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节 邪
苟少忠刚说完,便后悔。最大的依仗,瞬间便说出了口。活到这么大岁数,还是藏不住事。神使鬼差的便告知了对方,太幼稚了。
“不用担心。同源,欢迎你的到来。”骆云腾好似看穿了苟少忠的想法,淡淡道。
“谢谢老板。”苟少忠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你这样称呼,太见外了。叫我一声师叔便好!”骆云腾笑道。
“师叔。”苟少忠立即喊道。
“将所有的经历说出来,是不是好受多了。”
“没有。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这辈子,永远还不清。”苟少忠很是沮丧。
“那就努力活着。为所有活着的人,做你力所能及的事。”骆云腾开导道。
苟少忠不言,神情萎靡,不置可否。
骆云腾笑了笑,示意苟少忠离开。
苟少忠仍然没有卧室,累了只有椅子与餐桌。
骆云腾心里有数,也不打算告诉苟少忠真相。有时候,不知道真相,反而更有利。
古色古香的卧室里。岳为民收功而起。苟少忠与骆云腾的谈话,他都听清了,听全了。放下心来。闲来无事,立即想起了华婉芳。同源之间,从未禁止恋爱,婚嫁。他想试一试。征服华婉芳,比征服全世界的女人,更有成就感。因为,征服华婉芳,便是征服了全世界。
华婉芳的闺房,很是简陋。全无女儿家梦幻般的布景。倒像是练功房。平板床,军绿被。床边落地镜,四方凳。
休息空间,只占了卧室五分之一。独立卫生间,占了五分之一。淋浴,浴缸,马桶,洗漱台。
剩下的五分之三,练功场。师父说了,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将来,是要继承师父衣钵,将本门精神,传承下去的。即使她是女儿身,亦要有男儿志,接济天下的梦。男人能做什么,女人同样也能做。谁说女子不如男?海洋被称为生命的摇篮,孕育之母。大地也被称为母亲。乃至于地球。
回来后,她大半的时间,都花在练功上。即使师父不说,她也能隐隐觉察到,时间,越来越紧迫。
此时响起了敲门声,同时传来岳为民极其温柔的声音。
“婉芳小师姐,请出来一叙。”
她本想不予理睬。却深知,以岳为民的神通,定能知晓屋内的一切。无法假装不在。
“找我什么事?”她只好硬着头皮,在门后回应,并不开门。
“与小师姐请教一些修炼上的问题。”岳为民说谎已自成一派,张口就来。
“你我师门不同,功法不同,我不敢妄自指教。”她倒是觉得,岳为民如此卑劣低级的谎话,过于肤浅。
“一法通,则万法通。功法不同,渊源相同。师门不同,情义相同。大道相通,无所不同。”岳为民一本正经的说道,依旧保持着礼貌谦卑的笑意。
“一起走走?”华婉芳开门,邀请道。
“甚好!”岳为民伸手相请,示意佳人先行,颇有君子风度。
一路侃侃而谈,嘴巴基本上没停过。偶尔流露一丝深藏的觊觎与贪婪,瞬间便用美丽的辞藻所掩盖。不得不说,岳为民,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这要放在古代,绝对是一代名士,一方大员。至于会不会是赵括,马谡之流,和平年代,无法验证。至于会不会是岳不群之流的伪君子,答案,不难知晓。
华婉芳迈着轻盈的脚步,点头,颔首,偶尔回应“嗯”,“哦”,“哼嗯”。满是优雅不失礼节的敷衍。至于对方说了什么,她根本不在意。所以她精准的捕捉到对方,每一次的异样,贪婪,觊觎,色眯眯的眼神。然而上门便是客。虽有不喜,也算是代师礼客,尽足了本分。
前后唠叨了整个上午,直到吃饭时间。
华婉芳要回屋换衣裳,就此别过。
岳为民笑脸恭送,一副痴情才子,谦谦君子的模样。待佳人消失在眼前,他轻哼一声,不敢声张,只能腹谤:任你冰山万年,我自万般追随。不为儿女情,只为长命。只等生死融合,惊天一战。尔后,若你还活着,必让你对我百般顺从,不敢敷衍了事。到时,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我万般手段,只等你帮我点钱。
面无表情,内心波涛汹涌。岳为民,实乃人杰也。
午餐。老位置。主客皆欢。
苟少忠依旧在厨房,大快朵颐。大厨适应能力很强。亦或是直接忽视了苟少忠的难堪吃相。
重回人间的苟少忠,食欲大增。随着功力深厚,感知越发灵敏。耳听十方动,眼观八方景。鼻嗅十里香,牙断金刚钻。手脚气流,连绵不断,可翻千山万岭。进阶神速。
他不用刻意去听,便能听到。岳为民讨好华婉芳的话,他都听见了。看到岳为民如此卑躬屈膝,毫无尊严,他便想到了自己的过去。他也越发的确定,岳为民,就是神秘人。也许,正因为同是痴情人,岳为民,才会救他。
他不用刻意去看。便能知晓,大厨的嘴里,没有舌头,齐根断了。一个没有舌头的厨师,能做出这样的美味,简直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他不用刻意去闻,便能闻到华婉芳身上的小女孩味道。他相信,岳为民也能闻到。毕竟,他俩修炼的功法,一样。
他也闻到了骆云腾身上的死气。受了很重的伤,一直在自愈,却进展缓慢。左胸已腐烂,全凭青气流动,缓住伤势。嗅到一股邪恶的气息。他远远望去,便能感受到,那股邪恶的气息,是一股黑气,很黑,很黑。如附骨之蛆,驱散不得。青光包裹,隐去。怕是不想让华婉芳担忧。
他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股黑气,他能化解!
他是个想到便要做的人。立即丢弃了肥美的羊腿,去往餐厅。
大厨眼中精光一闪,便继续做菜。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看见。
骆云腾有所警觉,施法干扰。苟少忠犹如遇到了鬼打墙,寸步不得进。退也无法退。在餐厅之外,进退不得,实在苦恼。
进餐结束,华婉芳告退,岳为民自然谄媚相送。
待人走尽。骆云腾挥了挥手。
苟少忠脱困,进入餐厅。
“跟我来。”骆云腾看也未看,转身缓步离开。
苟少忠立即跟上。同时,也明白了,刚才的进退不得,怕是眼前之人的手笔。
卧室。与华婉芳相同的布置。又或是,华婉芳仿造骆云腾的布置。师生情谊,可歌。
骆云腾施法布置青气,散于四周。坐于床边,尔后除去上身衣物。右胸口枯萎腐烂,内腹肉眼可见,心脏黑红,血管暴起,缓慢跳动,铿锵有力。黑气如巨大的蠕虫,附着,侵蚀新生的血肉。霸道异常,毒辣无比。却被拒于心脏外,不得寸进。
“知道你能解。来吧!”骆云腾右手一招,端起烈酒一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苟少忠忍着恶心干呕,近前。相距三步,张开嘴巴,吸力成风。
骆云腾眉毛紧皱,双手震颤,止不住的疼痛难忍,依旧一言不发。
苟少忠忽的闭上了嘴巴。捂着嘴,倒退了几米,“哇”的一声吐了。实在是太恶心了。没忍住。
“无妨。若有为难,不愿勉强。请!”骆云腾轻笑一声,抬手示意苟少忠离去。
“恕我无礼,再试试。”苟少忠再次近前,张开嘴,吸力骤生。
感受到来自苟少忠的威胁。黑色蠕虫,疯狂挣扎。不要命的往骆云腾心脏处钻。
豆大的汗珠从骆云腾头上留下,接连不断。双手抓着平板床,触及处,硬生生的捏成了粉碎。双手再次抓紧了木板下的石板,再次捏碎。双手握拳,硬撑。
苟少忠也卯上了劲。你越不想被我吃掉,我就越想吃掉你。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既然能治你,那便是你的死期。
“嘣”的一声,黑气脱离了骆云腾。
“不对。”骆云腾惊呼一声。已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黑气离去。他尽力守着灵台清明,不让自己,昏睡过去。
黑色蠕虫,哪还是挣扎的模样。极其欢快,“嗖”的一声,主动窜入苟少忠体内。
苟少忠立即盘腿而坐,消化黑气。
骆云腾重患已去,强大的功法,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治愈着左胸。不消片刻,完好如初。抬手轻抚,褪下血痂,皮肤白嫩如婴儿。与原先的白净,形成了黑白分明。
此时睁眼看向苟少忠,骆云腾略微沉思,暗叹道:原来如此。
站起身来,却是如临大敌。这一关,骆云腾也不知,苟少忠,能不能过。如若疯狂,杀之以绝后患。
苟少忠并未觉察任何异样。黑色蠕虫,很是听话的被体内黄气所净化,融合。与体内原本黄气相比,黑气看似孱弱不堪。谁曾料想,融合消化了黑气后,体内黄气,暴涨了十倍有余。
收功,开眼。只见骆云腾如临大敌。神情严峻的看着他。
他并不在意。觉察骆云腾左胸恢复正常,有些惊讶对方强大的自愈能力。黑白分明,犹如男人戴了女人的半块抹胸,有些让人忍俊不禁。
正要起身。异变陡生。
全身黄气,一瞬尽皆转黑。意识被斩断。身体,被神秘之物接管。
“骆云腾,好久不见!”苟少忠的口中,发出了陌生人的声音。
此时的苟少忠,魔气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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