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昔年旧颜倚红妆（二十二）

　　芝王双掌倏然一合，原本平和的天地骤然震动起来，恍若末世来临一般，所有树木的青翠之色都随之湮没，凌霄花和琉璃草同样不例外，只不过灵主的实力更强，所以仍然能坚持一二。

　　二人初次交手，结果竟然是芝王占据绝对的优势，不仅是灵主这边，即使是那些支持芝王的精族高手，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灵主全力抵御芝王的地脉之力，不过瞬息之间，额上汗水已经涔涔滴落，神色更是前所未有地凝重，相比较之下，芝王虽然气势凌绝，神色却十分悠闲，仿佛正在好整以暇地欣赏绝美景色一般。

　　“当年灵皇为什么把公主托付给我，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并不是为了酬谢我的功劳，而是因为他想让我感念恩德，一心辅佐公主，因为只有我忠心于公主，公主才能稳坐灵皇之位。”

　　灵主的神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沉重，她并非不知道芝王的厉害，他们也曾有过交手，但是直到真正对敌，她才明白芝王的实力远远不在她预想的高度。

　　诚然，她还没有发挥出最强的实力，但是灵主心里很清楚，她的本命之灵同样受地脉制约，纵然她运转出最强的力量，能够击败芝王的可能性也十分低微。

　　更重要的是，芝王可以对所有精族高手形成压制，也就是说即使亿万精族高手联手对付芝王，也没有多少胜算。

　　面对芝王的提问，灵主眉宇深蹙，冷然直视芝王，“可惜灵皇托付不肖，一番诚挚和期许最终换来的，却是你的忘恩负义。”

　　“诚挚么——”芝王嘴角掠过淡淡的讥讽，“是不是诚挚只有他自己清楚，你以为他心甘情愿这么做么，当年他最开始的想法并不是这样，至少有三次试探我的实力，他自以为做的十分隐蔽，却尽数被我洞穿。那三次试探中，只要有一次他觉得有必胜的把握，就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致我于死地。”

　　“可惜，这三次我都让他失望了，他最终也没有找到机会，只能怪他晚年病入膏肓，又将冰棱藤种在天寻谷，本身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否则恐怕今天就没有我了。”

　　灵主冷冷说道，“既然这样，你更应该懂得感恩。”

　　芝王嘴角勾勒出疏淡冷峻的笑容，“感恩？对一个担心影响到他女儿帝位而想致我于死地的人感恩？我之所以能够活到今天，并不是他的恩赐，而是依靠我自己的实力。他以为最后可以赐恩于我，让我心甘情愿献出一生守卫灵皇一族，可惜他错了，世间从来没有永恒的王者，神界不是，魔界不是，灵皇更不是。”

　　芝王淡淡地看了一眼精族高手，“精族本性纯善，宁可他人负我，我不轻易负他人，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始终忠心于灵皇一族，但是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精族亿万年来，经历过几重帝皇，灵皇一族同样得位于他人，凭什么又期望永世为君？何况，论及恩德，灵皇一族对我亿万子民又有多少，你们谁能够说的出来？”

　　芝王目光如电，杀气凌厉，精族高手一开始还充满愤怒，但是到后面，隐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严格意义上来说，精族这亿万年来，遭受过不少动乱，的确算不上是十分幸福美满。

　　“看来你们还不算十分糊涂，我方才所言，不过只是冰山一角，灵皇一族为了巩固他们的统治，所做过的事情你们根本不敢想象，别的暂且不论，为什么每次遭遇动荡，精族高手都根本不顾及形势，无怨无悔地参与其中，以至于最终每一次都元气大伤？说出来或许你们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灵皇一族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为了至高无上的信念，也就是你所谓的三界大道，而仅仅只是为了保全他们的统治而已。”

　　听到芝王这番话，人群中开始骚动起来，虽然没有相信，但是显然已经开始去思考这个问题。

　　灵主怒道，“芝王，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肆意诬蔑灵皇，公主对我精族子民如何，难道大家不知道吗？”

　　芝王看了灵主一眼，眼中隐隐掠过一道微光，随即被凌厉的煞气淹没，“她的确不错，所以我并没有杀她，甚至连囚禁她也没有，我纵横三界，并非不知道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道理。但是她一人的善良，根本不足以补偿灵皇一族的过错，你以为她之所以沉沦，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听了我说的这些而已。”

　　灵主根本不信，愈加愤怒，“一派胡言！”

　　芝王目光倏然一寒，九重天上惊雷滚滚，天地变色。

　　“冥顽不灵！你究竟是真的不信，还是只是不想相信，既然如此，我索性让你听个明白。”

　　“精族之所以其势日渐衰落，根本原因就是连连征战，但是有很多战争，其实我们根本不用参与。亿万年来，我精族参与战争无数，纵然不论魔族，也还有很多其他的战争，这一点你们应该心知肚明，难道这里面的每一场战争，都符合你口中所说的大道么？”

　　灵主骤然听到这番话，不由得心神一震，这个问题她有些无从回答，因为事实上，的确有一些战争，精族原本并不应该参与进去，或者说即使参与了，也并非是站在绝对正义的一方。

　　“所谓神界，不过只是因为他们有实力统御三界，所以万民才将他们所说的一切奉为宗旨，虽然他们高高在上，但是谁又能说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芝王从容说来，这次即使是萧御，也不由得暗暗点头，这番话至为深刻，绝非一味妄自诬蔑，能够说出这番话的人，也绝对不是一意狂傲之人。

　　“精族之前几重皇族为什么会消失，其中原因我不想深言，但是灵皇一族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而全力献媚于神族，则是你们应该明白的事实。所以精族才屡次参与三界大战，任何时候都冲在神族前面，说是为了维护三界大道，其实只是以我精族的血肉，帮助他们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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