但韦斯特没有走，往仓库那边看了一眼。冥想的尼克什么时候不知道结束了冥想，在仓库的二楼看着韦斯特。

　　“灵魂匕首。”韦斯特看过尼克后，直接在扎克身边坐下。

　　扎克也不阻止，知道这是一定会发生的情况——没有主见的人躲在远处，扎克一个人面对共和的神。

　　至于灵魂匕首的话题被韦斯特主动拿出，显然韦斯特获得了某些消息。至于怎么获得的……

　　韦斯特的神色很轻松，“我已经让康斯坦丁神父那边把匕首送过来了。”

　　扎克没什么表情，“你不自己留着和圣徒做交易么。”

　　哦对了，这话其实不该当着尼克的注视讲，毕竟在魔宴会议上，扎克可没有表现出一点儿要利用这情况控制圣主信仰和共和神的态度，全然是答应了茜茜的事就要完成的样子。

　　“那就太明显了，不是么~”韦斯特笑了一下，看着扎克，“现在吸血鬼和我们共和天庭获得圣主信仰制造世界的秘密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注意韦斯特的意思。这个共和神的目的一直很明确，想要找到圣主信仰持有的、突破这个世界限制制造世界的方法！

　　在事情走到这一地步之前，都还记得这个如今有着韦斯特身份的共和神，‘鉴’，想要的是什么吧——是天堂之门的钥匙。

　　但现在，天堂之门的钥匙，已经和吸血鬼没有关系了，不是么~嘘——托马斯·冈格罗的血，还存在着，是扎克和茜茜两个人的秘密，而且主动权，完全在扎克这个持有者手上！

　　韦斯特：“……我不笨，我能猜到那个圣徒拉着吸血鬼为她在现世找灵魂匕首是想继续吧吸血鬼拉在自己身边，而吸血鬼。”看扎克，“大概是想尽早摆脱这段不该继续延续的起源关系~”然后，“你要是一开始就不配合茜茜的从我这里要你们已知的灵魂匕首，这三方各自分散的态度就太明显了~”

　　扎克笑了一下，懂了一件事，“该不会是茜茜告诉你，她请了吸血鬼去帮她找灵魂匕首吧。”扎克想到这个原因是梅森持有灵魂匕首，是巴顿公开的信息，扎克知道，茜茜也知道。

　　茜茜，这少女的行为，有点儿意思哦~到处窜，猴子一样的~不累吗？

　　韦斯特耸了下肩，“不是她能有谁~”语气很轻浮，“她深怕我没听懂的不停强调现在在找灵魂匕首的吸血鬼，虽然提出要求的是她这个圣徒，但执行的是吸血鬼，让我有问题直接找吸血鬼。”

　　那确实就很明显了，茜茜在某种程度的故意把圣主信仰和共和神之间的问题扯入吸血鬼这个第三方。

　　扎克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茜茜是想用吸血鬼隔在中间，给她拖延面对共和神的时间吗？”这问题算是自问，没指望回答。

　　就坐在身边的韦斯特回答了，“除了这个理由我也想不到其它的了。除非在茜茜故意这么明显的找事之下，她还有什么算盘。”

　　扎克摇摇头，“她要是用这么浅白的方式掩盖什么阴谋，那这智商也不需要任何人担忧了。”

　　但茜茜的智商其实不低。那解释就只有是故意拉吸血鬼在中间卡位这一个理由了——还是那种深怕别人看不到的卡位。

　　茜茜是什么要求扎克帮他找灵魂匕首的过程我们知道。算不上让人心服口服的说服，但确实有扎克不能拒绝的理由。

　　然后茜茜又去找了韦斯特，这个在巴顿唯一存在的共和神。看韦斯特的描述，茜茜也是用了接近无赖的方式告知韦斯特‘是我要灵魂匕首，但吸血鬼替我来找要，你和吸血鬼商量去’。

　　扎克皱了下眉，看韦斯特，“所以你就这么直接把匕首给我们吸血鬼了？”这疑问有一个关键就是共和神方面到底在想什么。

　　茜茜如果是为了拖延时间，把吸血鬼拉进来隔开圣主信仰和共和神的话，这方法是有用的，但有用的关健就在于吸血鬼能够提供时间的拖延——比如韦斯特拒绝扎克对灵魂匕首的索要。就像扎克最先说的，韦斯特把匕首留在手里做筹码。

　　“我不觉得茜茜笨，茜茜也不该觉得我笨。”韦斯特看着扎克，“我就算抓住这一把匕首又有什么用呢？所有人都知道这匕首在我手上，我在巴顿的势力很雄厚么，被茜茜和你盯着？”

　　扎克歪了下头，是这个道理，韦斯特直接给出匕首似乎是最直接的选择。

　　同时，扎克有了笑容，“但你已经知道茜茜在收集匕首了，交出了大家都盯着的匕首后，你能自由的去找其它匕首。而其它匕首，是吸血鬼、茜茜、你，都不知道所在的。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竞争是公平的。”

　　这话有点儿不合适，因为根本没有竞争。不过意思没错，韦斯特点了下头，“终究对茜茜来说，她现在和吸血鬼的关系也不怎么样，我和你嘛。”打量一下扎克，“也就这样了。最终，还是你我代表的共和神和吸血鬼在一起比谁先找到剩下的匕首。有这个，茜茜的目的就达到了。”

　　扎克突然懂了一件事，“茜茜从来没有说过她要匕首是要干什么，直说了她要，然后吸血鬼和共和神都在她预设的这个‘圣主信仰要匕首’的条件下寻找匕首。”

　　扎克眨了下眼，看向了仓库方向的尼克，“茜茜恐怕拖延的不是共和神的时间，是所有人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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