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第七百二十六章
唐寅和张志弘密谈了许久,通过唐寅的讲述,张志弘也彻底明白了风军为何会在肖陵郡战败,为何会被区区数万的地方军吓的畏惧不前。
风军的计谋不可谓不高明,也确实给了他足够的借口向严初谏言,甚至可以借此鼓动群臣制造压力,*迫严初纳谏。
等交谈到最后,张志弘咧嘴笑了,点头说道:“风王殿下谋略过人,在下佩服……”顿了一下,他直视唐寅的双眼,含笑说道:“在下可以配合风王,只是,不知事成之后,风王会不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唐寅脸上从容的笑容一僵,面露阴冷之色,反问道:“张相可是在质疑本王的地位?”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张志弘急忙摇首道:“在下绝无此意……”
唐寅打断道:“君无戏言。本王身为一国之君,你认为本王会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张志弘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质问有些过了,君主的诚信就代表着一国的诚信,质疑一国之君的话,无疑是对整个国家的羞辱。张志弘愣了片刻,急忙站起身形,对唐寅深施一礼,说道:“老臣失言了,还望风王殿下不要见怪。”
唐寅摆摆手,表情缓和下来,他淡然说道:“张相信不过本王,总能信得过天子吧?本王会上奏天子,给张相传份密昭,写明只要张相助我风军入良州,便立你为新宁王。”
听闻这话,张志弘心里再无疑虑,如果天子真能发下这样的密昭,那此事就是板上定钉的事了,唐寅或许能骗人,但天子绝对不会。张志弘再次一躬到地,兴奋的脸上肥肉直颤,说道:“老臣多谢风王殿下!”
“呵呵!”唐寅笑了,说道:“下次再见之时,张相就不必自称老臣了,你我可用王兄、王弟互称。”
“哈哈——”张志弘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也是仰面而笑,红光满面的圆脸又多蒙上一层荣光。连日来,他被风莫两国的联手入侵压的喘不过气来,本以为宁国凶多吉少,自己地位不保,没想到,这反而变为成就自己登顶宁王宝座的契机。
该谈的都谈完,唐寅说道:“张相不宜在本王这里久留,日后有事,本王会派人联系张相的。”
“好!”张志弘也意识到自己在这呆的时间太长了,他拱手说道:“风王殿下,老臣告退。”说完,见唐寅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忍不住问道:“风王殿下不走吗?”
唐寅低头看了看满桌的菜肴,笑道:“宁国的美酒美食本王还未品尝,岂能那么着急离开?”
张志弘暗暗乍舌,唐寅的胆子真是大到了极点,竟然敢在良州旁若无人的吃喝。他眼珠转了转,笑问道:“风王殿下不怕老臣离开后去告密,抓捕风王?”
闻言,程锦眼中凶光一闪,杀气外露。
唐寅倒是毫不在乎,他拿起筷子,插起一只红焖猪肘,笑呵呵道:“张相会蠢到这里做吗?本王是助你飞黄腾达的恩人,也是你登顶王位的台阶,只有傻瓜才会做出自毁前程的事,张相显然不是这种人。”
张志弘又是一阵大笑,不再多言,带上家臣张远,向唐寅道了一声珍重,然后走出包房。程锦代唐寅送了出去,临分手时,程锦取出一块玉佩,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交给张志弘,说道:“日后与张相相见之人,会以另半玉佩做为凭证。”
接过玉佩,张志弘点点头,只是应了一声好,没有多问以后与自己联系的人会是谁。他明白,风国在良州的探子不会比宁国在盐城的探子少,唐寅见自己一面已是冒了天大的风险,既然事情已谈成,他绝不会再冒风险与自己相见。
等张志弘走后,程锦返回包房,见唐寅真的大吃大喝起来,他不无担心地问道:“大哥,张志弘真的不会去告密吗?”
“当然不会。我刚才已经说了,只有傻瓜才会那么做。”唐寅啃着猪肘,吃相并不文雅。
“张志弘竟然真的相信大哥会让他做宁王?!”程锦嗤笑出声。
唐寅耸耸肩,说道:“不要小看王位的诱惑。一顶王冠,可以让臣弑君、子弑父,冒天下之大不韪。利欲熏心之下,人的眼睛往往会被蒙蔽。”
程锦点点头,觉得唐寅说的有道理,在王位面前,人性最黑暗的那一面可以表现的淋漓尽致。
唐寅冲着他一笑,似玩笑地说道:“所以,程锦,你也要盯紧我身边的人啊,我并不想做第二个展华。”
程锦倒吸口凉气,急忙说道:“保护大王安全,属下片刻不敢怠慢。而且大王的雄才伟略,也远非先王能比。”
“说的好。”唐寅咯咯轻笑,挥手道:“坐下,一起吃饭。”
“是!”
拉拢张志弘,比唐寅预想中要顺利一些,完成了此事,也算是完成了此次良州之行的主要任务,接下来便是等,等南方的莫军继续北进,给宁国朝廷制造压力,同时他又通过天眼和地网探子给盐城方面飞鸽传书,让上官元吉立刻找殷谆,写下立张志弘为宁王的密昭,并以最快的速度带到良州,以此来彻底打消张志弘的疑虑,使他能尽心尽力的为自己办事。
在唐寅的观念里,诚信一文都钱不值,别看他在张志弘面前说的好听,信誓旦旦,但他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破良州之日,他第一个要杀的便是张志弘,至于天子的密昭,也会从张志弘的手里夺回来,秘密销毁。
他的心中,以后根本不会再有宁国,更不会再有宁王的存在。
接下来的几天,唐寅找来天眼和地网在良州的几位主要头目,并对他们一一做了交代,尤其是与张志弘联络的事情,他特意吩咐由几名头目亲自去做,以防意外。
又过了两日,唐寅先前派人秘密运送的黄金抵达良州。
唐寅把黄金交给天眼和地网的头目保管,并从中取出一万两,让程锦交到张志弘的府上,不管他怎么支配,是留为己用也好,是买通其他大臣也好,总之,他希望张志弘能尽快把他提出的两件事情办妥。
程锦领命而去,唐寅自己在客栈中无所事事,去了附近的一家茶楼,边喝茶边看街景。
这座茶楼并不大,地脚也相对偏僻,不过前来喝茶的人却不少,其中不乏衣着华丽的权贵。
唐寅刚开始还觉得很奇怪,但喝上小二送上来的茶水后立刻明白茶楼的生意为何这么火暴了。这家茶楼的茶很正宗,口感醇厚,又香又甜,一杯下肚,让人有神清气爽之感。
如果这家茶楼在盐城的话,唐寅估计自己也会常常来光顾。想到这里,他乐了,他有信心,很快便能让这家茶楼搬到盐城去。
正当他怡然自得的品茶时,从外面近来几名茶客,这本没什么,不过其中有一人却是唐寅这个时候最不想碰上的人。
一个女人。
怎么会是她?唐寅的眉头暗皱,如果这时候躲避的话,反而引人注意,他坐在那里没有动,只是稍微低下头,做出认真品茶的模样。
他以为对方看不到他,结果他错了。
由于是熟人,店小二迎上前来,将几人向楼上他们常坐的座位领,可是就在他们要上楼的时候,为首的那名二十多岁、模样娇美的女郎本能的环视周围的茶客,当她的目光从唐寅身上扫过时,眼中顿露惊光,修长又娇柔的身躯也为之一震。
原本要迈上台阶的纤足又收了回去,转过身,一对美目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唐寅。
由于唐寅是微垂头,她只能看清楚他半张脸,看不到全貌,另外,她打心眼里也不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只是,眼前的这个人又确实触及了她内心深处最不愿提起的那段回忆。
女郎以难以置信的表情一步步地向唐寅走去。
见她没有上楼,而是向一楼的窗口那边而去,跟在她身后的几人同是一愣,异口同声道:“小姐……”
对他们的疑问,女郎置若罔闻,她一直走到唐寅的桌前,站定。
这时的唐寅已用眼角余光看清了一切,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自己和她,还真是有孽缘。
女郎在他对面坐下,粉面已变的煞白,身躯突突直哆嗦。
唐寅已无法再装糊涂,与其让人家开口询问,还不如自己主动打招呼。
他动作缓慢又幽雅的放下茶杯,不慌不忙地抬起头来,对上女郎的目光,毫无预兆,灿烂的笑容爬到脸上,双眼弯弯,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白牙,温文尔雅又不失惊喜地说道:“又菱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只不过是在错误的时间加上错误的地点。
轰!
对面的那位女郎看着眼前俊美的笑脸,足足呆了三秒钟,脑袋才嗡了一声,恢复过来理智。有那么一瞬间,连她都快被他那温暖又迷人的笑容所迷惑,但是她比谁都清楚,那是假象,在他笑容的背后,是冰冷到骨子里的残忍和冷血。
她不会忘记他,永远都不会,哪怕是他化成了灰,她更不会忘记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伤害和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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