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吞日
铁棒刺破空气的爆鸣之后跟着的是被封死在厚厚墙壁后面的金属碰撞声。
那是无数个铁棒在瞬间穿越遥远的距离，在哪吒面前碰到一起发出的声音。
就像是一个大铁球一样，所有的铁棒在一起将哪吒封死在中间。
在外面看不到铁球里面发生的事情，但姬青清楚地知道，在那里，铁棒已经碰到了哪吒。
然后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无数个姬青在同时倒飞了出去。
他们手中的铁棒向后飞了出去，在所有的姬青中心，哪吒从四分五裂的铁球中心露出身形。
他的六只手臂向外伸展，只是以蛮力就将无数姬青一起的攻击推开了。
三头六臂的哪吒拥有的不止是三倍的招式，那代表着作为神明的他彻底抛弃了凡人出身的一切，完全的神力远远胜过之前没有显露本相的自己。
这其中，蛮力也是一部分。
哪吒站在天空中央，看着无数个姬青向后飞去，在他们身边，无数个姬青驾着白云，穿过身边倒飞人影之间的空隙，朝着哪吒冲过来。
然后他向上举起手臂。
那有点像一朵莲花盛开。
金圈与长绫一起升上了天空。
那看上去似乎无比缓慢，却只发生在一瞬间。
在哪吒头顶，金圈平着停下，然后长绫缠绕到了上面。
那看上去像是一个火圈，或者抽象的正在燃烧的火球。
然后哪吒握拳。
在一瞬间，长绫与金圈一起散发光芒。
那是一轮在天顶散发光热的太阳，光线带着恐怖的热量与破坏力向四方照射，在一瞬间就布满了整个天空。
所有的姬青都在阳光之下，避无可避。
他们在阳光中无声地融化了。
那像是冬天时雪人在阳光中融化，无数个姬青在赤红的光芒之中从上到下慢慢消失，最终化为一抹飞灰。
哪吒安静地站在原地，三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着光芒笼罩的世界，安静地像是一个雕像。
短短片刻之间，所有的姬青都消失了。
在最后一个姬青灰飞烟灭之后，哪吒放下手臂，天空中的太阳熄灭，金圈与红绫落了下来。
布满白云的天空中所有红色都随着太阳的消失散去，云彩中间的空隙中能看到一抹清澈的蓝色，天空看上去开阔得不可思议。
这里是众神的居所，高天之上，哪吒的三个头颅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白云，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长枪。
远处传来风声。
哪吒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下。
然后他突然抬起头。
在天顶中央，狂风的声音正在接近。
那一开始只是狂风呼啸，然后变成了尖锐的爆鸣。
哪吒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哪吒知道，那必定是姬青重新回来了。
然后在哪吒头顶的云彩被染成了橙红色。
哪吒看了那鲜艳的颜色，在他抬头的瞬间变成血染一般，低下头安静地站着。
终于，爆鸣声来到了他的头顶。
在那个瞬间，整个天空所有的云彩都被染成血红，然后在一瞬间从中间散开。
狂风将天空中所有的云彩都吹散了。
这时，狂风中心的东西终于显露出来。
那是属于一头野兽的一只拳头。
巨大的拳头占据了整个天空，手背上长长的金色毛发反射着光芒。
像是陨石一般，拳头从天空中落下，四周的空气都被扭曲，熊熊燃烧着，恐怖的热量与狂风一起四散，就像是太阳从天空中坠落。
哪吒抬起头，比起那从天而降的拳头，他就像是天空中央的小小黑点，一个微不足道的浮尘。
那拳头的坠落像是无比缓慢，但实际上只是一瞬间就落在了哪吒的头顶。
然后一股恐怖的波动向四方蔓延。
狂风彻底扫清了整片天空中的所有白云。
在一望无际的蔚蓝中心，火焰开始燃烧。
从旁边看上去，根本无法分辨那是拳头落下时带出的火焰，还是哪吒的红绫在熊熊燃烧。
拳头停了下来。
哪吒站在燃烧的金轮之上，双手举过头顶，面无表情地发出一声呐喊。
六只手臂托起变大的金圈，红绫在上面缠绕，燃烧起熊熊烈焰。
那像是一个凡人想要举起一座山岳。
但哪吒做到了。
那巨大的拳头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然后哪吒大喊一声，将金色的野兽拳头扔到了一边。
他抬起头，等待着。
然后从天顶翻滚的黑色积雨云中间，一个巨大的头颅出现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猿猴，金毛倒竖，双瞳如血，獠牙外露，像是看到了对手一样突然低头，冲破了翻滚的浓云，对着渺小的哪吒发出一声威胁的咆哮。
声如雷霆，伴随着狂风奔涌，呼吸之间云散云聚，翻涌如同狂澜。
“这便是你的本相……”
哪吒心不在焉地叹息了一声。
他知道姬青已经无法回答自己了。
既然本相是兽形，那心中就只剩下兽性，不会再说话，也不会有理智，只有狂暴的破坏与杀戮欲望。
这是神明也会羡慕的恐怖力量。
但哪吒仍然没有放弃。
他高高抬起六只手臂，长枪，金圈与长绫一起升上了天空。
与此同时，哪吒脚下，金轮开始缓缓转动，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伴随着火焰燃烧的声音，整片天空一半被染成了红色，一半被狂风占据。
低头看着哪吒的巨猿露出了嘲笑的神色，它咆哮着高昂起头，然后一拳砸了下来。
如同陨石坠落，巨兽的拳头狠狠砸在哪吒头上。
在巨响之中，狂风席卷四方。
狂风中裹挟着熊熊火焰，带着恐怖的热量，将整个天空都烧成了红色。
那像是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天灾，巨猿的每一拳都会带起恐怖的狂风。
而哪吒依然耸立。
只要他站在天空之中，巨猿的拳头就不会停止。
长枪与红绫金圈都已经消失，现在哪吒举在头顶的只有一轮恐怖的火球，如同烈日熊熊燃烧，带着恐怖的火焰，挡下了巨猿的所有攻击。
那像是遥远神话之中，野兽妄图吞下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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