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追梦

　　清晨阳光准时叫醒每一位族人，人们分工明确，各自忙碌着该做的事，有条不紊，辛劳而充实的一天到来。对于山族之人，如今的生活，往前推十年，将不可想象。那时候，谁家一年中不得有几个月得饿着肚子硬熬，每次出猎胆战心惊，现如今随着个人实力的大幅提升以及族人数量的增加，每次狩猎再不用倾巢而出，在石磊，蒋毅等人的轮番带领下，分批出去，所得猎物也比往年成倍增加，族人们再也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

　　部落出口处，响起长短不一的鼓点声，这是即将出猎的标志，这一次，蒋毅带队，准备猎取些大型猎物，取兽血为族里的孩子熬练筋骨用。众人和往常一样，聚集在部落门口为狩猎队送行，猎头石磊手提陌刀，取过身上所背大弓交给蒋毅，叮咛了几句。

　　出猎

　　随着石磊的吼声，狩猎队缓缓消失在众人眼前。

　　石屋内，听着外面的鼓点声，易凡微微抬头便重新低下，不时翻阅手中的书籍，这些书年份相当久远，包罗万象。每次都是见大祭爷爷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兽皮袋中取出，那个袋子很小，只有巴掌大小，可是不管多大多厚的书本，总能很神奇的被取出或者放进去，似里面别有洞天。易凡心想，也许这就是爷爷故事里所讲的储物袋吧。

　　大祭自传下修炼功法，除年终庆典上，才会给众人讲解下修炼的困惑，平日里任由大家自行修炼，绝不理会，即便易凡也一样。今天，易凡看的是本名为《万域图志》的书，介绍天下地域分布，以及各域风貌，易凡方才明白自己所处是如何的偏远。

　　大祭闭目养神，不远处的石床上，还坐着一位少女，年方十五，青春正好。若说还有什么人能够随意出入部落中象征圣地的石楼，那便是这位少女。

　　和大荒中别的女子不同，这少女仿佛不是生活在现实中，周身不惹一丝尘埃，三千青丝垂泄而下，面容虽不是绝美，但那种温柔细腻，幽居空谷的神态，若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饰，翩翩然绝世而独立。

　　“爷爷，您老人家累了吧，青青给您捶捶肩”，少女莲步轻移，伸出素手不住的捶打着大祭的肩膀。

　　小时候，青青误打误撞来到这里，这个胖胖的小丫头，憨态可掬，逗得易凡哈哈大笑。小丫头毫不认生，才三四岁的年纪，一会爬到小白背上抓着耳朵胡揪乱扯，一会拉着大祭衣袖左摇右摆。许是缘分使然，自那以后，大祭处小丫头经常过来，那憨态的小模样，就连大祭也忍俊不禁。

　　一晃这么多年，当年的小丫头，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飘逸灵秀的气质，连易凡也逊色三分。都说部落里年轻辈的第一高手是姜毅，可只有这石屋内的爷孙俩才知道，真正厉害的，是眼前这个钟灵神秀的小丫头，姜毅与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大祭这一生看过天才无数，但如青青这种真正的妖孽，尚属首次。

　　“臭妮子，无事献殷勤，肯定又看上爷爷什么好东西了吧？！”易凡打趣道。

　　“哪里有，不凡哥哥，我这不是心疼爷爷么，哼！”青青杏眼轻瞥，眸中闪过一死狡黠。

　　“再说一遍，我叫易凡，不是易不凡，小妮子讨打是吧？”易凡没好气的说到，也只有在阿公与青青面前，易凡方能流露出自己活泼的一面。

　　“爷爷，上次那本《始物论》，好像不完整，我想……”

　　“我就说你这妮子没安好心吧，瞧瞧、瞧瞧，还不是说对爷爷有企图？”易凡笑道。

　　其实自己也是看过那本书的，书中最后提到了一个称谓，读起来令人血脉喷张，不能自己，只是没有详细的介绍其姓名事迹，像是在避讳什么。

　　“天地之先，混沌为源，苍麻血日，万骨锈枯，群魔乱舞，吾祖战神出，大功绩于世间，奈何……”就此语焉不详。

　　阿公睁开有些浑浊的双眼，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好奇的二人，缓缓闭目，“传说中，我们这片世界曾经极度繁荣，出现了一批惊天动地的强者，神话里摘星拿月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们的修为达到这世界的极致，再难寸进，这些人进入一片神秘之地，寻求修为的突破，其内不知发生了什么，竟无一人生还而出，尽数陨落在内。无尽时空后，在那神秘之地走出一盖世魔王，肆虐世间，生灵涂炭，危急关头战神出世，率领众兄弟奋起抗魔，直至世间清平，再无魔王，再无战神……”

　　“此乃上古秘辛，我也所知不详，你二人知道即可，去修炼吧”，大祭貌似也不愿意多提。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繁闹的夏季，平实的金秋，自人们眼中匆匆而过，迎来了寒冷的冬天。这片大荒中，不光是人类，万物生灵都在严苛的环境中奋力挣扎，气温如此之低，哈气成冰，可是林木不曾凋敝，依旧是绿色。这种绿，不是春之新绿，让人望之舒意；不似夏之浓烈，绿得热烈奔放；不同秋之繁硕，见之便觉满足；冬，万类挣扎之季，那是种墨的暗亮，让人心情压抑却又不绝希望，这种暗，是严酷下积累，等待来年时，生命的绽放。

　　易凡喜欢冬天，外界的冬寒尚且比不过他生命之冬，此时，在那已经被冰冻的小溪边，青年修长的身影缓步移动，夜空下繁星点点，空气凛冽，吸入肺中，则是透骨的冰寒，随之而来的却是身体传来的一阵澄澈，易凡迷恋这种感觉。

　　四个月时间转瞬即逝，第一个穴窍还是没能打开，但易凡却没有着急，他明白，自己之所以没有冲开穴窍，不是因为它吸收灵气不如别人，相反，整个部落，除了青青能够在灵气的吸收上与他比拟外，其余人皆相差甚远，只是所吸收的灵气根本没有用于冲开自身穴窍枷锁。

　　旁人引灵气入体，都是导引这股力量直接作用于周身穴窍，可自己呢，这么多年，所吸收的灵气刚进入体内，便如泥牛入海，被自己的血肉骨骼吞噬的干干净净，半点也无法用于穴窍。

　　易凡知道，若自己不能将血肉骨骼对于灵气的渴望满足，使之不再强行掠夺入体的灵气，否则，永远也无法开窍成功。这样，仅仅依靠吸收天地灵气就显得不足，更别说在这大荒中，灵气如此的匮乏，必须要找到书中所谓的天材地宝，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节省自己的时间，过了这个冬天，易凡打算进入密林中碰碰运气。

　　这十五年来的修炼，也不是毫无效果，虽然自己举不起那些连孩童都能举起的石锁，力量上大不如前，但是灵气入体融入血肉，自己身体的强度和速度在与日俱增。更何况，修炼之事，急之不得，易凡有自己的规划，血肉骨骼韧性非凡后，方才会进行力量的加持，只有肉身达到自身阶段的圆满后，继而开窍，这样才能厚积薄发走的更远，虽然这条路更加曲折艰辛，但现实如此，易凡只能执着的走下去。

　　转眼便到了年末，部落里准备了大量的食物，大家点起篝火围坐在一起，享受难得的欢聚时光。这一晚，众人载歌载舞，到处洋溢着欢乐的歌声，大祭也被大家请出来，和众人坐在一起，指点后辈的修行，给予祝福！

　　易凡没有参加，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安静的他，此刻正坐在溪边的一棵大树上，望着远方，心里回想着这些天总是在做的同一个梦。

　　那是一片无垠的空间，自己从未见过，是和现在所处的大荒完全不同的世界。那里没有树木，没有溪流，没有部族，是一片茫茫大漠，黄沙漫天寒风呼啸，透骨彻寒。视野望去，在那天地的尽头，是一座壮阔雄宏、大到无法形容的巨城，接天连地，任意一块城砖都有山岳那么大，城上斧钺刀叉，铁马金戈。

　　如此壮阔的城池，其上刀砍斧凿，经历了无数次战争的创伤，这座巨城显得如此庄重肃穆。城外，大队军兵在交战，那是一种奇异的生命，人形，无面。自己想要努力去看清，却发现越想拨开迷雾，越是深陷其中，不能了然。

　　战况十分激烈，这样的场景每次在梦中总能看到无数次，每当有人牺牲时，总是忍不住心伤，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像是飘荡的游魂，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城墙上，永远立着道模糊的身影，总是一身白衣，依稀可辨是一位女子，这么一座重城，从她这里传出的道道封命，调控者整个战场。这一过程有条不紊，熟练之极，难以想象这要付出怎样的艰辛。

　　看到这位女子，易凡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他想伸手过去，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

　　远处，号角声大作，魔威滔天，遮天蔽日中竟仿佛要压倒这座巨城，战况紧急，女子微微抬首，眼眸中露出一丝深深地疲惫，随即隐去。在白衣女子抬首的瞬间，易凡再也控制不住泪水，若魂悲，两厢难再见。兵凶战危，压抑的天空有水滴落，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易凡伸手去抓那女子的手，却一次次落空，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上，发不出半点声响，感到莫名的恐惧与无助。

　　杀～

　　女子气势凌厉，凤眉微皱，看向远处的滔天魔威，一步步走下城楼，要亲自去与之决战。“你不在，我在，等你……”女子喃喃

　　不要～

　　易凡大吼，心中伤感，只是梦境戛然而止。

　　惊醒中的易凡，头痛欲裂，这些场景近期已经重复过太多遍，每一次那种身临其境却又无力的感觉，折磨的他几欲疯狂，那是一种仿佛随时都可能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易凡问过爷爷，大祭仔仔细细探查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让他放松心神，不要受外魔所扰，唯有宁心静气，抱元守一，方能回复本心。

　　易凡不知道的是，大祭以天命之术观察，他的灵魂乃是完完整整的初生之魂，不存在任何杂质，亦没有驳杂别人的灵魂碎片或存在转世夺舍这一类的状况。

　　出现这种情况，唯有一种可能便是极其罕见的天授之念，这是一种苍穹大术，具体怎么施为，有什么后果，即便以大祭之能，也仅仅是当年机缘之下听说过这种神术，具体为何一概不知。是福是祸，看以后易凡自己的造化吧，这种情况过段时间就会会自行消失，并不对受术着存在什么影响。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个人有个人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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