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车祸

　　“你们的面好了哦。”老板娘提着两个打包盒从后厨出来。她捏了一下站在柜台后面的小男孩——那也是一个很清秀的男孩，只不过和优雅妇人的孩子对比，少了那份稚嫩。

　　“快和沈阿姨打个招呼。”老伴娘说道。

　　“沈阿姨好。”那个小男孩说道。他低着头，眼睛有些闪躲，看上去有些不太自然。

　　“嘿，这孩子一直躲在家里不出门。”老板娘把手里的打包盒递给妇人，拍了一下小男孩的脑袋，“这让他多在外面地呆呆，开朗一些。”

　　“看着多可爱啊。”沈阿姨接过打包盒，蹲下来对着小男孩说道，“来，给你介绍一个小伙伴。这是小诚，有时间可以来找小诚玩。”

　　“你好呀。”小诚笑眯眯地打了一个招呼。

　　老板娘的儿子有些羞赧地看了对方一眼，怯生生地说了一句：“你好。”

　　“好了好了。”老板娘拍着小男孩的头，对着沈阿姨说，“这面有点烫，你小心点。”

　　对方嗯了一声，笑吟吟地招呼之小诚说再见。

　　杨止看着他们两个人一大一小地牵着手走出门，再转头看向老板娘。此时有来了一个新的食客，正在点餐。站在旁边的小男孩有些紧张，看上去的确没怎么适应这么多人的场合。

　　“你说，这老板娘的儿子怎么那么害羞？”杨止的筷子戳了几下面条，溅出来的汤汁恰好落到韩炎的脸上。

　　“你管人家那么多事儿？”韩炎抱怨了一声。

　　突然，门口发出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接着一声巨大的碰撞声随即而来。

　　“发生了什么？”老板娘快速地点完餐之后，嘱咐小男孩不要乱动，紧张地推开塑料门帘走了出去。

　　坐在店内的客人纷纷转头，伸着脑袋往往外张望。有几个耐不住好奇之心的人，早已经跟着老板娘走了出去。

　　门帘内外是两个世界。

　　午后的太阳晒得地面发烫，原本只有行人通过的小道，突然开进了一辆皮卡。黑色的皮卡车上用喷漆写了Fuc三个单词，彩色的字体异常扎眼。

　　车轮后面是两条紧急刹车后留下的灰色痕迹，最后停留在一片红色的血污之前。血污之中躺着一位妇人，藕粉色的连衣裙散开，透出下面的点点红色。她的手里还提着两碗刚刚从面店里面打包出来的牛肉面。

　　最外面那层白色包装早已经被压得粉碎，倾倒出来的几片牛肉散落在一旁。

　　一米之外，站着一位小男孩——正是刚刚奶声奶气讲话的小诚。上一秒他还在诧异之中，下一秒就看到他双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他拖着双腿，一步一步地爬向倒在血泊中的妇人。他的眼睛很大，黑色的瞳孔剧烈收缩，不一会儿一片水雾已经上了眼眶。

　　“妈妈！”他惨叫了一声，伸出双手拼命摇晃着妇人早已毫无生气的手臂。

　　“快！打120！”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有人跑出人群，冲进最近的小卖部拨打了急救电话。

　　“还有110！”又有一个人说道。

　　原本还坐在车厢内的司机正惊慌失措地从车库里跑出来。他的车门刚刚被打开，就被人用力地用身体挡住了。

　　“别让司机跑了！”有人喊道。

　　“她还活着吗？”司机在夹缝中颤抖地问了一句。他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地挂在额头前，随着被挤压的车门来回晃荡。

　　与挤压在一起的司机处相比，小诚那边反而显得冷清。没有人敢上去去劝阻这位哭的撕心裂肺地小男孩。

　　“小诚。”老板娘急匆匆地走过来。她掀开门帘的瞬间便看到了这一幕，多年来混江湖的经验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伸出手试探了一下沈阿姨的鼻息，微弱到几乎没有。

　　“阿姨。”小诚流着泪抬起头看着老板娘。

　　“你先起来。”老板娘双手夹着小男孩的咯吱窝，用力往上一提。然而跪坐已久的双腿根本使不上力，一提起来就坐了下去。

　　“小诚。你快起来，妈妈没事的。”老板娘又试了一下。

　　“不要，你们还我妈妈！你们还我妈妈！”小诚挣扎出来，再一次拉着沈阿姨的手臂，来回摇晃，“妈妈你快醒醒啊！”

　　老板娘背后站着一个小男孩，正是刚刚那位交代过不要乱跑的那位。他不像别的小孩一样表露出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小诚那样的上心，以一种画外人的态度看着他们。

　　“小诚。”他用同样稚嫩的小手拉着小诚，说道，“妈妈会醒过来。不要难过，医生马上就来了。”

　　“你出来干什么！”老板娘骂了一句，推开小男孩。

　　“你骗我！”小诚顺势挣脱开小男孩的手，吼道，“你们都骗我。”

　　老板娘来不及顾及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会没有听自己的话，依旧出来看热闹。她提着小诚的胳膊，又试了一次将小男孩从地上提了起来。她一边提着一边说道：“小诚，你快点站起来。你这样反而不会救她，只会害了她。”

　　这一老板娘成功地将小诚连拖带拽地从血泊里拉出来，膝盖处裤子已经被鲜血浸透成深红色。

　　“没事的。”小男孩蹲下来安慰道。

　　小诚瘫软在地上，他抽泣了几声，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妈妈。此时救护车和警车恰好赶到。警方人员拉起警戒线，医务人员纷纷下车抢救。

　　杨止吸完最后一口面，看了一眼外面。外面人影重重，好几次挡在门口的帘子都被某些人的后背撞开，露出外面世界的一角。

　　“你吃完了吗？”杨止斜眼看了一眼韩炎。他的碗里竟然还有半碗面，吃得比姑娘还慢。

　　“你要干嘛？”韩炎问道。

　　“我想出去看看。”杨止说道，“感觉外面好像出大事儿了。”

　　“别，你别出去了。”韩炎赶紧制止道，“你忘了上次咱们遇到那个神经病的事儿吗？”

　　门帘刷地被掀开。

　　老板娘一首牵着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杨止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浑身血污的男孩小诚。

　　老板娘对着店内的食客说了一声抱歉，赶紧把那两个小男孩往楼上塞。

　　“臻臻，你带小诚去换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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