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六界的障碍
银笙拂开玄清尊掐住自己脖颈的手,淡然一笑,却是不语,直喝尽瓶中酒,她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便睡了过去。
玄清尊挑眉,用脚尖掂了掂她,见其无丝毫反应,竟鬼使神差般将银笙抱上大红锦榻,有些失神地看向醉梦中呓语地人。
翌日早晨,银笙呵欠连连的跟在玄清尊身后去谒见极毓,到千畔殿后,远瞧见极毓坐于高堂之上,而他左右坐着季擎,季邝,季冥等人。
银笙敛下神思,随着玄清尊一道行了拜见礼,复又接过婢女手中的茶盏,朝极毓再度行礼:“父亲请喝茶!”
极毓满意地看向两人,他扶起银笙温纯道:“今后卿欢便是长昔的妻了,为人妻,为人母,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胡闹。”
银笙眸色微动,脑中闪过馥卿欢与极毓说话的神态口吻,当即娇嗔:“父亲!女儿不理父亲了,哪有做父亲的,当着夫君的面揭人家短的。”
极毓哈哈大笑两声,轻斥:“鬼灵精!”
银笙掩唇娇笑,一双眸子噙满爱意的看着玄清尊。
极毓失笑摇头,抬首瞧得众人已到齐,吩咐候在一旁婢女小厮摆宴。
席间,银笙逐一应下众人的敬酒,再对他们的祝贺道句谢。
季冥瞧着今日分外动人的馥卿欢,心道,果真是久旱逢甘露,也执起一杯酒道:“恭喜馥姑姑,如愿嫁于世父。”
若忽略那个“馥”字,银笙倒对这声姑姑很是受用。
银笙执起酒杯,与季冥隔桌对饮。
玄清尊冷脸坐在一旁,众人亦自觉忽略掉这尊万年冰山,倒是极毓,他似已习惯了玄清尊这副冷淡的模样,见众人你来我往地向“馥卿欢”敬酒,朝玄清尊有些不悦道:
“卿欢不胜酒力,你如今已是她的夫君,怎可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邝儿几人灌酒?”
玄清尊头也未抬的绕着酒杯慢慢描摹:“叔父莫非对不胜酒力四字有何误解,如今一坛酒已见空,卿欢可有显露半分醉态?”
极毓见“馥卿欢”眼神清明,与众人喝起酒来,竟隐有几分豪迈之状,不禁疑道:“卿欢酒量何时变得这般好了?”
玄清尊轻哼一声,那方众人亦仿若第一次知道“馥卿欢”的酒量好般,几人已有醉态,却仍是拉着银笙要敬酒。
银笙见众人已经醉得神魂俱颠,与极毓告了别,挽着玄清尊翩然离去。
刚离开千畔殿不远处,玄清尊停下身朝银笙冷冷道:“戏,本尊已陪你演完,卿欢到底在哪?”
银笙笑嘻嘻地歪头看着玄清尊,“原来你着急别人是这般模样,看起来有生气多了!”
“女人,你该是知道戏弄本尊有何后果,你更应该庆幸卿欢在你手里上,本尊暂时留你性命,若卿欢有一丁点的受伤,即便是赔上你这条命,也担待不起。”
银笙抱臂好笑的看着他:“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这个人,最喜欢的便是受别人威胁,最讨厌的便是受你威胁。
你很心疼那个女人是吗?那我就一点一点毁了她,我要让她知道这世上,能爱你玄清尊的女人,就只有我银笙。”
玄清尊怒道:“你这女人怎这般厚颜无耻!”
银笙掉头朝前走去,语气满是轻佻:“真是抱歉呢!我不是馥卿欢那种矫揉造作的女人,学不来那些温言细语,但是你记住,我不管你忘了我与否,但我名唤银笙,取自‘银字笙调,心字香烧’之句。
你忘了我没关系,但若是在我一次次靠近你,你却一次次将我推开,我会很有自知之明的离你远些,绝不会……厚颜无耻的贴上去。”
银笙将“厚颜无耻”四字咬得极重,玄清尊看着女子瘦弱地背影,以及那抹未及逃逸的苦涩,按着突然剧烈疼痛起来的太阳穴,脑中倏地闪过一抹藕白身影,他伸手往前一抓,那抹身影却蓦地化作一缕白烟消散。
他忽然抱住头,痛苦的嘤咛一声,额头上霎时布满汗珠。
银笙听到身后传来响动,忙转身去看,见玄清尊陷入不知名的痛苦中,扶起他瞬间消失在原地。
季冥缓缓现出身来,眸色不明地看向银笙与玄清尊离开的方向。
“果然是你,昨日与玄清尊成婚的也是你,银笙,那枚血玉簪虽能助你瞒过众人的眼睛,你可知唯独瞒不过祖父。”
季冥厉眸扫向身后,见有人过来,隐身躲进一旁的灌木中,来者三人,但听其中一人道:“主子,卿欢公主被那女子藏在床底已有两日,是否需要属下将其救出来?”
极毓抬手止道:“区区十日罢了,先让她待着,你记住,切不可教那女子看出长昔的异常,她的原形竟然是一鼎万古魂器,此女子必精通各种御魂之术,若她想要破了本皇的封魂幡,怕是易如反掌。
在九幽初见她时,本皇没有将她放在心上,直到她轻而易举的控制卿欢……此女迟早会成为我魔界统一六界的障碍,你找个机会引她去到寻奂谷。”
昼惟不解:“主子为何不直接杀了她一劳永逸?寻奂谷虽然凶险异常,但属下观她修为不低,那寻奂谷未必能困住她,反倒对她有利无弊。”
极毓残忍一笑:“哼,她逃不出寻奂谷的。”
顿了会,极毓忽问:“当日随着长昔一道来的那个少年,现在如何了?”
昼惟道:“他本就是一具凶尸,却不知为何得了几缕魂魄恢复神识,现下被再度炼化,其凶悍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等再过些时日,只怕会引来天地间最强悍无比的雷劫,不过属下都已布置妥当,日后,主子又可多一员杀人利器了。”
极毓冷笑:“很好!”
藏身在灌木中的季冥闻言身体一滞,祖父既然早就识破银笙的身份,为何不似往常那般将银笙一杀了之,却偏要大费周章的引银笙去寻奂谷,那里又藏着什么秘密?
待极毓与昼惟走远,季冥直接闪身到芙蕖院,他屏退左右婢女,抬脚直朝内室走去,依照昼惟所说之处,果在床底发现睡死过去的馥卿欢。
他正欲并指探向馥卿欢身体,外室忽传来一阵开门声,听那脚步声传来,季冥索性掀袍坐在桌前,不疾不徐的为自己倒了盅茶水。
乍见到内室坐着个人,还是魔界的那个小疯子,银笙眉头急急地跳了跳,她又瞧了瞧内室,只见着季冥一人,开门见山道:“先申明,我没有伤害你姑姑,只是让她睡上十日,待我救了日及,净尘与长昔,她自然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季冥笑道:“馥卿欢的死活与我无关。”
银笙疑:“那你来芙蕖院做什么?”
“找你。”
“找我做什么?”
“带你离开。”
银笙一把拽起季冥往外推:“门在那儿,好走不送!”
季冥纹丝不动。
“你要救的那些人,我会寻机放了他们,但你现在必须离开偃珀城。”
银笙看季冥神色肃然,自她进入内室就绷着个脸,疑道:“你不是一直巴望着我留在魔界么?现在我留下来了,怎么现在又要赶我走?你……觅到新欢啦!”
季冥直道:“祖父已识破你的身份,你再待下去,便是玄清尊也救不了。你”
银笙敛起脸上的笑,神情凝重道:“说清楚点,极毓发现了我的身份?”
季冥沉声道:“是,我送你的那枚血玉簪只是仙品法器,虽能助你瞒过上神君及以下修为的人,可却难以逃过祖父的双眼。
祖父现要对你不利,你若想救出日及他们,现在就离开偃珀城,不然你谁也救不了,还会因此赔上自己的性命。”
银笙道:“既然极毓早便识破我的身份,那他为何迟迟不杀我,还陪着我演这么一出戏?难道他不担心我杀了馥卿欢?”
“祖父心思难测,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有一点,你神界之人未说错,祖父的狠辣……无人可及!即便馥卿欢再得祖父疼宠,她也左右不了祖父的我想法。”
银笙摇头,语气坚定道:“我不会走的,既然极毓一时半会儿不杀我,便说明我还有可用之处,既然现在极毓愿陪着我演戏,我定然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季冥猛地抬手敲在银笙头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莫说我没提醒你,你的固执劲迟早会害了你的。”
银笙偏头调笑:“若是我走了,你不担心极毓查出你这般帮神界之人,而降罚于你?”
“那你会担心我吗?”
银笙果断道:“不会!”
季冥笑:“我怎会看上你这个无心无情的女人!”
银笙亦回笑:“虽然你这个人有时不咋地,但此事谢了,不过,就真的不能透漏一点点日及他们被关的地方?”
季冥不语,推开门走出去,才说道:“另外,你要小心昼惟!”
语罢,季冥隐身快速离去,独留银笙在原地蹙眉沉思,昼惟?若自己没有记错,这应当是极毓的左膀右臂,极毓是打算让他来了结自己?还真是煞费苦心!
银笙回到内室将馥卿欢拖出来,指尖捏了个复杂的梵文印入馥卿欢的识海,食指轻勾,一缕魂魄自馥卿欢的额间被缓缓剥离出来,绕在银笙的指尖,微微上下浮动着。
“我无害你之心,奈何形势所迫,只得借你天魂一用,待我离开偃珀城后,定然会将你的天魂完整归还。”
银笙语罢,五指一握,方还缠绕跳动于指尖的魂魄,已然消失不见。
银笙回到玄清尊的行院时,恰遇到季邝从里面出来,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银笙路过季邝身旁轻嗤了一声。
“邝儿,怎见到姑姑也不知行礼,这该有的礼数还是莫要忘了,我魔界怎么说也是强大的存在,莫要继残暴无道后,又传出我魔界礼崩乐坏的臭名来。”
季邝阴沉着脸,嗜血的眸子盯着银笙一瞬,冷哼道:“姑姑好大的架子,但愿玄清尊能一直对你恩宠下去,否则……”
季邝愤然甩袖,大踏步离去。
银笙一双仿若冰渣的眸子缓缓眯起,季邝,我早晚会杀了你。
书房,玄清尊正坐在案前批阅折子,银笙气鼓鼓的坐在他身前,抬手按住他欲落笔的动作。
玄清尊微一用力震开她,眸子里闪过一丝厌烦:“别以为你于本尊有恩便可得寸进尺,本尊已与你说过,三日后,你若还不说出卿欢的下落,下场只有一个。”
银笙杵着下颌蹲近一些,傻笑道:“你方才头疼,可是因为想起了一些事?”
“不是。”
银笙又蹲进一些道:“长昔,我说那番话只是为激起你的记忆,并不是真的要离你而去,即便你赶我走,我都不会走的,谁叫我这么稀罕你!”
玄清尊握笔的手一顿,很快,又若无其事的执笔批阅还余下的折子。
“在水云间,你为我赐名银笙,还记得吗?”
“我与你并不熟。”
银笙突然起身吻在玄清尊的额头,抬手对屏风外施了一道仙障,继而快且稳的将一颗丹药拍入玄清尊因讶然而微张的口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衔接得恰到好处。
看着玄清尊一动不动地噙着双怒眸瞪向自己,银笙一语不发,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撞进玄清尊的左胸。
玄清尊眸中划过一抹复杂,感受到某个地方传来的炙热,太阳穴又是一阵刺痛,他忙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传音入密。
“女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无人回答他,半晌,一道流光自他眉心溢出,银笙虚晃了下身体方才站稳,她紫青着一张小脸,失神呐呐:“怎么会这样?是极毓,一定是他动的手脚,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玄清尊面色冰寒的道:“替本尊解开定身术。”
银笙转身的动作一滞,她抬手覆上玄清尊的面容,忽然没头没尾的道:“我一定会救你的!”
玄清尊眼底的森寒更甚:“拿开你的手。”
“长昔,苏木说极毓很疼你,所以我一直忍着不来偃珀城找你,我以为极毓不会伤害你,想来人心还真是复杂的东西。
我不知道极毓为何会对你使用如此阴毒的手段,但有我在,定然会替你讨回所受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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