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


  看到这里,他手中的手札不禁跌落在地上。十分爱意,对于像她那样的女子来说,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更别说她此刻因为如月之事,已对他芥蒂颇深,又何来七分信任,这信任,怕是就连三分都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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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她今日的言行,他不禁狠狠一拳敲击在书柜旁的龙腾石柱上,心头的愤怒另他恨不得立刻去杀了如月,倘若没有如月的话,或者,他在确定她存在之后,就毫不犹豫的杀了如月,也许…她也许还会真心对他

  傍晚之时,他顺着“御书房”的小路回到“吣心宫”中,但一回宫中就听秦安向他禀报说,李容奉了太后之命去了“凝雪宫”请德妃觐见太后,他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不禁烦躁更甚,萧童乃是帝都第一才女,母后在此时要她前往觐见,必然是想借她的才华在宴会上技压群芳,打杀冷萧国的焰气,毕竟冷萧国是以美女出名的国度。

  他负手,抬眼望着窗外渐渐暗下的天色,袖中的大手渐渐握紧,而后冷道:“杜太妃蓄谋已久,三年前更是怂恿太后册封自己的远方侄女花如霜为美人,今夜晚宴是个夺宠的好机会,想来她必然会掺上一脚,你静观其变,无须阻止什么”

  秦安有些诧异的望着他,但却没敢说什么,只是低道:“奴才遵命,”,但想了想之后,却又道:“皇上,今日太妃向太后进言,说了花美人被册封之后还未侍寝之事,因而赵公公前来传话,问皇上今晚在花美人宴上一舞后,是否能临驾‘琼香宫’,太妃为此还特意为花美人做了绿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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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头牌”?他剑眉一拧,秦安吓了一跳,忙退后两步,不等他怒,立刻道:“奴才这就去毁了那绿头牌,请皇上息怒”,而后迅退出了寝殿,弓着身子匆匆离去

  “绿头牌?”再秦安离开后,他颇为冷淡的念着这三个字,在后宫中一般新进即将要侍寝的嫔妃与比较得宠的嫔妃都会有一张绿头牌,在晚膳后向帝王呈送,只是这个规矩在他登基之后便废除了,可是此刻,他却突然想起父皇每次点牌时的神情

  那几张绿头牌都是一样的,而名字则是压在红锦绸之下,父皇一般也都是随意拿出一个,将其名字正,并不问当夜宠幸的女人是谁,也许,除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人之外,他根本不会在乎那夜入怀的女人是何模样吧

  想到绿头牌的事,他的薄唇一抿,竟是有种将恢复这个制度的冲动,但是,他却是要将每一张牌子都写上萧童的名字,到时候,无论翻哪一张牌子都会是她,而后宫的女人大多都会自认倒霉,而不会嫉妒萧童受宠,只是,想来这种把戏是骗不过欧阳红玉与上官婉儿,不过,他刚才一时兴起,竟是有些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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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立刻招来秦安,将此事吩咐于他,秦安在听罢之后,竟是目瞪口呆,赶忙劝阻,以万万不可云云阻扰,他知晓,此事若当真如此做法,毕竟会经过“敬事房”的验查,万一有了什么纰漏,难免会升起风波。

  他听后,心烦不已,却依旧坚持立绿头牌,且道:“绿头牌以嫔妃序位排列”。秦安听后,又是一怔,但却随即笑开,忙道:“皇上英明,奴才这就去办”

  |头牌之事,心情好了不少,更因在宴席之上看到萧童没有在冷孤云面前展露舞姿而心中烦躁顿减,于是,他恢复了往日的风度,与冷孤云一来二往的饮酒谈笑,即便是在倾城上前来,当着众人的面与他嬉笑之时,也未曾拒绝。

  对他来说,女人不过是利用的棋子,而像倾城这样的女子,想必也是冷孤云千方百计想放在他身边的棋子,他一个喜欢下棋之人,又怎么会舍得拒绝?不过,在此刻,他倒是给了一个自己当初没有杀如月最好的安慰,因为如月不死,四妃之位就无空缺,冷孤云若当真想让这枚棋子放在他的棋盘上,那么只能屈降尊贵的成为二品昭仪,到时,一个上官婉儿就已能够让这枚棋子变得服帖

  从寝室内走出之时,太后、皇后及欧阳红玉等人已经到了,他眸光扫了众人,却没有见到清漪的身影,不知为何,心头有些失落,却又带着几分窃喜,她不来,他虽没有办法看到她,但是至少也证明她并不关心三弟,但是,在他的欣喜还没有表露之时,门口秦安的高唱声却将他的欣喜碾碎

  “德妃娘娘到——”伴随着秦安唱音,他不禁将眸光移到门口,片刻之后,便见到一身素洁淡雅长裙的她款步走进大殿内,而后向太后与皇后施礼,他望着她如平日一般的淡然自若,心头有些不舒服,但却在想上前与她说话之时,长袖却被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孟嫣然拽住

  拧起剑眉,他十分不悦的转望向这个大胆的女子,一甩长袖,负手道:“三王妃宽心,三弟的病并非什么怪疾,想来休息两日便可全愈”,说着,便转望向清漪,但却现她已经看到自己,且在瞥见他身后的孟嫣然之时,愣了一下

  心一悸,他竟是有些反射性的想上前向她解释什么,今晨,她对自己说的那句‘害怕’另他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疼,但是他刚抬步想上前跟她说什么,却见她已向自己欠身,而后轻柔的道:“臣妾参见皇上”

  她的生疏让他一阵不舒服,也让他一阵心疼,但是在众人面前,他并没有急着上前扶起她,而是颇为冷淡的说了一句:“爱妃不必多礼”,接着,在眼角余光瞥见站在自己身侧的孟嫣然之时,突然想起清漪初见她与自己站在一起的眼神,心一紧,忙对孟嫣然道:“萧童嫁与朕才数月,三王妃必然还未见过吧”

  想到清漪有可能误会了自己与孟嫣然的关系,他立刻让孟嫣然向她施礼,但是孟嫣然似乎也感觉出了他对清漪的不一样,在他向她说出这句话之时,竟是微微愣怔,而后才极不情愿的般的小步上前,眸光分外放肆的上下打量清漪,接着才漫不经心的欠身,道:“臣妾见过德妃娘娘”

  他在听到孟嫣然这句极不尊重的问安之时,不禁起了震怒,刚想斥责她什么,却听到了清漪轻柔宜人的声音:“三弟妹免礼”

  他微怔,刚才囤积在心头的震怒竟因她的这一句话而烟消云散,唇角也起了一丝笑意,看来她与三弟的事,当真是自己多心了,倘若清漪当真与三弟有牵扯的话,决然不会在孟嫣然面前称她为‘三弟妹’,将她自己的身份立场摆得那样清楚。不过,在宫廷中,至今还没有宫妃对王爷的正妃如此称呼

  想到这里,他不免为了怕她落人口舌而上前对她说教一番,但是他还未开口,就听到皇后满是鄙夷的声音,道:“妹妹,三王爷身体不是,你与你的‘三弟妹’还是日后再交流感情吧,还是让三王妃去照顾三王爷”

  皇后一向心直口快,往日里,他也从来都不在意,但是今日她竟在众人前给清漪如此难堪,他的面色冷凝,随即却看到清漪委屈求全般的低认错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多事了”,他的心头揪紧,而后在听到欧阳红玉察觉他已经恼怒,赶忙打圆场之时,冷声道:“来人,送皇后回‘凤栖宫’静思几日”

  他的话声一落,众人都分外惶恐,毕竟皇后是母仪天下之尊,如今因为一个嫔妃而让她禁足思过,的确是过了头,但是在今日在清漪对自己说了那样委屈的话后,他决然不能让她在任何人的面前,再受任何委屈,因为,他心疼她,他更是答应过她要做一个好夫君

  欧阳红玉面色苍白,自是知晓了他话中的意思,她焦急的上前,为皇后求情道:“皇上,皇后娘娘她”,他隐怒,不想再将刚才的话说第二次,而此刻,母后也是看出了他的恼怒,于是立刻止了欧阳红玉下面要说的话,怒喝道:“红玉,你现在送皇后回去”

  大殿内的气氛顿时凝固,众人个个惶恐不安,因为他从来都不曾在众人面前怒,更是不曾斥责过皇后与欧阳红玉的任何行为,对于女人,他是一向温柔,即便那温柔是虚假的,但今日,他却再次破例如此对皇后,她们自然心头戚戚,少许,秦安上前打破这僵局,请了欧阳红玉搀扶皇后离去,而此刻的皇后已经被吓呆,竟是任由欧阳红玉带了出去

  皇后与欧阳红玉一走,太后便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太后虽然站在他这边,但是心头还是疼惜着皇后与欧阳红玉,毕竟血浓于水,做为一个女人,她无法做到不心疼,少许,她看了一眼三王妃,唤了一声她的闺名,便带着三王妃走进了寝室内去看望三弟,他站在大殿内,望着这对真正的婆媳消失在寝室的门内,心头竟划过了一股失落

  母后,终究还是三弟的母后,而他只是老天见怜而得到了这份无私的母爱罢了

  清漪望着他,像是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但想离开,却又怕他生气一般,少许后,才清幽的道:“皇上生气了”

  他的心在听到她这句柔和的话语时,竟是像被轻抚过一般,少了刚才的怒火,她就是这般,有时只需一句话就可以让他的囤积的怒火烟消云散,他望着站自己身前,眼中带着担忧的她,心头不禁升起了几许温柔,他伸手轻抚着她鬓内边的长,带着叹息的道:“朕不生气,朕早已被周围的一切磨去了生气的权利”

  他生气,因为她们欺负了她,倘若他的生活中没有她的话,想必,他永远都会只是一个旁观者,即便当初看到如月被皇后羞辱之时,他也不曾护短过,但是,现在站在他身边的是她,他怎么能容许别人伤了她

  她微怔,像是极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而他却在自己说出这句话时,更为确定了自己的心,轻抚着她丝的手滑落她小巧精致的下颚,轻抬起,眸光凝视着她眼中的清澈与疑惑,而后只听到她轻微的道:“皇上的话臣妾不明白”

  不明白么?他的薄唇不禁抿出一抹笑意,她的确不明白,因为有时候,这突如其来冲击他感官的情感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但是他心中却已经坚定了对她的情感,也许,这情感还没有深到让他无法自拔,但是已经可以另他无法离开她,于是,他深深的望着她,而后闭上眼睛,低下,与她呼吸相闻,声音颇淡的道:“清漪不用明白,只须…待在朕的身边看着”

  看着他为她创造的一切,看着他将所有的计划都完成之后,怀中只拥着她一个人,而后,他要她看着他如何疼宠她,让她为他生育子嗣,成为太子的母亲

  她的身子在他说完这句话之时,微颤了一下,而后轻闭上眼,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混乱,而后,他听到她轻柔的道:“臣妾会一直在皇上身边,一直”|,|

  一直他睁开了双眼,却是想笑这个女人给自己的虚空承诺,她实在太过于喜欢撒谎,每一次都是轻易的给出了自己的承诺,甚至在无奈之下几次承认她已经爱上了他,可是,他在欢心之余却清楚的知道,她在撒谎,只是,即便知晓她撒谎,他依旧是开心的

  轻笑,望着她轻颤的长睫,感觉着她的紧张,手指温柔的抚着她的眉眼,低亲吻她的眉眼,而后,毫不留情的打碎她伪装的谎言:“清漪,为什么你总是说得那么另朕动心呢…可是,却又不能做到”,接着,在她惊愕睁开双眸想逃离之时,猛的扣住她的身子,带着几分笑意的紧搂着她

  “清漪”轻唤她的名字,但却不想告诉她,他已经决定要囚住她一辈子,决定要囚禁她在自己的身边,然后慢慢琢磨她的一切,想必,这一辈子,他不会再觉得无趣

  她渐渐变了,他能感觉得出来她的变化,第一次,他在与她用膳之时,她告之自己,那一桌的膳食中有几样菜,是她亲手为他所做

  在这后宫中,他从来都没有吃过嫔妃为他做的饭菜,虽然欧阳红玉也曾有过此举,但是他却只是观赏了一番,随意夸赞了几句,却没有动筷,他并非是要欧阳红玉伤心,而是根本不想去尝试,因为他知道女人的心思,永远都想让自己在她

  踏进‘凝雪宫’,大殿内便传来了一阵菜香,他知晓,清漪必然是在等他用膳,但是他却在走进大殿之时就闻到了那菜色香气的不同,似乎,带着一种酸辣的气息,而他,从来都不会食用酸辣的菜色,‘御厨房’也更是不会准备这样的菜色

  秦安站在大殿前高声唱道:“皇上驾到——”,而后,他在走进餐桌之时,便见到了从寝室内缓缓走出的清漪,她依旧一身素洁长裙,髻简单淡雅,在看到他走来之时,粉唇抿笑,向他微欠身,道:“臣妾参见皇上”,而后小步上前,轻柔的拉着他的手,浅笑道:“皇上坐”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如此自然的亲昵,没有一点别扭,让他的心头不禁升起了一丝暖意,她不再如以前那般防着自己了,莫名的,他心情大好,更是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虽然,他知晓要让一个聪慧如她的女子对自己这样一个满是罪孽与臣府的人卸下心防的确是极不容易,因而,她能如此对自己,他又怎会不开心

  刚坐下,她便执起玉筷挟了一块汤碗里的一块嫩白的鱼片放在她的婉中,面色带着几许生涩,但却巧然嫣笑,道:“皇上,这是臣妾亲自做的鱼片,您尝尝”

  他不喜酸辣,所以在看到这片鱼片之时,竟是有些措手不及,因而他握起玉筷,竟不知晓该如何是好,但却还是有些好奇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宫廷膳食诸多,但是他还从来都不曾听说过鱼片,更不曾见过烧得如此酸辣的鱼片,但是他刚抬头,却见秦安已将放在怀中的银针放进了那碗汤水之中

  她的眸光在见到秦安将银针放进汤水之时有些微滞,而他,想阻止秦安的动作却已来不及,而在看到那银针颜色未变之时,心头猛的一跳,生怕这几日来,毫不容易得到她的一点温柔都会因为此事而变成一场可触却不可及的梦,因而他立刻将碗中的鱼肉放入口中,即便是再讨厌酸辣也全部吃下,而后笑道:“鱼肉轻嫩,丝丝入味”,接着转望向她,又道:“没想到清漪竟然也会下厨,且还能做出如此美味”

  他讨厌酸辣,但不知为何,今日的鱼片却另他感觉不到一点难受与难以下咽,但是她却敛下了睫,抿唇不语,他望着她的神情,心头急了,他唤了一声清漪,刚想对她解释秦安的作为,但还未来得及再次开口,就听到那双玉筷子啪的一声坠落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这时,她微怔,像是此刻才回神一般,而后竟是望着地上的玉筷碎片轻呢道:“臣妾跌碎了边关数十位将士保暖的裘服”

  他微怔,望着她那哀伤的神色,心头一疼,而后覆上她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才能像用膳前那般对他笑

  那夜,他带着温柔与哄宠痴狂了要了她,而她,则是默默的承受着他的索取,在每一次的颠峰处,他逼迫着她唤自己的名字,要她告诉自己,她爱他,而她,却永远都是睁着那双迷茫朦胧的眼神望着他,让他在癫狂的尽头都不忍对她残忍一丝一毫

  三更后,她累极沉睡,而他,却因为今日的事失眠。床榻上,他环抱着她的娇小的身子,凝视着她的细致却带着残缺的面容,在看到她眉宇微拢之时,不禁伸手轻抚,但是她却像是极为排斥他的触碰一般,竟开始微微闪躲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轻拨开她额前的丝,轻绕到耳后,眸光望向她面容上的那道疤痕,指头轻抚

  “卿本佳人”他轻呢着这句话,而后竟是带着心疼的吻上这道他曾经因为不想让她嫁进宫廷而狠心划下的标记。倘若当初知道当初的她会成为今日的她,或许,他怎么都不会下这样狠手但,这道印记,毕竟已经存在了

  他毁了萧童的一生,甚至毁了她原本该有归宿,失笑,常听人道,苍天捉弄人,对他而言又岂不是么?他当初毁去的女子,今日却用另一个人的灵魂来缠住了他的一生,让他的心在初见她时就不再自由,或许,他当真中了太祖所言的情根种,难其咎

  她的长睫一颤,划过他的手指,而后,映着月光,他看到她微微睁开的朦胧双眼,但这美得另他几乎滞住呼吸的朦胧却在看到他之时,错愕的睁大

  “醒了?”他浅笑着望她那可爱到致及的神色,轻搂着她的身子,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轻道:“朕吵醒你了”,今夜,他累坏了她,但却没想到还要在半夜把她吵醒了

  她的长睫一扇,却是敛下,而后轻道:“是臣妾睡不得沉”

  他望着她,知道她又将自己封闭在了他看得到却又摸不着的地方,不禁有些叹息,却又不舍得放弃的哄着她,道:“清漪,能告诉朕你在想什么吗?”,她在想什么,他至今都不知道,除了能感觉得出她对他的排斥与隐瞒

  她抬望了他一眼,但却依旧不打算与他坦诚,只是那眼中的疲倦却那样清晰的另他看得心疼,他搂紧她,不再想逼迫她,但她却道:“臣妾在想,皇上为什么还不睡”

  轻叹息,他闭上眼,就知道她必然又要开始将自己保护得密不透风,像是只有这样,她便可以不再受任何伤害了一般,他抚着她的长,不禁有些心痛的柔声道:“因为朕想知道清漪为何连入睡都如此不安”,而后睁眼望着她低敛的长睫,带着诱哄道:“告诉朕,清漪为何在朕的怀中还是如此不安”

  可是她却是轻颤了一下长睫,而后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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