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八章 灵魂残响
天闲并不怎么理解灵魂到底是什么东西，即使是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中，灵魂也并不是一种十分明确的东西。
有的时候灵魂代表精神力量，有时候又似乎只是一种感情的延伸。
但天闲始终相信，生灵除了肉体之外，还有其他超然于肉体之上的力量，只是这种存在于精神层面的力量在生灵死后是否还存在，那就是另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了。
但今天，天闲终于十分确定，人类的精神力量并不会随着死亡而立刻消失，而且还可以被特别的法门所利用。
现在的黑甲统帅给人的感觉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一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飘逸力量环绕着她，那是一种阴冷而且沉重的力量，让人非常不舒服。
黑甲统帅轻轻抚摸流过身前的白雾，咯咯笑着说：“人类，拥有无穷的欲望而又愚蠢，生命短暂而怯懦，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人类更适合做食物的东西了。”
随手一挥，白色雾气在黑甲统帅眼前凝聚成一张张男人面孔，每一个都是白天战死的士兵。
“人类的灵魂十分有用，现在的人类比起从前的人类又要好很多，只要数十个就可以吃饱，可你知道白天这里战死了多少人吗？”
天闲一直在寻找着机会攻击，但是白色雾气已经开始收拢，刚才冲击造成的真空区域在缩小，而黑甲统帅身边早被白雾包裹，全无破绽。
“其实我也不知道！”黑甲统帅高声笑了起来，“其实我非常惊讶！因为居然会有这么多人类可以去死！在从前！人类虽然很多，但也没有多到可以随便去死的地步，现在这个大陆上居然有千千万万的人类！这简直是最好的世界！”
黑甲统帅轻轻挥手，白色雾气在她身边快速流动起来，竟然全部向她的头部汇集，她竟然将白雾全部吸进了自己的面罩。
天闲感到周围所有的雾气都开始流动，汇集向黑甲统帅，被她鲸吞般吸进肚里。
这就是雾气向这边流动的原因……因为她在吞噬灵魂！
怒火冲上头顶，天闲猛一声喝，荒尘大剑反手插进地面，地面顿时四分五裂，粗大的地缝犹如闪电般向黑甲统帅袭去。
巨大的地缝一路让地面支离破碎，眨眼延伸在黑甲统帅脚下，黑甲统帅却这这时脚尖轻轻一点，飘离了地面。
天闲不由大吃一惊，这家伙居然飞起来了。
黑甲统帅飘离了地面，也不见她使用任何力量，就那么轻飘飘的浮在了半空。
“哈哈哈哈……”
望着天闲惊愕的表情，黑甲统帅放声大笑，“恐惧、怨恨、妒嫉、绝望……人类的精神世界比起从前反而更加躁动不安，这让每一个灵魂都无比鲜美而充满了力量！现在，你也可以来体会一下这种力量！”
天闲双眸猛然一缩，心中警兆大起，忽然感到身前白雾扭曲了一下，当下一个闪身向后退去。
飞退之中，天闲惊愕的发现刚才身前的白雾转眼间汇集成一直巨手抓向自己的位置，好在自己反应及时，这才躲开了一击。
那巨手一击未中，直接化为白雾消散无形，转眼混进周围白雾中，再没有丝毫痕迹。
“反应的确很快，这样的话我可以玩很久！”黑甲统帅的笑声透出无限的愉悦。
天闲却是头上开始冒汗了，周围的雾气厚实无比，如果刚才的情况重演，那么自己等于陷入了千军万马的重重围困中。
“人类小子！你今天自己闯到这里来，真是怪不了别人了！”
话音未落，一把白雾凝成的长矛凌空刺了下来，没有丝毫声响也没有一点先兆。
天闲已经提起了十二分警惕，逆心诀飞速运转，能量触手也已经分布在周围数十米的空间中留意能量流动，这长矛落下，天闲微微侧身，以差之毫厘的角度躲闪了过去。
同时，天闲把荒尘大剑往背后一挡，只听一片叮当乱响，十几把长矛刺在雾矛刺在剑身上，长矛爆发出强大的撞击力量，随后消散成白雾，又了无痕迹。
“哦？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察觉到身后的攻击。”黑甲统帅似乎有些意外，但声音中更多的是惊喜，“白天的时候，那个老头并没什么意思，你很好！这次真的可以好好享受一番！”
白雾开始急速涌动，好似怒涛一样上下翻滚，一阵阵异样的嘶喊声从白雾中传来。
“人类小子！让你看一些好东西！活着的人可是绝少有机会看到这些的，哈哈哈哈！”
天闲目色凝重，翻滚的白雾中出现了一个个人影……
身披铠甲，手持武器，那是一个个人类士兵……
这些人类士兵并没有身体，只有武器和铠甲，以及一张面孔浮在脖子上，白雾凝成的铠甲和武器隐隐波动，好似水波一样……
天闲双手不由捏的咯咯作响，“他们已经为国捐躯，是沙场上的英灵！在他们死后你竟然也不放过他们！”
“正是因为他们死了，所以才更好用！活人……并没有多少价值，肉体不过是储存灵魂的容器而已。”
黑甲统帅很满意自己杰作，向前一指，“给我杀了他！”
士兵们发出凄厉的嚎叫声，他们脖颈上的面孔痛苦的扭曲着，铠甲和武器已经动了起来，全部向天闲冲来。
天闲把荒尘大剑一摆，“愿你们安息，不要怪我！”
荒尘大剑上燃烧起苍姿色的火焰，天闲摆开斗剑的架势，稳稳站在当场，“来吧！送你们回家！”
成群的士兵瞬间冲到天闲眼前，嘶喊声和火光一同冲上了天空。
天闲的剑术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而且走的是轻灵的路子，这还要多亏古丽的悉心教导，虽然古丽自己也是剑走偏锋，但毫无疑问她极其努力，对于剑术有着很深的造诣和自己独到的见解。
荒尘大剑卷起了一道烈火风暴，以天闲为中心，左冲右突，风火流动，嘶吼怒啸，一时间雾气中火光冲天，本来已经开始凝聚的雾气再一次被冲散。
那些从白雾中走出的士兵没有一合之敌，荒尘大剑所过之处割草一般将它们烧个干干净净。
猛一旋身，荒尘大剑扫出一道烈焰将眼前的三个士兵化为虚无，天闲站稳脚跟，大剑回手拖到地上，眼前热风流动，已经再没有任何一个士兵。
那白雾催生的士兵被烧的干干净净，甚至临近的浓厚雾气都被完全驱散。
“就只有伎俩？”天闲朗声一笑，“那还不如立刻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免得到时候死的过于难看！”
黑甲统帅在远处始终没有什么动静，只是观战，见到天闲扫光了士兵，连周围催生士兵的雾气都驱散的干干净净，忽然拍起手来。
“真是精彩，能驱散我的士兵，这说明你的力量也达到了精神层面，并不是一个只会挥舞拳头的白痴而已，精彩，真是精彩，哈哈哈！可惜还是要死！”
黑甲统帅张开双臂，寒声说道：“你以为这片雾气只是用来看的，或者只是用来制造几个没什么用处的人类士兵吗？人类小子！现在我才要让你见识一下精神世界的恐怖！”
天闲眸子忽然缩了缩，白雾再一次流动起来，但这一次并不是向黑甲统帅汇集，而是好像一个漩涡，慢慢的汇集，转动……
声响再一次从雾气中传来，同时人影也再一次出现在旋转的雾气里。
“死不悔改！”天闲握紧荒尘大剑，心中微微冷笑，这种伎俩已经不会再有效了。
但这个想法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天闲就开始有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雾气中的声音渐渐清晰，那是士兵的呐喊声，战马的嘶鸣声，还有兵器铠甲的碰撞声，以及真人心魄的战鼓声。
人类士兵一排排出现在雾气中，骑兵的战马嘶鸣着，战旗如一片片乌云飘在白雾之中，隐隐可以看到远处的战车上击鼓的士兵正拼命的擂鼓。
一支完整的军队在白雾中浮现出来……
眼角一阵乱抖，望着白雾中无边无际的将士组成的战阵，天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整个战死的军队全部在这？
黑甲统帅兴奋至极的笑声在白雾深处传来，“人类小子！你能驱散几十个、几百几千普通士兵，但能敌得过这万人战阵吗？”
吐了口气，黑甲统帅补充了一句，“如果能的话，我不介意再让他们出现一次！”
轻笑着，黑甲统帅轻轻挥手，“进攻！”
冲天的呐喊声一瞬间炸开，骑兵团的战马怒嘶而起，步兵队也齐齐发出吼声，无数长矛向天闲推进，后方弓箭方阵的士兵搭箭拉弓，斜斜对准天闲的位置，瞬间就是一波上万支的箭雨射来。
天闲感觉眼前一个庞大如山的怪物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
一个人如何强大，可能敌得过十万大军？
那可不是十万普通人站在那等着你杀，而是十万在生死边缘征战，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十万将士在冲锋陷阵！
那么一瞬间天闲甚至脑袋空白了一下。
就算面对古神骸骨都没有现在这种心中的震撼，古神骸骨是古代的神灵遗体，它如何厉害天闲都不意外。
而现在，十万大军爆发出的威慑力让天闲一时身体有些僵硬，这些都是人类！人类凝聚在一起所爆发出的力量竟然如此惊人！
骑兵团已经冲到天闲眼前，后面的战车扬起阵阵浓雾，步兵紧跟而上……
层层叠叠的士兵犹如一波波浪涛势不可挡的扑来，无穷无尽！
天闲全身爆出出一层苍色烈焰，半空的箭矢还没近身全被烧成虚无，握紧荒尘大剑，天闲望着海啸般冲来的士兵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这里，绝不该是我的葬身之地！
怒吼一声，天闲倒托着荒尘大剑冲向了骑兵团的第一批冲锋队。
燃烧着烈火的天闲就好像一颗小火星，一头扎进了黑色的海潮中，丁点的火焰在黑色海潮中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但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熄灭！
骑兵，长枪兵，重步兵转着圈围着天闲厮杀，天闲一把荒尘大剑在手，左冲右突杀的火光乱射，一剑横扫不知道穿透多少铠甲战马，一剑竖劈不知道打断多少刀剑箭矢，无穷无尽的士兵乌云般压上来，枪戟密布，刀剑如林，每走一步都不知道要抵挡多少攻击，每一次挥剑都不知道要斩断多少敌人。
冲进敌阵往来冲突几遭，天闲已经有些分不清方向，视野中全是人！全是敌人和武器！全是致命的攻击！
这时候天闲终于明白一个人的力量和十万人的力量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对比！
天闲现在终于明白那种在敌军阵势中孤身杀开一条血路，而且是杀的往来几进几出是多么变态的一种强大，要么……那就完全是在扯淡！
荒尘大剑的火焰裹成一个球保护住天闲的身体不被冷箭所伤，而这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只靠荒尘大剑已经无法完全在这无穷无尽的人海中完全保护自己。
在某一个刹那，天闲同时抵挡上百次攻击都不是问题，但这个刹那如果变成永恒的话，恐怕连三分钟都坚持不了！
漫天遍野的刀枪剑戟，满眼满目的人山人海！战鼓怒吼的军队犹如一只永远不会停止进攻的巨兽将千钧巨力好不间歇的倾斜在自己头上。
天闲有些头晕目眩，以邪眼的火焰护住身体现在都已经并不能保护自己，无数冷枪冷剑会命中自己，虽然在邪眼的火焰下触到身体的基本已经是没什么威力的灰烬，但偶尔依旧会有刺痛或者重击出现。
那是无穷无尽攻击下邪眼火焰出现的波动空隙！
这些士兵悍不畏死，而且无穷无尽……
什么剑招剑术在这个时候都没有半点用处！天闲总算知道为什么龙四和龙九的混龙枪那么粗枝大叶、那么不求精细，因为在真正的战场上根本没人给你使用技巧的余地！
眼见冲杀而来的士兵铺天盖地，根本没有尽头，天闲明白这一次想将所有的士兵全部干掉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唯一的取胜之道的擒贼擒王！
荒尘大剑收回身前，剑身上火光急速闪动起来，天闲身上的火焰暴涨，硬扛下一瞬间所有的攻击，大剑上的火光却闪耀到了极限。
千华剑！！
灿烂如骄阳的剑光爆射当空，天闲如一轮太阳放射出无数道剑光，车轮般围着天闲厮杀的将士们被剑光一扫，顿时化为火人，瞬间烧成一片残影。
刹那间天闲身边的敌人被一扫而空，天闲随即怒吼一声正想一跃而起扑向远处的黑甲统帅，一道冰冷无比的刺痛感贯串了肩头。
“终于露出破绽了……”
黑甲统帅的声音响起，第一个字好像就在耳边，而最后一个字已经远在天边。
天闲踉跄一步站稳身体，血已经洒了下来。
一截通体洁白如玉，两头尖尖的标枪贯穿了天闲的肩膀，在天闲滚热的血烫灼下，标枪正急速气化，重新化为白色的雾气……
该死！
天闲一把抽出标枪，急速点了伤口的穴道止血，仔细一看手里的标枪，不由脸色发黑。
标枪是雾气凝聚而成，而且是告诉凝实的雾气，比起那些士兵和他们的铠甲战马都要坚固的多，标枪晶莹如玉，入手奇寒无比，其中似乎隐隐有人影闪动。
原来我在等待机会的时候，对方也在等待机会，等我露出瞬间的破绽！
“人类小子，滋味儿不错吧！我可是额外手下留情，避开了要害。”黑甲统帅的声音从雾气深处传来，透着说不出的快意！
“悔恨吧！懊恼吧！愤怒吧！你将要死在这里！恐惧！无力！你所有的怨念将让你的灵魂更加完美！你……才是我真正需要的祭品！哈哈哈哈！”
原来是陷阱！
天闲一把捏碎了标枪，这才明白黑甲统帅的真正目的。
虽然身陷险境，但天闲也心中稍安，因为如果黑甲统帅的目标是自己的话，那么就不会分心去打火叶城的注意了，否则的话这无数无可抵挡的将士冲向火叶城的话，寒古塔的防御阵能否防御还真是未曾可知。”
“哈哈哈！愚蠢的人类小子！你一定在想你的城市现在可以暂时安全对吗？不不不……不必为那座城市担心，得到你的灵魂后，我会让你亲自感受到那座城市的痛苦！听里面所有人的哀嚎和痛哭，然后！和他们一起彻底消失！！”
“也就是说，只要我不死，我的城市就是安全的。”
“狂妄！”黑甲统帅怒喝，“到了现在，你难道还认为你能活着离开！”
白雾中无数的将士如同同时受到了命令，再一次发动了雷霆般的攻势向天闲扑去。
天闲摸了摸肩头的伤口，将鲜血在鼻子下嗅了嗅，轻声说：“我一个人的话怕是难以脱身，但……我并非是一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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