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章 沧海桑田
埃弗拉是个黑色大海的标准狂热分子，他第一次见到广袤无边，而且幽深无比的黑色大海时，就被那种无以伦比的壮阔和神秘所折服，世界在黑色大海面前如此渺小，他立下誓言一定要探索黑色大海的秘密，甚至为此可以终生不娶。
所以，被王宫传唤让埃弗拉很不乐意，因为自从他发表了全新的测算地图后，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被传唤了，每一次都是一肚子不满的回去。
古斯塔斯和平安宁，对黑色大海的测算又不算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任务，所以埃弗拉倒也没有受到什么指责，只是每一次被传唤都要被说教一番，这让他熊熊燃烧的热情很是难以接受。
结果，这次竟然是一个没见过的家伙来询问自己关于黑色大海的测算，埃弗拉觉得自己有些不能忍了。
那些老爷爷辈的自己没办法说什么，只能忍气吞声，你一个毛孩子也想来对我指手画脚？而且这皇族里的人我都认识，你分明是个外族！这也来指责我？
所以，天闲呵呵的对埃弗拉笑来半天，却奇怪的发现这个年轻人完全一副不想理会的模样，那眼睛看着房顶，鼻子高傲的都撅到天上去了。
“你……是埃弗拉没错吧？”天闲有点怀疑是不是弄错人了，怎么古斯塔斯大帝叫来的是这么一个好像和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人。
“是，怎么样？”
天闲心想：哟！这口气还很冲！
“我受大帝委托，想问你几件事。”
“问吧，但我要说的早说过了。”埃弗拉爱理不理，连看都懒得看天闲。
这家伙没什么问题吧？天闲大为疑惑，自己是想不受干扰的问问黑色大海的事才单独见人的，倒是望了先问问这个家伙的情况。
上下打量对方几眼，天闲忽然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块东西，从桌子上推了过去，“这是给你的。”
埃弗拉兴致缺缺，但目光一扫，顿时差异起来。
那竟然是一块明晃晃的金子！
埃弗拉这才第一次认真打量起天闲来，这次他倒是目露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测算海潮费心费力，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埃弗拉顿时面色一变，站了起来，“你不是古斯塔斯人，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见面先拿钱贿赂一番，这可不是古斯塔斯人的作风，埃弗拉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天闲呵呵一笑，“我的确不是古斯塔斯人，但我也不是什么邪门歪道，是大帝召你来的，你不要忘记了。”
埃弗拉惊诧无比，大帝的传唤是没错，但怎么会有个外人出现，还直接拿出金子来？
“我其实不用这样。”天闲瞄了瞄那块金子，“有大帝的命令在，我想我只是问几个问题并不困难，但我的确觉得测算海潮辛苦，而我身上又没什么别的东西，只好用这个表达一下敬意。”
“你到底……”埃弗拉仔细打量天闲，忽然间双目瞪圆，你，你……你是，你是那个……那个……”
天闲嘿嘿的笑了。
说起来天闲倒也好认，身材高大，一头黑色乱发，最典型的特点是一黑一金的两色眸子。
当然，大陆上都知道火叶城有的是财富。
“你是火叶公国的大公！”埃弗拉尖叫一声，一连后退好几步，脸顿时白了起来。
天闲愣了下，本以为人家认出自己来会很兴奋，毕竟自己是财主啊！怎么却好像吓的不轻？
“你……你找我做什么？我……我什么都不会！更不会打仗！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天闲眨巴眨巴眼睛，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说起来自己几次来到古斯塔斯，其实都是隐秘行动，见到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埃弗拉自然不知道自己曾经来过。
而上次那比交易自然也是不能大肆宣扬的，估计古斯塔斯大帝也是死守口风，外人都不知道那些黄金是怎么来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自己这个在人类大陆上四处惹是生非，先后和几乎所有大国都有过冲突，冲进过黑色大海，害死了大陆上几乎所有龙骑兵，让血盟生不如死，现在又深陷战争漩涡的自己，忽然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仔细回想一下，似乎关于自己的诸多行动，在外人看来大多是劣迹斑斑，或许现在人类大陆上的大多数人都认为自己是个危险人物吧。
天闲大为感叹，老天不公啊，看这埃弗拉的反应就知道古斯塔斯民众之中自己是个什么声誉，可是精灵果实可是在古斯塔斯广为种植的呢，这件事怎么不多想想啊……
想了想，天闲索性把这些全丢到脑后去，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不错，我是火叶城的大公，经过大帝的同意，现在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埃弗拉心惊肉跳，脸皮都跟着一抽一抽，“你……你有什么事情能问到我，我只是个……”
“关于黑色大海。”
埃弗拉听了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露出几丝精光，“你要问……黑色大海？”
“不错，大帝说你的测算结果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为什么？”
埃弗拉吞了吞口水，费力的问：“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拒绝回答，但你有必要回答我的问题。”天闲说着又拿出一块金子放在桌上，“不过这算是私人询问，我会付给你报酬，也希望你能详细、真实的回答，起码……不要让我看出说谎的破绽，否则……”
天闲在那金子上一捏，根本不用古神铭文的力量，逆心诀强劲的肉体力量生生在上面捏出了几个手指印。
埃弗拉感觉双腿有点发软，他只是个末等爵位的皇族，也没继承什么厉害的圣痕，现在看见天闲跟看见煞神差不多，那几个手指印看的他两眼发直。
“说吧，不用着急。”天闲又拿出一块金子放好。
“金子……我就不要了，我会说实话的。”擦擦汗，埃弗拉坐了下来，因为腿实在有点软了。
“没关系，我说过这是私人性质的询问，所以你看，连大帝也不在场，你可以随便说。”
埃弗拉点点头，倒是多看了几眼金子，但不敢伸手。
天闲暗暗好笑。
倒不是觉得古斯塔斯人容易买通，而是天闲就知道古斯塔斯财富匮乏，和埃弗拉大小也是皇族，穿戴还不如大国的富贵人家，恐怕也是没什么积蓄，而且就算古斯塔斯大帝都说的明明白白没钱，这么一位莫等爵位的小皇族自然更是一清二白。
在古斯塔斯，钱还是比较有用的。
“关于测算，我的确和大多数，啊不，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埃弗拉小心的开口，观察着天闲的神色，“但是，但是我觉得我的测算没错，是他们错了。”
天闲转转眼珠，直觉的认为有戏！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的认为自己一个人是正确的，特别是要顶住无数压力的时候，这个埃弗拉肯定是有什么依据。
“为什么？”
埃弗拉微微皱起眉，思索了一阵才说道：“具体的……大公您生活在沙漠可能不大了解大海，简单来说……因为一些因素在这一千年中改变了，所以原来的测算方式已经不准确了。”
“哦？什么因素？”
“呃……”埃弗拉为难的笑了笑，“尊敬的大公，我不是怀疑您的智慧，只是这其中的因素非常多，我总结出的主要因素就有几百条，所以……”
“举个例子。”天闲立刻追问。
见天闲并没有恼火的迹象，埃弗拉想了想，“比如……古斯塔斯北部的山脉，进过千年的时间，其实高度已经和原来不同了，这会影响风速、影响风力的方向，间接影响海流的速度和强弱。”
天闲愣住，这……这听起来还很有点不好懂。
“再比如，古斯塔斯刚刚建国的时候，这里人烟稀少，也没有城市，沿海更没有建筑，更没有我们后来种植的森林，但是现在人口增多，城市密布，森林成片的覆盖土地，这些都会对气流产生影响。”
“还有在许多沿海地带土地荒芜，千年的冲刷下地形有所改变，这回影响海潮流动的方向和力量……”
瞧着天闲，见天闲似乎有点困惑，埃弗拉赶紧打住，“总之，总之因素非常多！”
天闲摸摸下巴，第一次有一种智商被压制的感觉……
身边的四姑娘和龙四自然是聪明决定，但她们是女人啊！女人聪明狡猾有什么错？
这个胡子拉碴，一身全是落魄的埃弗拉居然能说出这么多道道来，天闲一声叹息，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是个学渣。
当初为了护佑小姑娘学习小学数学还费了九牛二货之力……
“你有海图吗？”
“有！”说起海图，埃弗拉脸上惧色稍减，从那身明显有些脏的袍子里掏出了一份地图来。
人虽然脏兮兮的，但这图却工工整整，白白净净，天闲顿时对这个埃弗拉多了几分好感。
海图一样是古斯塔斯南方边境，只是绝大多数面积被大海占据，而在大海深处，画着一些圈圈叉叉的标记。
天闲也算有了经验，找到几个描绘非常重的圈，点了点问道：“这就是陆地？”
“对！就是这里！”埃弗拉显得有些兴奋，“根据我的测算应该在这里才对！古斯塔斯为了测算从建国之后不久就开始准备，但为了考察地形等等的因素，还有一些天灾人祸，真正得到有效数据的时候已经是几百年后了，而描绘出地图又等了几乎上百年，那个时候影响测算的因素其实已经改变了很多！”
说着，埃弗拉又翻出了几张海图来，“你看，这是最近一百年的海图，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是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陆地的位置其实是一直稍微变化的，这是因为环境因素不断改变的结果，但是他们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更不会把这些因素考虑在内，所以……他们的测算绝对有问题！我的测算才是正确的！”
埃弗拉说的满面红光，话也流畅起来，言语中再没有丝毫畏惧之意。
天闲看着海图，不由点点头，埃弗拉说的没错，一切就像他说的那样。
“那你能证明你的测算是正确的吗？”
天闲一句话将埃弗拉所有的热情全部打的无影无踪。
垮下肩膀，埃弗拉苦笑，“如果真的能证明，那我就不用总是被那些老家伙们教训了，其实上就算是他们的海图也没有办法证实，毕竟没人真正探索过黑色大海。”
“但龙骑士不是证明了他们的海图是错误的吗？”天闲有点奇怪，这种事既然已经证明有问题，而且同时还有一个新的说法，为什么没有任何人愿意哪怕相信一下下。”
埃弗拉的笑容有点无力，“黑色大海中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那些回来的龙骑士没有谁还像一个正常人，他们的话自然不会被掌握了海潮证据的古斯塔斯承认，从古斯塔斯建国以来，从未有人能给黑色大海做出证明！我们也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
遗憾的看了看自己的海图，埃弗拉摇头，“恐怕……我这一辈子也没办法证明我的测算是正确的了。”
天闲看着埃弗拉的海图，仔细的比对了距离，思量一阵，忽然说道：“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但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你愿不愿意去自己亲眼看一看自己的测算是不是正确的？”
埃弗拉猛的抬头，惊愕的望着天闲，“你说什么？”
“我有些问题必须要搞清楚，如果黑色大海中真的有陆地，那么找到的话自然好，所以……”
天闲注视着埃弗拉的双眼，“我打算出海……带着你。”
埃弗拉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张大嘴巴，双眼瞪的溜圆，“你……你要出海！？”
“嗯！”点点埃弗拉的海图，天闲说，“就按照这份海图去寻找陆地，但我不大擅长找路，所以需要一个向导。”
埃弗拉彻底的震惊了，心中一片滔天巨浪！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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