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赫尔曼

　　本杰明从来就没什么高端形象需要维持，于是当扎克还在好奇和本意中犹豫的时候，面前的餐盘已经被阿尔法端到自己身边。这是个没有任何帮助的家伙！

　　扎克注视了一会儿赫尔曼先生的神情，站起了身，走向办公桌，“笔。”

　　好奇干死了本意，抱歉了，艾力的忠告。

　　得与失，之后在做评判吧。

　　旋开盖的钢笔被靠上协议，推到了扎克的面前。看着扎克接过，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手腕晃动，画上了自己的名字，“你不看看么。”赫尔曼先生平静的提醒。

　　“不需要。”扎克合上文件，“保密事件本就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扎克朝检查者签名的赫尔曼笑笑，“相比对我的约束，我想这份协议对你的压力更大。”

　　这是实话。格兰德将被协议束缚而保持对委托的沉默，一切行事、规矩有契约可以遵循，这对灰色职业者并不是什么难事。

　　相反的，真正的难事是对赫尔曼而言的。这件事显然是他不想让任何人知晓，但却被用这种方式，硬生生的扯了一个缺口，引入了原本毫无干系的格兰德。知情者就此多了一个。

　　扎克说的是‘压力’，当然了，有第一个知情者，随着委托的进行，难道就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这风险，可不需要格兰德来承担！承担者是赫尔曼本人！

　　让扎克在此时，毫无压力、甚至带着‘可惜’情绪的看向赫尔曼的原因，是不管赫尔曼在试图隐瞒什么，已经有人知晓了一切！别忘记了哦，艾力！

　　秘密早就泄露了，赫尔曼为了保密而让扎克刚签下的协议，不过是个笑话！

　　确认了扎克的签名，赫尔曼先生合上了文件，锁入抽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指向了办公桌前的座位，“坐下。”

　　扎克微笑着的行礼表示感谢，坐下，吸血鬼知道，终于要开始谈正事了。

　　“我要关闭‘赫尔曼’工厂。”这是第一句话。

　　扎克保持了微笑，“再说一遍？”只是太突然，吸血鬼还没有准备好合适的表情。

　　赫尔曼先生手抱在胸前，靠着宽大的椅背，看着扎克，“你已经听到了。几千几万的人会失去工作，我们现在正坐的地方会变成被钢铁水泥围住的空架。”

　　扎克收了笑容，莫名的走神了，“几万？”扎克从来没觉得赫尔曼的工厂养活了这么多人。

　　“哼。”赫尔曼不想解释，巴顿的发展历史已经足够回答这个问题了，‘赫尔曼’（商标）是让巴顿能够真正成为一座城市的原因，“我不关心他们的工作。”

　　扎克挑挑眉，那为什么要提这个。

　　“我也不关心政治！”

　　扎克的双眼微微收紧，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政治！这才是整件事情需要保密的原因！形而上的说法是，巴顿怎么能让自己的本地标志企业就这么关闭了！实际的问题是，突然多出的几千几万失业巴顿市民要怎么办！

　　这真的是个一个十分十分糟糕的时机！不管是对现任市长安东尼，还是接替者！

　　“我唯一想要的，只有，快点摆脱这个城市，远离这个鬼地方……”赫尔曼先生的视线开始飘移，语速在低沉的声音中越来越缓慢，最后消失。

　　扎克张了张嘴，他想说‘很遗憾’之类的话的。为什么赫尔曼要离开这个他一手拉扯起来的城市？！因为正是这个浪费了他大半生的生命去培育的城市，在最后的时刻，连他真正儿子都守护不住！

　　理性？这种事情没有什么理性可言。

　　扎克发现此时，自己这个相当于愚弄了赫尔曼的家伙，比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说安慰的话，所以扎克又闭上了嘴。

　　“我并没有打算太早进行。”赫尔曼先生的视线回到扎克身上，语气也恢复了平静，“至少在秋季之后……”

　　提示，猎人、死刑。我们都知道被预期的事件，已经没有应验的可能了。这表示——

　　平静到阴冷的声音，“哼。已经不需要等了。”

　　扎克看着一办公桌之隔的赫尔曼先生，摇了摇头，心中想的是‘异族真的彻底崩坏了这个巴顿的标志性人物’，但是开口说出的，却是“我还没有听到和最先开始你说的委托有关联的地方。”

　　原谅扎克吧，即使他知道所有的真相，又能怎么样，告诉赫尔曼么？恐怕科尔曼会走的更快吧！

　　赫尔曼先生看着扎克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调整了情绪，呼出气息的时候仿佛所有情绪都被丢掉，变成了机械的陈述，“我之前准备了一份计划，并不正式，只是个初稿，但是却包含了关闭工厂时的各种措施，员工的买断、补偿、设备的转移、变卖……”

　　扎克安静的听着，他并不懂这些细节，但是可以明白，这是十分重要的东西。真正的委托越来越近了。

　　“既然已经没有了等待的必要，当我开始准备正式完善这份计划的时候，发现……”

　　“它已经不见了。”扎克补完了赫尔曼的话。

　　“不完全是。”赫尔曼先生起身，在扎克的注视下走向了办公室一扯，移动了一副壁画，开启了露出了保险箱，“大部分还在，只少了一张和员工解聘相关的内容。”

　　厚厚的一叠文件已经被丢到了扎克的面前。

　　但扎克对这东西显然不感兴趣，因为重要的东西刚不是说了吗，已经不见了。

　　扎克感兴趣的是赫尔曼的保险箱！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

　　“保险箱密码……”

　　“是康纳（赫尔曼的儿子，凯尔误杀的人，瑞恩附身的人，瑞文奇烧死的肉体……）开口叫出第一声爸爸的时间。”

　　不是任何有特别意义的数字，只是随机、幸运的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一刻。谁能想到呢！

　　扎克闭上了嘴。除了某个试图劝服格兰德不接这次委托的读心人，扎克真想不出来，谁会有能力获取这样一串密码！

　　扎克站起身，朝本杰明招招手，似乎要离开了。

　　“你干什么？”赫尔曼皱起了眉，他还没有说完呢，大家不会认为在求助于灰色职业圈之前，赫尔曼自己没有进行调查吧！一些被排除的信息，还需要告诉扎克。

　　“委托已经明确了。”扎克露出了微笑，事实就是扎克并不需要继续听赫尔曼说其他的东西了，嫌疑人在扎克的脑中，已经十分明显了，“你忘记格兰德行事风格了吗。”

　　赫尔曼紧皱着眉，看着扎克，他怎么会忘记。

　　扎克拉起了还在擦嘴的本杰明，“我已经知道你想让我们做了什么了，两个小时。”

　　仿佛昨日重现，扎克笑着最后告了别，“我会联系你的。”

　　但我们知道，这不是昨日重现，吸血鬼把自己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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