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夜行
在那肥胖青年惊恐至极的目光中，易凡并未理会，留着他也只是为了给素曦报仇的机会，或许在这里手刃愁人，能够促进素曦的觉醒。
转过身，待素曦和易凡面对面，双方能够看清彼此容貌时，周围的景象出现了模糊与重叠，好似两个平行的世界如今正要交叠，造成的冲击使眼前的画面渐渐支离破碎。
易凡望着逐渐模糊的素曦，心中惊讶，亦或许正在消失的其实是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这样？
难道这里不单纯是幻境，而今自己是在素曦的记忆里？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一切为何如此的真实，自己和素曦的相见却又引起周围的变故，因为这是那团气运利用素曦的记忆所制造出的景象，这是素曦最脆弱也最不愿提及的一段时光，这段记忆中没有自己的身影，故而在自己这个外人突出出现，两个本来绝对不应该相遇的人彼此相见时，才会带来这种影响。
易凡恍然大悟，这还真是往素曦心口上捅刀子，又狠又疼，毫无抵抗之力，若是任由这样发展下去，恐怕素曦一生也难以清醒，外界的肉身亦会随之消亡。
难怪，难怪逃亡的那段时间，自己和素曦在水底遇见那条黄鲤鱼时，素曦是那样的神情，和她自己年幼时的经历何其相似，那条鲤鱼和为了保护素曦而牺牲的母亲，没有什么分别。
就在时空扭曲之时，一股莫名的力量侵入易凡的脑海，令他头脑昏沉.
易凡明白，这肯定是那团气运趁此机会，想要将自己也拖入它编制好的梦境中，但是这股力量无孔不入，绵绵而庞大，难以抵抗。易凡一遍遍呼唤自身神魂金龙，想要抵抗这股力量，却没有任何反应。
易凡的眼神渐渐呆滞，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如游魂般来到一片神奇的大漠，罡风凛冽，像是要吹散他。四周荒芜，隔绝生机，空气中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令人闻之头痛欲裂。大漠的尽头，是一座宏伟到无法形容的巨城，遮天蔽日，堪比星河，城墙岁月斑驳，沧桑无尽，无尽的人马在那里交战拼杀。
易凡的意识在某种力量的控制下，想要看清却总觉蒙着层迷雾，难以尽清。这股力量裹挟着易凡的身躯，向着那座巨城飘去，然而刚刚靠近战场后，自城头和城外远方进攻之处，各自有神念，敏锐的察觉到这股力量的存在。
对于这明显不属于此界的第三股力量，虽然微小，但是双方经不得任何的意外，尤其是远方那股神念扫过后，这股力量瞬间被摧毁，甚至连带着易凡本身的意念都受到了波及。
然而在缠绕在易凡身上的那股力量被清除后，散露出易凡的气息，这一瞬间，城头之上，另一股神念瞬息而至，霎那挡住了远方神念的攻击，保护易凡的安全。能够感觉到，这股力量是如此的温柔，生怕弄伤自己一点点，勾起了易凡心中的熟悉。
随着先前那股力量的消失，易凡的意识模糊，从这片世界中缓缓消失，或许是裹挟自身的那股力量受到了重创，再次睁开眼，又出现在了素曦的记忆里，还是刚才的场景。
易凡头痛欲裂，那股神秘的力量卷土重来，这一次，易凡神魂金龙威严好似遇到了挑衅，咆哮中张口吞下这股力量，方才继续沉睡消化，所有一切消失的时候，易凡双腿一软，失去了意识。
只觉得自己如同溺水之人，拼命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却依然阻挡不了下沉的趋势，逐渐沉入水中，呼吸越来越困难，脑海里有如千万根针在穿刺，浑身上下几乎要爆开一般。
啊～
易凡大吼，猛地坐起身子，大汗淋漓，喘着粗气，清凉的空气随着呼吸进入自己的身体，带来了久违的清醒。易凡头脑中一片空白，这是哪里？自己是谁？怎么一切都想不起来。
环顾四周，自己躺在床上，屋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外加几把凳子，简陋的茶壶，屋角是一口大木箱，除此外别无他物。从外屋进来一位女子，头戴白孝，见到易凡醒来，快步走向桌边，倒了杯水递给易凡，言辞恳切。
“多谢恩公相救！”
在这女子出现的刹那，易凡神情恍惚，女子之美无法用语言形容，即便一身孝服，依然遮盖不住倾城之姿，一时间竟然看的呆了。
女子正是素曦在这里的化身，周素素。
“恩公？”见到易凡发愣，素曦红着脸轻声叫到。
“哦、哦，这是哪里？”易凡问道，自己确实什么也记不起来。
“恩公您忘了？”
“确实什么都记不起来。”
“小女子周素素……”见易凡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素素将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以及易凡的到来，直到打到众人后昏倒的事情给易凡娓娓道来。
这一切，易凡都不记得了。
“你母亲？”
“恩公昏迷了七天，母亲在邻居们的帮衬下已经入土为安。”说到自己的母亲，素曦忍不住眼圈发红，掉下眼泪，从此便是孤身一人。
易凡下床，活动了几下，身体已无大碍，只不过失去了记忆，过往的任何事情都记不起来，只不过隐约间好像自己是有什么使命才来到这里，易凡摇摇头，既然想不起来，便顺其自然吧。
易凡不知道的，这股气运中所蕴含的力量，本就在自身梦境中受创，后来又被神魂金龙吞噬一部分，元气大伤。但是气运之力乃众生意念所形成，即便只是初生，哪怕神魂金龙神异非凡，但易凡自身实力太过弱小，强行吞噬，也使自己神魂受创，导致如今陷在素曦的梦境中，失去了记忆。
“那什么太爷的公子，没来找麻烦？”
“这次犯了众怒，又被恩公的手段所震慑，吓得他连手下都不管，直接逃回城去，听说被太爷禁足府中，不得外出。只不过，只不过母亲的仇，却……”素曦低下头，没有在说下去。
易凡透过门前的一棵柳树，看到射入的阳光温暖人心，即便失去了记忆，易凡的本性没变，爱憎分明。
“不要难过，善恶到头终有报，此事必定会有个说法。”
素曦点点头，只不过心中依旧痛苦不堪，这世道便是这般不公，人命如草贱，杀人凶手仍逍遥法外，自己一介女流始终无能为力。
“请未教恩公姓名？”
“柳阳！”
易凡望着边上那颗大柳树，脱口而出，不知何时才能恢复记忆，易凡给自己想了个新的名号。
“素素姑娘，在下记忆全失，想在你这里借住段时间，不知可否？”易凡如今无处可去，也怕自己离开后素曦孤身一人，再被侵扰，方才暂时停留。
“恩公哪的话，若不是恩公相助，小女子恐怕早就魂归黄泉，恩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本就是清贫人家，只恐怠慢了贵客。”
“若是不嫌弃，以后就叫柳大哥吧。”
“恩”素曦轻声答应。
此时，从院外进来一个小姑娘，正是婉婉，见到易凡在这里，先是一愣，继而高兴地上前拉住易凡的手，“大哥哥，原来爸爸口中说的那个很厉害的人是你！大哥哥真厉害，先是救了婉婉，如今又帮助素素姐打走了坏人！”
易凡不明所以，素曦上前，将婉婉拉到一旁，“大哥哥记不起以前的事了，告诉姐姐，你怎么和大哥哥认识的？”
婉婉将自己的遭遇又重新讲了一遍……
素曦的院里有三间小屋，两间住人一间为伙房，易凡所住正是以前素曦的闺房，而素曦则住在先前母亲的房间。这天晚上，易凡趁着夜色出门，进城后很快便打听到了太爷府邸所在，这里高墙林立守卫森严，显然是大户之家。
但以易凡的身手，还挡不住他，今晚来到这里，便是要给素曦讨一个公道，逼死人命必须要有个交代。根据素曦的描述，没费什么功夫，便找到了所谓的太爷公子，实在是其人太胖，更兼这府邸如今就属这里最喧闹。
窗外，易凡向里张望，屋内十分宽敞，灯火通明，极尽奢华，岸几之上各种珍馐，有数名仆人模样在看守，里面还有空间，易凡看不清楚，阵阵淫靡之声从内屋传来。
两个衣着不整十分暴露的女孩哭着从内屋跑出，神色慌张，身体上下满是鞭痕，伤口上血迹不绝，十分痛苦。外屋的那些仆人似乎司空见怪，二女还未到门口，便被拿下，等候着屋内的动指令。
易凡绕道后侧，来到屋顶，悄悄撬开屋顶的瓦片，向内望去，不由怒上心头。屋内，别无他物，一张大床占去了大半的空间，此时床头上，还有一个女子，手脚被束无法动弹，而那肥猪一样的太爷公子，正挥着一条鞭子不住抽打女子，丝毫不在意被绑女子的苦苦哀求以及越来越微弱的气息。
胖子打了半天，心情好像发泄了一些，赤着上身向女子扑去，一口咬在女子肩膀之上，鲜血淋漓。女子手脚被绑，根本无法挣扎，只能睁大了双眼惊恐的哀嚎，眼看就要闭气，但是整个屋外人影绰绰，却无人理会。
“叫啊，本少爷就喜欢叫大声点，哈哈……”
易凡刚要强行破顶而入，这种祸害断然留之不得。突然从外面进来一位老者，看到外屋的情形，眉头微皱，命令手下将先前两位少女带下去，走进内屋。
青年听到外面的动静，停了下来，见到老者进来，生气道，“爹，我不管，这些庸脂俗粉怎么玩都不尽兴，我就要那个周素素。”
看来这老者就是所谓的太爷，易凡心想。太爷看到屋内的情形，挥手间叫人将床上女子弄出去，这样的场景他不是第一次知道，但对眼前这唯一的子嗣，却充满了溺爱与无奈，“麒儿，为父将你娇惯坏了，平日里你私下找些女子，也由得你。可是周素素之事，你已经犯了众怒，虽说是些贱民，但为父要注意影响。”
肥胖青年抓着自己父亲的胳膊，不依不饶，“我不，爹，我就要那周素素，你是没见，小娘子那叫一个带劲，玩起来肯定过瘾，我就要，就要她。”
哪怕易凡气的火冒三丈，看到这副场景也是一阵恶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那身肥膘在撒娇过程中有节奏的抖动，让人难以接受。
“你先消停几天，等风声过了，为父让人给你绑来，让她好好伺候你，一介贱民，我家麒儿能够看上，是她几辈子的造化。”
“行，爹，你可得尽快，对了还有那个小子，我要打断他四肢，当着他的面玩周素素，谁让他吓唬我的。这几天多给我送点，这些女人姿色一般，玩起来也禁不住几下就没了，无趣。”
“知道了，悠着些，儿子你要注意身体。”太爷丝毫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真是蛇鼠一窝。
老鼠的孩子会打洞，绝了！
易凡再也忍不下去，破开屋顶，飞身而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屋内父子吓了一跳，还是太爷见多识广，很快平静下来，“不知这位先生所谓何来？”
“爹、爹，就是这王八蛋吓得我。”
易凡不想和这对禽兽父子说哪怕是一句话，拿起落在床边的皮鞭，对着肥胖青年抽了起来，易凡含恨出手，每一鞭子下去便是深深的血痕，瞬间鲜血四溢，痛的青年嗷嗷直叫。
“放肆！”
随着抬手大喝，外面的护卫听到动静也蜂拥而入，将整间屋子团团包围。易凡怡然不惧，一鞭子抽灭烛火，顿时屋内陷入漆黑，众人乱做一团。
注定是流血的一晚，今夜太爷府邸大乱，喊杀声不断，然而路过的百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通通露出了活该的神情。
直到城防军到来后，看到遍地受伤的众人以及两具无头尸体，再无其他，只能不了了之。这家人平日里的所作所为，鱼肉乡里，连城防军也看不下去，奈何人家每年上供丰厚，城主方才睁只眼闭只眼，如今发生这等事，自然没人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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