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礼拜日的开始

　　让我们来给最近巴顿发生的事情列个清单吧，哦，感谢提醒，有个专门靠整理事件清单为存在意义的东西，叫做报纸。

　　格兰德的办公室里，正有这么一份东西，好的，开始吧。

　　首先，是版面顶方右侧的日期，年月日这种人类用来计时的单位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是大家一起陪创世的圣主一起休息的礼拜日，精神信仰永远高过重复的一天天对么~

　　然后是几十年都没有改变的加粗正体，《巴顿日报》，标志、广告词、审编这种东西省略吧，因为很难让视线不去注意占据了四分之三的巨幅头版照片——

　　庄园、红毯、拥挤的车辆，混乱又构成复杂的人潮，以及救护车……

　　等一下，让我们把这个头版留到最后好了。

　　暂时略过这巨幅的照片，往下，简约又实际的黑色分割线后，几幅并列的导读小图，指导着读报的人前往相应的版面。

　　第一幅，别太意外，是南区的，疗养院的照片，标题是《即将出院的精神病患者自杀，院长格林推辞责任》。有人想去翻详情吗，没？好吧，下一幅。

　　照片是马萨港，不同制服的安保人员在交涉着什么，标题是《马萨港连续失窃，安保公司完成交接》。知道了知道了，所有人预期的事情，没人在意，下一幅。

　　似乎是某处房产中介，《东南部房产转让频繁，购买者是共和人》。关我们屁事。下一个幅。

　　画面是李斯特街的某处，科齐尔的招牌是聚焦点，标题，《科齐尔女装发布》……我懂，我们看最后一幅。

　　画面是我们非常非常熟悉的格兰德，《殡葬业相继休停，格兰德殡葬之家不被影响》。

　　如果忽略黑白照片对殡葬之家氛围的刻意烘托，这是张好照片，仰角的拍摄角度让格兰德的建筑显得高大宽阔。也可能是发稿人故意裁掉了平视角度能看到人的部分。

　　事关格兰德，请上点心，我们翻到‘民生洞察’二版，左侧的篇幅，稍微耐着性子看一下吧。

　　*……继南区艾伦首次报案失窃后……*配图是艾伦坐在之家的台阶上注视员工关闭殡葬之家大门。

　　这报道的作者是凯特，所以，别怀什么期望。

　　*……艾伦和福特殡葬之家相继向市政府提交了财务审核……*配图是福特先生躺在医院里翻看文件。

　　应该能看出来某人在刻意营造的氛围了，毕竟这报道完全没提分明是格兰德第一个提交财务审核的，而且这配图也在故意错乱时间点。

　　*……格兰德的火葬分部，与南区警局有合作关系的‘磨坊’率先宣布停止火葬业务……*配图是带着扶着帽子的麦迪森皱着眉看镜头。

　　*……在艾伦宣布停业后，福特也宣布暂停火葬业务，任何葬仪方面的事务随着全部暂停，仅仅保留依然属于公众服务范畴的太平间……*

　　配图，绝对没有好意的，是一张格兰德的完美葬礼——这就是一直没有出场的那次葬礼全程记录，凯特用在这种地方了，不错，有她的。

　　感谢大家花时间感受一下格兰德即将处于的舆论氛围，回到我们最开始的目的，巴顿的事件清单，回到头版的那张巨幅照片上去吧。

　　《奠定家族的陨落，比夏普的终结》，这是标题。

　　有点耸动，有点刻意抓眼球的嫌疑，因为明明在照片中，那被华服的大人物们遥看、被涌动的记者包裹、被警察在红毯上开出通向救护车的道路、被穿着制服的救护人员快速推行的担架车上，躺着的人，最后一个比夏普——比夏普先生，分明没有被盖住头，这个男人根本没有死。

　　还更好，夹杂在救护人员中间一起推行着担架车的，是个美丽到过分的女人，那即便在动态的移动中，也被相机成功捕捉到的清晰面部上，是一张悸动担忧的脸，紧紧盯着几乎被输液吊瓶掩盖的比夏普。

　　试问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在最糟糕的时刻，有个这样美好的女人守在身边？

　　让我们翻到社会一版，最先出现在眼前的是那个美丽的女人悲伤的掩着嘴，瘫坐在红毯的尽头，看着远去的救护车。配图的小字说明是，‘比夏普的未婚妻被以还不是比夏普的合法亲属而拒绝陪同登上救护车’……

　　“这是今天的报纸吗？”扎克走进办公室了，看了眼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老汉克。对，我们其实是完全按照老汉克的喜好在看新闻。

　　“不是！”老汉克看都不看扎克，用个幼稚的谎言做了回答。在他看完报纸前，扎克别想把报纸拿走！

　　“好吧。”扎克无所谓的走向的电话，“我听到电话铃了，上来晚了，你接了吗？”

　　老汉克在用最简单的沉默表达没兴趣和扎克聊天，抬手打了下答录机。

　　信不信随便，这就是老汉克亲近的表现了。

　　扎克晃晃头，在办公桌侧边坐下，按了答录机。

　　“我找爱丽丝！！”萝拉的声音，通知式的告知听留言的人别自作多情。

　　扎克歪着身体，越过在中间认真阅读头版大新闻的老汉克，拍了拍召唤铃。

　　在第一时间响应召唤的彩色光点还没聚集成丹尼的人形，扎克就开口了，“找爱丽丝，萝拉的留言。”

　　“哦。”彩光直接散开飘走了。

　　留言的萝拉在用她自以为不会被人听到的小声数着时间，仿佛真的在等爱丽丝的到来。

　　但终究这少女错估了时间，爱丽丝还没上来，留言中的萝拉就已经说话了，“爱丽丝，翠沙老师给我们留了个消息，昨天冦迪夏洛特她们带回来的，说是她这几天总是心里不舒服，准备回纽顿找父母住几天……”

　　扎克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答录机，这消息对扎克来说根本没什么值得探究的。他编的，假的，不存在的，为了配合爱丽丝的撒谎而安排的……大家懂我的意思，翠沙现在还在塔姆的肚子里，塔姆么，现在正在厨房帮墨准备早餐。

　　“帕克小学那边需要帮忙，但我们全部被禁足了，你知道的，昨天的事情……”

　　爱丽丝上来了，听到了这句，默默的站在门边没继续往里走了。

　　“夏洛特和冦迪他们还能出去，但我实在不放心帕克小学就他们几个在那，爱丽丝，答应我，你看好他们，别让他们乱来，行么？”

　　留言还没结束，萝拉的语速开始变快，应该是听到时限的提示音了，“恩，另外，告诉马修，我不在意什么狼人的，我的意思是，呃，看到本杰明的，爪，爪子，我也不笨！我可以猜到！所以，告诉他*哔——*”。留言断了。

　　断在奇妙的地方。

　　扎克等了一下，等到了答录机提示留言终止的提示。不管萝拉想说什么没说完，似乎是放弃再来个电话补完了。扎克朝爱丽丝笑笑，“你还错过了前面几句翠沙的消息。”

　　故意在爱丽丝开始有紧张的紧绷之前转开了视线，落在了老汉克面前的报纸上，仿佛就是单纯的报纸更吸引他的注意一样，正好错过爱丽丝的焦虑。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扎克的贴心程度，虽然目的很讨人厌。

　　话，依然是对爱丽丝说的，“说是翠沙回纽顿老家去了。”还加了自己的评论，“果然即将成为一个单亲母亲有些太难了么，我应该理解她一下，好吧，看来马萨港的事情，要暂时放放了，呵呵，然后你听到了，萝拉嘱咐你照顾帕克小学的那些家伙。”

　　也正好的，在爱丽丝放松的呼出一口气后，扎克重新看向了爱丽丝，“你希望我给纽顿的月华百影她们知会一下吗？让她们照看下翠沙？或者。”扎克轻松的笑着，“我想玛雅会更主动这工作。”

　　这就是典型的扎克了，他总会给对方选择，但必须的，对方的选择一定会是扎克希望的。

　　“玛雅可以打电话。”爱丽丝马上就给出了决定。

　　看，好选择，由既知道翠沙的真相，有知道爱丽丝谎言的玛雅去打电话，多好，扎克干的事情，完全都不需要他亲力亲为。

　　“好的。”扎克笑着摆了摆手，“你下去忙吧，一会儿还要去帕克小学呢。”

　　“我，我没被禁足吗？”爱丽丝突然变成了一副疑惑的神情。

　　“禁足？”扎克眨眨眼，“为什么？”

　　“昨天……”

　　直接有些好笑的打断，“昨天事情和你们又没什么关系，反而，你们救了比夏普，为什么我要禁足你。”扎克一挑眉，“倒是如果你想体验下禁足，我可以答应。”

　　“不要！”这个曾经一步不肯踏出格兰德的少女这么回答着，跑走了，轻快的。少女还真容易打发。

　　扎克继续骚扰老汉克了，“看完了吗？”

　　“没！有！”老汉克哗啦的翻过报纸，第二版依然是接前版面的报答，估计第三第四版也是。

　　扎克大概一时半会儿拿不到报纸了，翻了桌上的其它东西，“这是？”扎克拿着一张仿佛是明信片的玩意儿。

　　老汉克根本懒得回答，扎克也马上明白了老汉克不理会的原因。这是一张印着中部某城市标志性建筑的明信片，寄送的人是真正的格兰德之子，德瑞克。那个生活在低谷时跑来寻父，只寻到老格兰德墓地的家伙，记得么。

　　扎克挺意外这家伙还会联系格兰德的，翻过面看看他写了什么。

　　挺潦草的字迹，‘至格兰德。希望不会打扰到你们，我想在我离开后，应该告诉一下你们我的近况，免得你们担心。’

　　老实说，扎克不关心，德瑞克来的时候，扎克已经给出所有选择，他自己选择离开不打扰格兰德的现状。但怎么说呢，人与人的关系，这样就是理想状态吧，不相互打扰，也不相互关注，偶尔来这么一下说声过的不错，就够了。

　　‘我最近不错，重新工作了，和前妻也有了算成人的协议，孩子们隔一周也能来陪陪我……’

　　看起来将沦为日常的叙述被扎克略过了，看向了最后，扎克比较关心的是对方有没有留地址。要现实起来了，如果留了地址，扎克要回张明信片么……

　　哎。

　　‘孩子们似乎对巴顿、你们，我的同父兄弟、格兰德很好奇。如果不麻烦的话，你能寄几张照片过来么，格兰德的照片，为孩子们。哎，我知道，我试着描述了，但他们就是想看。我觉得，如果这是个机会，教给孩子们关于死亡，关于殡葬之家的事情，大概也是个不错的机会，我不太想说医院里的一些事情，我觉得对孩子还是有点早，能理解一下吗。麻烦了，谢谢，地址是XXX……’

　　这已经不是礼节上的回复了。扎克皱着眉，煽动着明信片思考。

　　照片？扎克现在虽然有照相的能力了，但他可不想把自己的照片寄到中部去，试着理解一下吧！托瑞多在中部消失已经近百年了，让扎克这个托瑞多的面容重新回到中部的是一张照片？有点怪，不是么。

　　撇撇嘴，扎克有了个主意。看了眼没有交出报纸意思的老汉克，拿着明信片出了办公室。要照相就照吧，扎克做那个拍照的人就是，完美让自己不出现在照片中的理由。

　　“露易丝。”扎克一边下楼一边喊着，“想出去逛逛吗？我们去买相……”礼拜日的上午，殡葬之家非正式休息日，所以露易丝不需要呆在格兰德值班。

　　但露易丝只用个动作就打断了扎克的邀请，她晃晃手里的笔记本，那本特瑞沙修女的笔记，“我去疗养院看看苏珊，希望疗养院的事情对她没什么影响。”

　　“哦。”扎克转向本杰明了，“我们……”

　　“不。”多干脆的拒绝，“我一会儿去陪马修和他父亲礼拜，他昨天之后一直有些紧张，我不想他在他父亲面前露出什么马脚，马上月圆了。”

　　“丹尼？想逛街么？”

　　“谢谢，但，不行。我一会儿要去西区，看我朋友。”丹尼能有什么朋友，是那个轮椅少年！

　　“墨。科齐尔新装发售了。”扎克不允许自己更悲哀。

　　“恩——虽然很诱惑，但，抱歉，周末我的剧全天联播~所以~”

　　已然很悲哀了，所以破罐破摔好了，扎克看向了塔姆，看着，没说话。

　　“等你破事结束，我离开格兰德后，你给我两大瓶你的血做报酬！”

　　“一瓶。”

　　“成交！”塔姆是个识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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