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章 分别
最近一直做着启程的准备,所以曹天霸说走,队伍便规整的等在驿馆之外。
而孙庭芳等人,要送他的,也等在驿馆之外。
曹天霸还在后面没有出来,麦子拉着他的胳膊哭了一阵又一阵,兄妹出身寒微,彼此都以为这世上再无亲人,上天眷顾,兄妹团聚,曹天霸更是对这个妹妹宠溺有加,麦子颇为不舍。
曹天霸哄她:“哥一打完仗马上回来。”
麦子嗯了声:“哥你打仗小心些,旁人往前冲就行了,你在后面看着,一旦事态不对,你赶紧逃,大哥二哥自给爹卖掉,八成是死了,否则这么多年为何没见过呢,而今曹家只你一个男儿,你得保重自己。”
曹天霸笑着拍了下妹妹的脑袋:“逃跑像话么,哥哥是主帅,得第一个往前冲。”
只是一句话,吓得麦子花容失色:“没听说主帅往前冲的,想当初,咱们的老祖宗曹操做主帅的时候也没往前冲,你凭什么往前冲。”
关于曹操是他们老祖宗的事,曹天霸说的,麦子就觉着差不离。
曹天霸哈哈一笑,揽了下妹妹:“你跟着玉儿学了很多东西吗,还知道曹操做主帅的事。”
麦子坚持:“总之你不能往前冲。”
曹天霸着急出发,更见玉贞那厢低眉不语,他就敷衍的对妹妹道:“行,我不往前冲。”
这算一种承诺,麦子微微松口气,看了眼玉贞:“你们夫妻二人说几句话吧,哥哥这一走,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来。”
说完带着那些即将随着曹天霸往山东的丫头仆妇们去了前头。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曹天霸和玉贞对视,彼此都是勉强一笑,曹天霸道;“岳母大人那里,我就不去拜别了,告诉老人家,我娶了你,她就多了个儿子,将来我会好好孝顺她的。”
玉贞点头:“我知。”
这个时候,心里恁地不是滋味,鼻子也酸,眼睛也痛。
曹天霸抬手抚摸她的面庞:“别难过,凭我的能力,很快会荡平那些海寇的,然后便日行八百的回来和你团聚。”
玉贞又点了下头:“我知。”
曹天霸笑了:“平时就伶牙俐齿的,这会子怎么都不会说话了呢,是不是气我新婚第二天就抛下你?”
玉贞摇头:“没有。”
又是简单两个字,太过痛苦,以至失语。
曹天霸把她搂入怀中:“你要记住,做生意别逞强,能赚就赚,不能赚就当是买经验了,别为一时的输赢伤心难过。”
玉贞在其怀中轻轻嗯了声。
曹天霸又叮嘱:“别光顾着忙忘记吃饭,一天三顿,不能少,也不能吃凉的,更不能吃硬的,我发觉你脾胃不十分好。”
玉贞又轻轻嗯了声。
曹天霸还有些不放心:“天马上要凉了,多加衣衫,瞧你瘦成一把骨头,体弱的人怯寒。”
玉贞仍旧嗯了声。
曹天霸想了想,再道:“我本打算留下几个兄弟保护你,可你不答应,说是有阮致武呢,阮致武那人我没怎么打交道,不过见一面即知,他勇武有余谋略不足,打打杀杀还可以,就怕担不起保护你的重任。”
玉贞这次终于多说了几个字:“我自己能够保护自己。”
曹天霸按着她的脑袋埋在自己怀中:“你就是个小姑娘,怎么能够保护自己呢,只恨我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照顾保护,哎。”
玉贞好像是第一次听见他叹气,忙道:“大人保护的是一方百姓,一方百姓比我更重要。”
曹天霸哼了声:“拉倒吧,我只想保护你。”
玉贞抽出自己,向他一瞪眼。
曹天霸立即道:“行行,我高风亮节,我是大英雄,我要保护百姓。”
玉贞捶了下他的胸脯:“这还差不多。”
曹天霸一笑,想着还有什么是自己忘记交代的?想了半天,想起来了:“你如果有难处,可去找祝九娘,九娘那人虽然比我还粗俗,但她功夫还算不赖,关键她会术法,由她保护你倒比阮致武妥当。”
玉贞其实感觉自己即便真有什么事,也决计不会去求祝九娘,那女人行为诡异性格怪异,不是同类,不能同谋。
曹天霸继而又想起了沈蝶舞:“沈老板从京城回到曹家堡,看样子是再不打算走了,她是见过大世面的,又比你年长,有事也可以去找她,放心,虽然她有时候说话阴阳怪气的,但冲着我,她还是会帮你。”
玉贞觉着自己也不会去找沈蝶舞,并非因沈蝶舞是个戏子而瞧不起她,是因为沈蝶舞对曹天霸的感情,而今自己也嫁给了曹天霸,怎知沈蝶舞不恨死了自己呢。
曹天霸忽然又想起了柳长风,这让他最为担心:“新任协领一到,听说柳长风便如鱼得水,很得新任协领的欣赏,那人心术不正,旁的不说,他对你怀有歹意,你自己小心些,我更担心的其实是你和云拂衣的姊妹之情,别为个柳长风而闹僵了。”
玉贞道:“云姐姐蕙心兰质冰雪聪明,更了解我的为人,不会的。”
曹天霸担心的摇头:“再聪明的女人,只怕在男女之事上,也会犯糊涂,总之你小心吧。”
玉贞推他:“好了好了,说了这半天,前头那些人该等着急了。”
曹天霸难分难舍:“你啊,年纪小,心肠软,我真是不放心。”
玉贞故意牛气的哼了声:“我可是堂堂的乔东家。”
曹天霸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厉害。”
玉贞道:“还有屈世伯在我身边呢,你放心吧。”
想起屈白臣,曹天霸果然放心了些,然后把玉贞转圈的看了一遍:“记住,不能再瘦了,多吃饭,好好睡觉,等我回来的时候或是你去的时候,如果瘦了病了,看我怎么惩罚你。”
玉贞调皮的一笑:“我都瘦了病了,你还忍心惩罚?”
曹天霸怔了下,随即揽玉贞入怀:“你啊你,我怎么放心得下,不如你跟我走吧。”
玉贞挣脱出来,假装生气:“说好的事,怎么又反悔了呢。”
那么爱笑的曹天霸,此时却笑不出来,举着双手告饶;“好好,不反悔。”
这时麻子跑了过来,遥遥的站着,也不敢靠近,也不敢大声的喊,只道:“大人,该启程了。”
曹天霸头也不回的嗯了声,然后看了眼玉贞,转身就走。
玉贞忽然发现,自己本想叮嘱他诸多事的,可是方才都是他叮嘱自己来着,想喊他叮嘱几句,可是话没等出口,泪水先下来了。
不凑巧,大步流星的曹天霸突然回头,发现她哭了,几步奔过来,抱住她,唇落在她的额头上,不知该说些什么。
玉贞边哭边道:“我打算不哭的,可是眼泪不争气,你别因为我哭了又担心,我真的没事的。”
说了没事,眼泪越来越多,多到模糊了双眼,索性就在曹天霸身上蹭了蹭,鼻涕眼泪,蹭了曹天霸一前胸。
不得不走了,曹天霸松开她,然后牵起她的手:“走,送我到门口。”
想着从这里到门口还有一段路可以相对,玉贞应了。
二人牵手一直出了驿馆,外头的队伍见曹天霸出来了,麻子喊了声:“出发!”
负责保护曹天霸的戈什哈们,齐齐围拢过来,刀枪在手,人就英姿飒爽,马也精神百倍。
曹天霸特别叫人跟月映和一些丫头仆妇安排了马车,人不多,也足有三辆车方安排下,即将离开,月映抱着包袱过来见玉贞,什么都没说,跪下就磕头。
玉贞把她搀了起来:“别弄脏衣裳,路上洗洗涮涮都困难。”
月映含泪:“奴婢不舍四小姐,奴婢还没有报答四小姐的恩德呢,奴婢走了,四小姐自己保重。”
玉贞道:“替我照顾好大人,便是给我最好的报答。”
月映点头答应:“是,奴婢会尽心竭力的服侍好大人。”
玉贞看那厢的麻子伸头探脑,道:“大人给你做媒,说戏言也对,说认真的也对,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你也老大不小,适当的年纪出嫁,那才风光,别像我大姐似的,让我大娘操碎了心。”
月映羞涩垂头:“奴婢明白,大人的安排,就是最好的安排。”
玉贞莞尔:“如此我就放心了。”
月映又过去给玉宛磕头:“二小姐,奴婢走了,曹家堡是小地方,二小姐又是在京城出生长大的,奴婢就怕二小姐不习惯这种日子,二小姐自己保重。”
玉宛替她理了理头发,又整了整她的衣裳,微笑道:“我倒觉着曹家堡不错,在京城的时候,做闺中女儿时,我能够出去的理由,除非是去寺庙进香,嫁了人之后想出去就更困难了,除非是母亲病了方能回家,而今在曹家堡,我可以随时上街,不单单家人不给我约束,这里的人也没谁会觉着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是大逆不道的事,所以,我喜欢留在这里,倒是你这个丫头,在乔家这么多年,先是服侍大姐,大姐的脾气不好,经常让你难堪,后来服侍四妹,总算你的好日子来,而今妹夫做主给你许了人家,还是个当官的,你这是真正的苦尽甘来,你自己好好珍惜。”
月映眼中噙泪,语气哽咽:“二小姐和四小姐都是好人,也都是女中豪杰,奴婢相信,二小姐将来会像四小姐一样的能干。”
玉宛欣喜的笑了:“你这丫头,专门捡我喜欢听的说,好舍不得你。”
月映道:“奴婢也舍不得二小姐,可是奴婢要去服侍大人,大人为了百姓去打仗,是担风险的事,奴婢要照顾好大人,好让四小姐放心。”
玉宛看向曹天霸,见他神色凝重,知道是不舍玉贞,对月映挥手:“走吧,好好照顾妹夫。”
那边,曹天霸和众人一一道别。
麻子牵了他的马过来,他看了眼玉贞,翻身上了马,接过缰绳和马鞭,又看了眼玉贞。
麦子仰头道:“哥,你放心,我会照顾玉贞姐。”
曹天霸脸色一沉:“叫嫂子。”
麦子猛地醒悟,重复:“我会好好照顾嫂子的。”
曹天霸一笑,没有了往日的疏狂和不羁,那笑有些沉重:“说不定是玉儿反过来照顾你呢。”
众人随之一笑,气氛轻松了些许。
麻子道:“大人,走吧。”
曹天霸拨转马头,回头看大家:“都保重。”
双腿一夹马腹,那马便跑了起来。
玉贞一直在控制自己控制自己控制自己,见他真走了,突然冲出去追了上去。
刚好,曹天霸突然掉转马头奔了回来,至她跟前也没勒缰绳住马,就于马上俯身下来,在她额头吻了下,随即便打马而去。
玉贞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他跑几步一回头跑几步一回头,最后,整个队伍都消失不见。
曹天霸走了,众人以为玉贞会当众而哭,可是玉贞没有,非但没哭,还亲自招待孙庭芳,并叫孙庭芳为义兄。
孙庭芳是为了给曹天霸送行才留下,曹天霸一走,他连午饭都没有用,便起身回京,临走,对送他的玉贞道:“弟妹,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玉贞含笑:“义兄有话不妨直言,我家大人与义兄感情深厚,咱们之间,也是家人。”
孙庭芳和玉贞其实也没怎么相处,所说的话也有限,单单是看玉贞言行举止端庄得体,眼神中更透露出聪明稳重,孙庭芳就佩服曹天霸眼光独到,知道曹天霸看中玉贞,绝对不单单是玉贞貌美。
孙庭芳考虑了下,语重心长道:“自古伴君如伴虎,更何况幼皇还未称制,听政的是两宫太后,非是义兄瞧不起女人,女人心胸总不如男人,朝中由女人当家,未免叫人忧心忡忡,如果可能,弟妹还是劝劝贤弟,不如解甲归田,和弟妹一起做生意,倒比做官来的轻松。”
这一点,玉贞还真没想过,只为曹天霸能有出息高兴呢,听孙庭芳一言,猛地想起祖父的事来,点头:“义兄言之有理,此事我会认真考虑的。”
孙庭芳道:“那好,我就此告辞了,家里也有买卖,离不开我。”
玉贞施礼:“恭送义兄,路上小心,烦劳义兄代我向嫂夫人问候。”
曹天霸是巡抚,他的夫人便是诰命,只差朝廷的一道圣旨,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孙庭芳是商人,平民,见玉贞给他行礼,待想上马,重又落了腿,也向玉贞还礼:“弟妹自己也保重,改日弟妹再去京城,请到寒舍小坐,我那内子是个热心肠的人,你们两个一定会喜欢的。”
玉贞道:“若他日去了京城,一定登门叨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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