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等待着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就在后面的救护车上。”景柒明白陆宇晨在担心她，几乎哀求着，“你救黎姿好不好？我们没时间了。”

　　这样总是先人后己的景柒，陆宇晨真的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他的决定做的艰难。

　　如果景柒的判断没错，按照目前的血流量来看，黎姿的出血已经达到1800cc以上，或许更多。这个出血量块达到人体血量的一半了。而黎姿手术时，免不了要再大量出血。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好，你放心。”陆宇晨的决定做的艰难，但是最终他决定照景柒的决定。

　　只是，这样总是先人后己的景柒，陆宇晨真的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如果这个人是别人，他会佩服，敬重，自愧不如，当她是女中豪杰，但是这个人是景柒，他不想佩服，不想敬重，也不愿意自愧不如，更不愿意她是女中豪杰，他只想她可以自私一些，爱人七分也爱己三分。

　　急救车呼啸着进入C大附属医院，何晓和一众医生护士等在门口。却在景柒和黎姿被拖出救护车的瞬间傻眼了。景柒的伤自不用说，黎姿伤势严重，伤患处太过凶险，谁来主刀。

　　景柒打着点滴，她需要马上手术，却丢下骨科和神经科的两位医生，跑去心胸外科。

　　景柒听何晓和肺部专家黄主任说她们的难题。肺部专家只能完成肺叶修补，他绝对没有技术去完成心动脉修补，更不要说心房修补。何晓告诉她心外课医生就剩他们这一梯队的人，其他的人都在手术上。

　　“那请姚院长来。”景柒急切地说。

　　“姚院长出国开交流会了，本来李主任在的，可是刚刚也来了一位上腔静脉破裂的患者刚刚进手术室。”何晓急的满头大汗，“像黎小姐这样的伤势，肺部和心脏联合修复由一人来手术，全院也只有你一人，可是……”

　　何晓看着景柒躺在急救床上，在急救室的门口却因为他无用进不了手术室。里面的病患还命悬一线，他真想给自己两嘴巴子。

　　景柒沉思，转院来不及，别的医院不一定有医生能来支援，就算能来，时间依然不容许。她看着何晓，良久，“让护士去向其他医院求助，你和黄主任叫上我们的人准备手术。”

　　“不可能！”何晓脱口而出，“这么复杂的手术我根本不可能主刀，我没有主刀的经验。”心脏手术，胸腔打开，体外循环，那是一条命，容不得医生有分毫差错，甚至连轻微的紧张手颤都不能有。

　　“前两天，我不是让你主刀一台静脉破裂吗？那抬手术你完成的很好，今天你一样能。”景柒鼓励何晓，“我每一台手术都带着你，你别让我失望。”

　　“那只是静脉破裂，这是动脉啊！还有左心房破裂。这完全不一样啊！”何晓几乎带上了哭腔，“而且那台手术不是有你在旁边督导吗？”

　　静脉破裂出血较动脉破裂慢，救治的几率非常大。但是动脉破裂出血速度快，由于压力的问题，操作不慎还有可能让空气流入，而伤害心脏。加之左心房也有损伤，手术的复杂景柒何尝不明白。

　　“所以，你明白，黎姿的时间不多，病患就躺在里面命悬一线，你穿着白大褂，连试都不试，说自己不行？”

　　景柒的脸色异常的难看，骨科和神经修复科的医生就在旁边，静静地等着。黄主任也无奈地站着。他们听到景柒的话，不自觉地直起自己的脊柱，目光投向何晓。

　　“给我的伤口做防护，推我进手术室，我给何医生督导。”景柒严肃地说。吴涛延母亲的那台手术，她的手被刘海刺伤，她选择了留在手术室外，是因为有赫特主刀，她不担心，而且她是要给李主任站在手术台的机会。

　　但这次不一样，她要进手术室。

　　何晓真大眼睛，似是不信，“你可能错过最佳修复时间，止血钳只是夹住了你的动脉，静脉还是流血止住，你撑不到手术结束。”

　　景柒的声音平静，“我可以撑足一个小时，所以你的时间有限！”

　　何晓的两只眼睛呆愣，景柒躺着，却无比的高大，自己站着却那样渺小。他的脸上渐渐的有了决然的表情。

　　秋蓉来了，听到景柒的决定，她双腿酸软，顺着墙根瘫了下去。一个母亲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舍生忘死的去救别人，她看着离自己三步之遥的景柒身侧的血和腕间纱带固定的止血钳，迈不出眼前的三步，晕死过去。

　　陆宇晨和蔺少文站在景柒的急救床的外侧，身如磐石，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的虚弱。

　　景柒吃力地回头，看着他们虚弱地说：“放心，没事的。”

　　声音缥缈回荡在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里，邵阳觉得那个声音好美，是他听过的世间最好听的声音。是照亮幽暗空间里的一束阳光，给人光明和温暖。他是那样的熟悉那个声音，那个来自通加斯森林的深洞的声音。

　　邵阳怔怔地望着景柒被推入手术室。找了那么久的医生，早就在他和陆宇晨的眼前了，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却束手无策。邵阳悄悄的躲进楼梯间，使劲的踢墙，把自己的额头在墙上撞出血印子来。

　　景柒救了他，他却救不了景柒。眼睁睁的看着景柒和黎姿被撞。

　　他知道景柒是陆宇晨的命，他知道外界看似风光的陆宇晨这些年有多孤苦，如今和景柒才刚刚开始，他却没有保护好景柒。

　　通加斯森林的深洞里，陆宇晨每次都只把面包假意递到自己的嘴边，而一口都不舍的吃，全部留给他。那次是陆宇晨救他一命，也是景柒救他一命。

　　他永远忘不了，在那个随时水位上涨将他和陆宇晨淹死的漆黑的深洞里，他听到景柒的声音时的狂喜。她的声音如甘甜的泉汁，如春分里的一缕朝阳，给他希望，给他光明。“放心，没事的！”那个声音就是他午夜梦回时的牵绊。

　　当他在海边手握着美国哈佛教授传来的景柒的资料，第一次知道景柒曾参加过通加斯原始森林的一次救援行动的时候，狂喜地奔跑在海边的浪潮里。可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海莫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空调风吹的莫小菲汗毛竖立。她静静地盯着手机，等待着什么。

　　突然手机铃声大作，那个手机像一条毒蛇一样钻入她的眼睛。她失声惊叫，惊恐地从座椅上弹起。这样的恐惧让她好大一会儿才抓起手机来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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