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盗亦有道
不得不说，黑丝鼎的隔离效果是相当不错的，韩尘燃烧本命元素的火焰，在雷暴肆虐的鼎中，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猛烈的雷暴旋涡就在周围，却没有一丝雷霆能量流入真空渠道。
比起坚韧的秘银，韩尘那条断腿显然没那么难啃，况且这又是他动用自身本命元素燃烧的火焰，其能量强度已然超过了肉身的承受力，没费多大劲，那条断腿便在辅料的作用下，融成了一滩玄黄色液体。
韩尘法诀旋即变化，秘银杖前端涌出一波吸力，只是一晃眼，便将玄黄色液体连同精血一道吸入了杖体脉络中。
秘银杖早被炼得晶莹剔透，骨血和精血流入杖体，便像是有血液在晶体下流过，用肉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金红相间的血脉之液从头到尾冉冉遍布杖体，毫无生气的秘银杖很快便如生命的肌肉般，充满了生机盎然的血色。
血脉之液进入秘银杖，并不代表秘银杖就拥有了韩尘的血脉之力，生命的精血与秘银这等死物相融，不但要保留精血的活性，更要让秘银借助精血变得有生命般的血气和灵性，这相当于在创造一个生命机体，那绝不是轻易便可做到的事。
本命之火缠上了秘银杖，由于省去了最麻烦的秘银溶解过程，韩尘直接便开始了法器脉络的搭建，以及生命精血的熔炼步骤。
在软化的秘银内部构筑法器脉络，耗费的法力并不高，可一件法器的脉络之多，便似生命体内的经脉血管，数量何止亿万？要在只有手臂粗的秘银杖内梳理出那么多细密的器脉，消耗最大的，还在于精力。
韩尘精力一耗再耗，早已濒临枯竭。他此刻的状态，稍一松懈便有昏睡过去的可能，要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几乎已是不可能。
火焰在缓缓将精血淬炼入秘银，按照法器炼制的标准步骤，此处应当与器脉的建立同步进行，可韩尘却迟迟不敢动手。
再拖下去秘银杖连同他的精血就全废了。韩尘内心的焦虑溢于言表，雅黎纱不由问道：“怎么了？还愣着干什么？”
犹豫片刻，韩尘果断道：“我精力不足以支撑到法器完成，我与你交换，我来操控黑丝鼎，你来进行法器的炼制。”
按理来说，这本是最合理的安排。韩尘精力将尽，灵力和真力却因吃了曼珠沙华而不停在恢复；雅黎纱正好相反，她灵力所剩不多，精力却保留了大部分，若两人交换合作，双方的缺陷便可以迎刃而解。
可问题就在于，两个人是死敌。
雅黎纱说得很清楚，她之所以帮忙，是想一睹法器炼制的过程。若韩尘让她来炼制，至少得将灵犀法杖六成的炼制秘法传授给她，而脉络的创建正是法器的炼制核心所在，只要能得到这部分秘法，以任何一个六星炼金术师的才智，都能依此创制出一套全新的法器炼制术了。
届时雅黎纱何必再帮韩尘？若她收获秘法后立即反悔，亦或中途撒手离去，韩尘又能如何？
是以听到韩尘这个要求，雅黎纱也不禁十分诧异。
沉默良久，雅黎纱才略带玩味地问道：“你这么信任我？”
韩尘道：“盗亦有道，灵红英前辈说，你虽心狠手辣，却最重承诺。我相信你不会食言，所以，我要你一个承诺！”
这个承诺，自然是要雅黎纱在得到法器的炼制秘法后，继续做完灵犀法杖的炼制，两人心知肚明，无需明言。
冷眼看了韩尘半晌，雅黎纱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好，我答应你！我为你炼制这件法器，就当你传授我法器炼制术的学费。在此期间，我不会乘人之危，事后我们也互不相欠。”
“一言为定。”
想了想，雅黎纱又补充道：“还有，我们这是交易，我可不算是你的弟子。”
韩尘撇嘴道：“谁吃错药了敢收你做弟子？我才没那么脑残，我还想多活两年。”
雅黎纱冷声道：“算你识相。”
指尖点上雅黎纱的额头，一股更为庞大的信息流，转瞬传入了雅黎纱的脑海。
饶是有六星炼金术师的灵元根基，一下子输入那么多信息，雅黎纱也有些承受不住，她头脑猛地一胀，情不自禁闷哼了一声。
为防出现纰漏，韩尘不仅仅向雅黎纱输送了法杖脉络的建造秘法，甚至将灵犀法杖的整套炼制流程、以及每一个环节的细节，都毫无保留地给予了对方。
也就是说，只要有相同的条件，雅黎纱自己便能炼制出一支灵犀法杖。而且还能根据这套秘法，衍生出一系列相似的法器炼制术来。
韩尘没有将法器炼制的原理和盘托出，使得雅黎纱的法器炼制知识限制在了灵犀法杖的范畴内，但正因为如此，雅黎纱要想在法器炼制上有所突破，就不得不去钻研自己的一套体系。韩尘的行为，很可能为无数年后、一支独立的法器炼制流派播下了种子。
直过了好几分钟，雅黎纱才从纷乱的思维中缓过来。
雅黎纱的神色间溢满了激动。
若说先前构建法器脉络的知识是一条溪流，那么这一整套灵犀法杖的炼制方法，就是奔向大海的江河！
雅黎纱当然清楚韩尘没把法器的炼制原理给她，但这套灵犀法杖炼制之法，无异于为她敞开了一扇法器炼制的大门，这些宝贵的知识不仅能作为日后自立门派的基础，对于完善她现有的炼金术，也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她的炼金术绝对因之提升一大截。而她在炼金术上的造诣，直接决定了整个兽人族的实力，她如何能不激动？
雅黎纱不禁暗自庆幸：这小子脑子里的东西，实在是非同小可，还好一直没杀死他。
按捺住澎湃的心绪，雅黎纱睁开双眼，说道：“我准备好了，交换吧！”
“嗯？这么快？”韩尘反倒吃了一惊。不过想想便即释然，当初自己接纳这些巨量知识的时候，才刚刚踏入炼金术的门槛，雅黎纱堂堂六星炼金术师，得到的知识还只是一部分，快一点也是理所当然。
雅黎纱初次炼制法器，韩尘担心她大意出错，便强调道：“你先在脑海里演练几遍再接手。”
雅黎纱不悦地道：“早演练过十几次了，用得着你提醒？”
十几次那么多？韩尘干笑了几声。女人做事果然比男人要细心些。
炼制过程中换人施术，是件挺麻烦的事，一般情况下，最好由第三者从旁稳定，以作为法术短暂中止的过渡，但眼下哪里来的第三人？两人唯有另想办法。
雅黎纱正要与韩尘商量怎样交替，但韩尘指诀一变，竟强行替代雅黎纱控制住了黑丝鼎，而对于法杖的炼制，也没有因此中断。
韩尘身怀双元神，能一心二用，瞬时交替，对他而言不过是多费些法力罢了。
“你……”这回轮到雅黎纱吃惊了。
韩尘催促道：“别傻愣着，快动手。”
“你小子手段真不少。”雅黎纱不敢耽搁，一边释放精神力接替韩尘，一边忍不住嘟嚷了一句。
但雅黎纱衰弱的气息，始终让韩尘难以安心，考量再三，决定还是让雅黎纱恢复一点功力比较稳妥。
取出一株曼珠沙华，韩尘依依不舍地递到了雅黎纱嘴边——他体内药力还没消化完，再吃纯属浪费。
雅黎纱难得露出一丝喜色：“给我的？”
韩尘又看了看手中的曼珠沙华，留恋地凝视了片刻，方才地叹息着点了点头。
雅黎纱张口便咬。
不料牙齿“咯噔”一声，却咬了个空。
韩尘居然把手抽了回去。
雅黎纱羞怒交加：“你耍我？”
韩尘道：“我觉得你这么吃太奢侈了。”说着将花折成了两半。
正想将半株花朵递给雅黎纱，想想还是不妥，于是将那一半又折了一折。
可这四分之一依然递不出手。
一折再折，最后干脆扯下一片花瓣，捏着放到了雅黎纱面前。
比起此前如吃饭般服食曼珠沙华，韩尘现在的行径，已不能用抠门来形容。
雅黎纱用鄙视的目光将韩尘从头看到了脚，然后斥了声：“小气。”
韩尘没好气地道：“什么小气？你以为这是路边杂草到处有？我没剩几株了。”
人便是这样，前头对他九次慷慨，忽有一次吝啬，那他便会觉得你为人差。雅黎纱品性格局虽不至于小到这种程度，但前后落差着实太大，饶是能理解韩尘的难处，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舒坦。
鄙视归鄙视，曼珠沙华这样的神物不可多得，雅黎纱还是不客气地吃下了那片花瓣。
药力化开，身上的伤势飞快好转，雅黎纱不由舒服地吐了一口气。
不得不承认，雅黎纱的责任心是极高的，她没有丝毫拖延怠工，花瓣才入腹，便立即开始了法杖的铸造工作。
除了灵犀法杖的炼制方法，雅黎纱并没有多余的法器炼制知识，为了防止出现任何闪失，身为经验丰富的六星炼金术师，她依然按部就班的来炼制灵犀法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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