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言明
巨鲸帮帮主的位子是世袭,李政楷人品、性格都算不错,可惜实在不是当帮主的料,平时的帮务扔给各大长老和副帮主,自己则沉溺在书画中不能自拔,关键时刻又优柔寡断的令人头疼。
哪怕有董家出面首告,有副帮主李凡根力挺,有段天涯和上官海棠佐证,可因为没有确凿的物证,他依旧对昨夜扶桑武士攻击董家之事半信半疑,坚持要在问过李天昊之后再做决定,甚至从未想过李天昊会与柳生但马守勾结。
对此,叶枫始终冷眼旁观,任段天涯和上官海棠郁闷的上火,他也没有多出一言。
不一刻,长老李天昊到了。
“参见帮主。”
李天昊的脸色有些阴沉,却没有多少惊慌之色,昨夜覆灭董家失败,他就已经料到会有此一朝,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以他对李政楷的了解,将这件事暂且压下不难,只等他布置完毕,必可将帮主之位拿下,到时候麻烦自然解除。
他之所以脸色难看,主要是因为昨夜的损失太大,死士可不是轻易就能培养出来的,柳生但马守忙碌了三年,付出了无数代价,也不过训练出百十余人,昨夜一战足足损失了三分之一,让他心疼的不行,如今看到始作俑者的段天涯三人,简直恨不得立刻摔杯为号,让麾下的人一起过来,将他们连同李政楷、李凡根一行砍成肉泥。
可惜,他还需要忍耐一下,此时还不是发难的机会。
李政楷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就问道:“李长老,你来的正好,段少侠说凶徒使用的是扶桑武功,这会不会和柳生先生有关系呢?”
李天昊闻言,脸色更加阴沉,毫不掩饰愤怒,微带的不屑的道:“帮主,请恕老夫直言,段少侠只和凶徒过了两招,他就能知道对方武功的家数,呵呵……”
段天涯皱眉,要上前辩驳,李天昊却是随即又道:“就算是段少侠没有看错,可是在我们巨鲸帮内,就有很多人都懂得扶桑武功,可不单单是柳生家族的武功,还有伊贺派的武功,段少侠为何不提伊贺,只谈柳生家族?哦,对了,听闻段少侠曾拜入伊贺派学艺,反倒是与柳生先生恩怨颇深……”
这是诛心之言,却正好说在了李政楷的心里。
李政楷可是知道段天涯与柳生家族之间恩怨的,当初段天涯和上官海棠初入巨鲸帮,就与柳生但马守打的不可开交,还是他做和事佬,才使双方没有大打出手。
昨夜董家一场厮杀,入侵者死伤殆尽,却没有一个是柳生家族的人,根本无法证明他们的身份,所谓死士出身柳生家族,全凭的是段天涯一面之词,不得不让他有所怀疑。
段天涯一看李政楷的神色,不由暗叫不妙,忙道:“柳生家族的武功从来不传外人……”
不等他说话,李天昊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本长老请柳生先生来此三年,只传本帮的侍卫,从不传于外人,怎么?段少侠怀疑此事与本帮的侍卫有关?”
这时,沉重的气氛中,突然插入了新的声音。
“为何不能怀疑?”
李天昊、李政楷几人都是一怔,看向了始终安静喝茶的叶枫。
叶枫道:“柳生家族的武功不传外人,如今城中仅有柳生新阴派的弟子,还有巨鲸帮的一干侍卫懂得,为什么不能怀疑他们?”
“小兄弟请慎言!”李政楷不悦道,“外姓四大家与巨鲸帮同气连枝,本帮侍卫为何要对董家动手?”
叶枫缓缓道:“可据我所知,巨鲸帮有传言要收回四大家的生意,而主张收回四家生意的就是这位李长老。”
“那又如何!”
李天昊倒是毫不推诿,甚至对董家家主都视而不见,直接应道,“本帮的煤、盐、铁、米,全都由外姓人独揽,总是一个祸根,本长老有收归帮中之意,这有何不可?”
李政楷忍不住道:“李长老,外姓四家掌控煤、盐、铁、米的生意,历代都是如此,不一直都是相安无事吗?”
董家家主面露感激,副帮主李凡根也是道:“帮主明鉴,外姓人在巨鲸帮一向安分守己,和本地人又一直和睦相处,我们之间又会有什么纷争呢?”
李天昊不予多说,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用,只等着自己上位之后再做打算,便冷哼一声,大声道:“帮主说是便是吧!本长老只是以为,外姓四家倚仗着四门生意发了大财,必将会招致其他家族的嫉妒,这也是常有的事,本长老有意收回四家生意不假,却怎会下辣手暗袭董家?”说着,阴恻恻的看了一眼叶枫,“此人语带挑拨,居心叵测,帮主还需千万小心才是!若是柳生先生知道有人怀疑他,必然是勃然大怒,拂袖而走。帮主,柳生先生乃是幕府派遣来帮主我们巨鲸帮的,我们和幕府的关系十分友好,如果胡乱猜测柳生先生,必将引起幕府的不满……”
咚!
一道黄光紧贴着李天昊的脸颊划过,重重的钉在了他身旁的柱子上。
叶枫淡淡道:“李长老说话小心些,你身在大明的土地上,在考虑幕府的意见之前,还是先关心一下大明朝廷的意见为好!”
“你……”
李天昊被刚才那一下吓了一跳,抚了抚被劲风划的生疼的脸,刚要勃然大怒,却见李政楷惊讶道:“护龙令?叶兄弟是护龙山庄的人?”
那黄澄澄的东西,赫然正是一面篆刻金龙的令牌,江湖人对这面令牌可熟悉的很。
李天昊悚然一惊,段天涯拱手道:“李帮主,实在抱歉,一直未言明,其实在下与海棠同为护龙密探,奉命来此追查一宗案件。”
段天涯和上官海棠能入巨鲸帮,不是依靠护龙山庄的牌子,而是上官海棠的多才多艺,依靠诗词书画方面的造诣,讨得了这位书画爱好者帮主的欢心,这会儿明确表露出身份,可是让李政楷大吃一惊。
李天昊满头青筋暴露,强自道:“护龙山庄又如何?多年来,我们巨鲸帮效忠朝廷,在东南沿海义助朝廷抵抗海盗来犯,赈济灾民……”
叶枫懒得理他,直接向李政楷问道:“李帮主,巨鲸帮中可有乌丸此人?”
李政楷一怔:“有。”
叶枫:“人在哪里?”
李政楷不明所以,老实回道:“前些时日,乌丸与数百海盗相逢,为保护海边渔民,力战身亡,本帮还将其追认为巨鲸帮第一勇士……”
上官海棠叹道:“李帮主,乌丸的确死了,不过不是同海盗力战而死,而是潜入京中试图行刺皇上,被护龙山庄当场击杀!”
“什么?!”
李政楷、李凡根、董家家主无不大惊失色。
行刺皇帝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会连累到整个巨鲸帮。
段天涯正色道:“那乌丸伙同一个男扮女装之人,先是杀死了出云国特使,随后冒充使团进京,试图借皇上召见之机行刺,不过还未成事,便被我们查到。不久前,东厂查到此事可能与巨鲸帮有关,皇上勃然大怒,要发兵覆灭巨鲸帮,是铁胆神侯求情,力保巨鲸帮,皇上才转而派遣我们几个来此追查,为何世代与朝廷交好的巨鲸帮会有行刺之举……”
李政楷冷汗淋漓,忙拱手道:“段兄弟,上官姑娘,两位与我也算相交一场,当知我性格,巨鲸帮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段天涯的目光移到了李天昊身上,淡淡道:“我们自知帮主绝无此心,可是李长老就不同了,他可是瞒着帮主做了不少好事……”
李天昊眼睛瞪得滚圆,几乎要冒出火来:“没有真凭实据,你们休要血口喷人!”
“训练死士,灭门董家,更勾结扶桑人,试图裂土而分……”
叶枫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不屑道,“就你这块料,还做春秋大梦,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是老实些,把柳生但马守交出来吧!”
声音未落,他手中忽的一闪,将格林机枪取了出来,对着门外就扣动了扳机。
金属风暴呼啸着,将门口的一切撕开。
这时,一道黑影自门后闪出,雪亮的武士刀上下飞舞,竟然硬生生的从“风暴”中撕出一道口子,接着几颗黑丸投掷过来,腾地化作漫天黑雾。
“小心有毒!”
几人纷纷闪避,叶枫却动也未动,而是将格林机枪收起,双手掐印,猛地向前一拍。
D级忍术,斩空波!
飓风咆哮,登时将黑雾吹散,却已经失去了李天昊的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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