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章 风水轮流转
玉贞于此断定,自己写给谷梁春秋的信,果然是被甘氏给截了,上百万两银子她却说一点银子,或许是她真不知借款的数目,毕竟自己在信中没有写明,或许她是故意轻描淡写,总之人家来讨债了,在乔广元看过来的时候,玉贞道:“跟您说过这件事的。”
乔广元笑笑:“我知道,可是人家上门要钱了,多少呢?咱得还给人家。”
虽然是笑着说的,虽然语气平和,可谁都能听出,老爷子实实在在不高兴了,也难怪,他与谷梁家是什么样的交情甘氏不是不知道,若没有他的提携帮助,谷梁家在京城会有这么大的威望?能跻身上流?能成为专门建造宫宇的商人?
玉贞一直没有透露确切的数目,祖父问,不得不说:“差不多,一百万两。”
乔广元深吸一口气并瞪大了眼睛,突然笑了:“好孩子,一百万两,你比祖父还够气魄。”
玉贞想说,您老这是夸孙女呢还是气疯了,一百万两是欠款不是存款。
甘氏显然也不知道具体的数目,听说是一百万两,也惊愕道:“这么多!”
心底蓦然生出对丈夫滔天的恨意,他那么富有自己身为妻子竟然不知,而他却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用来讨好别的女人,当下冷笑声:“一百万两,乔小姐是有气魄,换做是我,莫说借,人家给,我还不敢要呢,一百万两,我相公这是砸锅卖铁凑够的?还是向旁人借的?”
玉贞初去谷梁家的时候,感觉甘氏很热情,甚至热情得让自己手无足措,而今天,却发现她之前的热情都是虚构,究其用心,不得而知。
乔广元听甘氏颇有些冷嘲热讽之意,道:“大少奶奶先回去吧,这事让春秋贤侄来找我。”
甘氏也晓得自己今天讨不回银子,来此的打算只是想臊一臊玉贞,一个女儿家,管男人借钱,还不是以卖弄姿色来获取的,目的达成,就告辞而去。
要债的一走,玉贞便对乔广元道:“让您老跟着操心了。”
乔广元不以为意的摇摇手:“傻孩子,这不算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谁没有个难处呢,借钱而已,不过孩子,你可真是吓到祖父了,百万两,只怕西太后都没有你这手笔,厉害。”
玉贞苦笑着:“您老快别夸我了,弄得我怪害臊的,但是,我向谷梁公子不是白借,按票号给的利息,再说还没到商定的还钱期限呢。”
乔广元一听,啪的一拍桌子:“他们明明是赚钱的买卖,却像倒霉似的,这女人不明智啊,哎,可惜我那春秋贤侄,怎么娶了这么个女人,可是人家登门要钱,咱就得给。”
玉贞点头:“行,我这就回关东,看看账上还有多少银子,实在不行把货栈给卖了,总之我不让您老跟着为难。”
乔广元道:“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祖父,你是我孙女,为你操心是应该的,这样吧,我先去找人挪借一下。”
玉贞忙制止:“可别出去借钱,您老现在风头正盛,然而树大招风,您老刚刚摆脱那件麻烦事,如果借钱的事给朝廷知道,还不得生拉硬拽的往太平军上面扯,指不定就说能是为太平军筹措军饷呢。”
乔广元手捋须髯:“你说的也有道理,要不,咱们把这宅子卖了?”
玉贞问:“老宅值百万?”
乔广元摇头:“万两都不止,几千还可以。”
玉贞道:“所以您别管了,我自有办法。”
乔广元问:“你有什么法子?”
玉贞曾经有过这个打算的,道:“之前我来京城找票号借银子,是冲大德通票号来的,可是因为打仗波及到大德通在南边设立的几个分号,当时大德通的东家齐少骏往南边去处理分号的事情,而在京城的大德通又关了门,可现在您也回来了,南边平静了,按理大德通也该开门营业,我去大德通看看,如果能借到银子,也就能还谷梁家的银子了,算是拆东墙补西墙吧。”
乔广元赞同的点头:“跟票号借银子,比跟私人借银子好,票号做的是这种买卖,私人,麻烦事就多了,起码咱的念人家的好欠人家的情。”
玉贞认错:“是我当时太急于求成,以至于闹出今天这种事。”
乔广元见她有些低落,反过来安慰;“今天这事也没什么,摊上个不明事理的女人,可惜了谷梁春秋那个人,至于向大德通借银子的事,你就甭管了,你不是在曹家堡建房子吗,赶紧回去盯着吧。”
玉贞有些歉疚:“我是着急回去,可让您老替我收拾残局,孙女自感罪逆深重。”
乔广元慈祥的呵呵一笑:“你这孩子,这是咱们乔家的事,谁得空谁管,再说,祖父已经欠你爹太多,且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偿还了,帮你做点事,祖父心里多少好过些。”
玉贞握住老人家的手:“都过去了。”
乔广元含泪点头。
于是,玉贞次日便启程回了关东。
乔广元得以昭雪,又升任两广总督,还加封一等公,不单单如此,乔继祖和乔继宗也随着祖父得以官复原职,而玉宛和玉馨的夫家也说要接她们回去,好事连连,乔家人一直庆祝了三天,整个乔家门口,三天都是爆竹声震耳欲聋,又是摆酒又是张灯结彩,高兴之余,便准备回京的事,且要趁早,因为不久乔广元即将往两广上任,家人是留在京城还是随他去任上,需要商量。
但玉贞声明不跟家人回京,她要留在曹家堡,这里不单单有她苦心经营的生意,还有未完工的工程,更重要的,父亲的仇还没报,当然这话不能跟家人说。
这天,正看着丫头们收拾东西的玉至喊她:“四妹,我们都回京城了,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们一道走吗?”
曹天霸无罪释放,便替玉至张罗和常索之弟的婚事,为此玉至对玉贞的态度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希望玉贞跟她回京,搂着玉贞恋恋不舍:“我出嫁,作为妹妹你怎么能够不在跟前呢。”
玉贞道:“大姐先回去,如果我能把乔家的生意盘出去,我立马上京去找你,至于你成亲,我是你亲妹妹,又不能陪嫁,在不在无关紧要的。”
玉至噘着嘴:“那好吧,你赶紧把生意都鼓捣出去,女人家好好的嫁人,抛头露面做生意干嘛呢,再说你可是堂堂的乔家四小姐,常跟那些男人打交道,多不体面。”
这话可就是老生常谈了,玉贞不反驳只笑:“好的,我省得。”
忽然发现身边的月映眉头紧锁一脸愁容,也知道这丫头是为了什么,于是趁机向玉至道:“大姐也知道我生意上忙,而今能帮上我的大哥也要回京了,我又不敢指望外人来对我忠心,所以大姐把月映留给我吧。”
月映本是玉至的丫头,后让富氏拨给了玉贞,但月映毕竟是从京城带来的,所以玉贞征求玉至的意见。
玉至看了眼月映:“就怕这丫头不想呢,曹家堡是个小地方,可不能跟京城比。”
月映一听,忙道:“大小姐,奴婢愿意留下,奴婢虽然不会做生意,好歹在四小姐跟前伺候着,也省得大小姐回京之后还惦记四小姐,毕竟四小姐身边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奴婢虽然笨手笨脚,总可以为四小姐端茶倒水洗洗涮涮,现买个丫头,也不托底,还不如奴婢留下呢,奴婢打小就在乔家,乔家就是奴婢的家,奴婢断不会对四小姐不忠心。”
玉至摆手制止:“行了行了,啰里啰嗦,我准你留下了还不成。”
月映一听,高兴的跪地磕头。
玉至道:“我就奇怪了,明明是叫你留下吃苦,你怎么像捡到宝似的高兴呢?”
月映也知道自己差点露馅,忙说:“奴婢是高兴大小姐真心疼四小姐。”
好在玉至为人简单,没多想,道:“那是,我的妹妹我不疼谁疼。”
正这个时候,有丫头来报;“四小姐,表少爷来了。”
说起阮致文,玉贞也好久没见到他,突然到访,玉贞一笑,知道他是冲什么来的,祖父高升,乔家重现往日辉煌,他和舅父这类唯利是图之辈,怎么会错过机会呢,这是借着恭喜的名义来讨好的,玉贞道:“请去前面。”
玉至一把拉住她:“四妹,按说阮致文是你表哥,我不该不让你们亲戚来往,可我听说此人不地道,再说宋赤诚给朝廷砍了脑袋,宋茂卿也免除了协领一职,宋家如今是过街老鼠,连带着阮家也成为曹家堡人唾骂的笑柄,你最好离他们远一点,别跟着遭殃。”
玉贞轻拍下她的手背:“大姐放心,我有数。”
待想走,玉至又道:“就怕你菩萨心肠耐不住他哄。”
玉贞回头,有些不知所云:“他哄我作什么呢?”
玉至简直难以置信,聪明绝顶的四妹,居然连这点都参悟不透,不得已直言提醒:“哄你嫁给他啊,你也和曹天霸解除婚约了,宋家又破败了,阮致文那种势利小人,一准会休了宋绣程转而娶你。”
大姐在担心这个,玉贞笑道:“大姐放心,我对阮致文没好感。”
玉至终于放心:“去吧,赶紧把他打发走,这种人进门都晦气。”
玉贞心想,当初祖父出事了,乔家也破败了,一大家子投奔来此,自己和母亲可没觉着他们晦气,说到底大姐心性还是难以更改,气人有笑人无,与唯利是图的阮家父子,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又不好说什么,由月映陪着来到前面的客堂。
厅内,阮致文拘谨的坐着,听见脚步声忙站起,见玉贞进来,赶紧迎上,亲热的又有些害羞的唤了声:“表妹。”
玉贞倒是没什么表情,没表示出高兴,也没表示出厌烦,只淡淡问:“表哥怎么来了?”
阮致文一直尴尬的笑着:“来看看你和姑母。”
玉贞无限感慨:“是啊,你可是有日子没来看我娘了,自打我祖父出事,自打宋茂卿升任协领,你一直没登门。”
阮致文明白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还不是说自己见风使舵小人行径,苦笑下:“表妹你怨我,我也承认我胆子小,听说乔家出事了就再不敢来往,可我有什么错,趋吉避凶是人之常情。”
玉贞懒得与之争执,总归不喜欢的人,不屑于他是好是坏,道:“过去的事不提了,那么你今天来干什么?你也知道我忙呢。”
阮致文来干什么?当然是探路,宋赤诚掉了脑袋,宋茂卿给免了官职,宋家如今是平民百姓,他可是有些患得患失,宋家倒了,他从此再不受宋绣程的气,可是自己也甭指望混个一官半职,但阮福财就没那么平静,第一时间要他休了宋绣程,他没答应,也不想与父亲争吵,于是过来乔家走动下,娶玉贞,他从来没死心,但今天可不敢提,否则会让玉贞认为他心术不正,就道:“我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们。”
玉贞道:“现在你已经看到我了,请回吧,我忙着呢。”
难得,阮致文没有赖着不走,说了些恭喜的话,又说了些想念姑母的话,悻悻然的离开了乔家,往铺子上看了眼,没什么生意,宋赤诚的事在曹家堡,如同巨石投水,人们纷纷议论,然后宋茂卿给免除了官职,曹家堡又像是地震般,以此连累了阮家的生意,都觉着宋家不详,阮家是宋家的亲戚,亲家,也不详,生意一落千丈。
铺子上冷冷清清的,掌柜的在打盹,伙计们在发呆,他懒得看这种萧索的景象,便回了家。
刚进门,家人便道:“大少爷,老爷说叫你回来就过去下。”
也猜到父亲找他是为了什么事,一准是要他休了宋绣程,所以他道:“告诉老爷,就说我身上不舒服,回房躺着了。”
等回到自己的住处,见宋绣程由樱春陪着站在廊上张望呢,见了他,宋绣程小跑着迎了上来,嘘寒问暖,极尽关切。
这女人的态度之所以转变,阮致文最了解不过是为了什么,本就对宋绣程没什么好感,此时更加冷淡:“我这刚回来,你就在我耳根底下啰里啰嗦,烦不烦,行了让开吧,我进去躺一会。”
宋绣程如今孤掌难鸣,又怕给丈夫休掉,所以赔笑道:“那相公进房歇着吧,我在灶上给相公炖了羹汤,现在就去端来,相公为生意操劳,需要补一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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