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潮汐使者
宽广的海域中，载着船长昆卡的船只正在航行，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缓慢，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借着灰烬与娜迦鱼人的激战，昆卡与船员驾船逃出生天，逃离了法尔特海峡，确定不会再有人追踪之后，昆卡就双手放在背后，站在船上的甲板等待着灰烬的归来。
或许灰烬会在那场战斗中死亡，可昆卡不信他会这么容易地死去。
“船长，这次战斗的收获已经清点完毕了。”
在昆卡后面，小船员德雷克向他行了个礼，报告着这次战斗的收获。
“嗯，你说吧。”他摆摆手示意。
“我们运载的货物未在这次的战斗中受到什么损失。鱼人已经割下了头颅，尸体都扔到大海去了，它们携带着的武器也已经放到了船舱的角落。等到着陆之后，将这些上缴给当地的行政部门，我们也可以领取到不少的奖金。”
深海的异族生物持续不断地骚扰着海上航行的船只，因而各个王国都会对杀死深海生物的船队进行嘉奖，大多是物质上的奖励，年年在水上度过的人，还是更喜爱通用的货币，那更为实用。
“好，等到了亚斯特拉那里，这次战斗所多出的收获全都给船上的大伙去潇洒。”昆卡点点头，眯起眼睛眺望着仿佛白焰闪烁的浪峰，“继续你的工作吧，德雷克，我们这次的航行才刚刚开始，还没到你该放松的时候。”
“是，船长！”
小船员大喊。
待德雷克离开后，昆卡继续远眺。
“看样子你们的收获还是满大的，昆卡上将。”狂风卷起的白色浪花瞬间涌起，兜帽掩盖住面容的男人坐在了他的脚边，声音有些低沉，“不然你们终止航行的话，我可要伤脑筋了。”
“这次很感谢你，灰烬，不然我们必将葬身于娜迦手中。”昆卡在看到了灰烬之后，眼神中先是露出了放松的神情，然后又准备行礼表示他的感谢，“你能平安回归，我表示由衷地高兴。”
“就当做是我上船的费用好了，毕竟……算了，不说这些，你之前给我的朗姆酒还有吗？”灰烬单手制止了昆卡的感谢，然后将兜帽放下，海风吹着他散乱的头发，看起来过于惬意，“我感觉我要爱上那种味道了。”
“那是我的家族里一种秘方，调配出来的朗姆酒不仅美味可口，醒人神经，还能暂时地缓解病痛。”昆卡解释着，从自己的衣服内逃出小瓶子扔给了灰烬，然后也坐了下来。
接过瓶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拧开一饮而尽，火辣的热气在身体内徜徉，也压制住了灰烬内部暴乱的魔能，不让他感觉过于痛苦。
两人就这样靠着甲板上的阶梯坐了下来，有聊没聊地看着海景，再说些各自的见闻。
战斗之后，昆卡心中的戒心也微微放下了些，没有像之前那般过于在意灰烬的堕落者身份。毕竟拯救他这艘船只的，可就是这位堕落者。
“在和娜迦战斗的时候，因为潮汐猎人的出现，导致我们双方只能各自撤退。”灰烬用着低沉的声音讲述着他的战斗，“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潮汐猎人，但也真真切切地领会到了它的强大，难怪它能毁灭你的海军舰队。”
说着的时候，灰烬盯着昆卡的脸。
“我的海军舰队和洪流恶魔战斗的时候，本来是处于上风的，只要再继续按照着我的作战部署，那群恶魔只能被赶回它们的深渊。”昆卡叹了口气，说着当时的战役，“不过麦尔朗恩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潮汐猎人出现在了海底，这些绿地发光的混账生物，召唤了毁灭漩涡，无数的触手将舰队的阵型破坏，然后将船只拖入海底，铁帆海军也就因此消失在历史中，全是我的错，所以我必须去寻找潮汐使者，屠杀所有的潮汐猎人。”
“也就是因此，你才无比执着。”聆听完昆卡的故事，灰烬在心里也算是彻底确认了昆卡执着的原因。
“唉，我不会去仇恨那些洪流恶魔，因为它们本就是我的敌人，可是在海底偷袭的潮汐猎人，我绝对不会饶恕它们。”昆卡的愤怒让他的青筋抖起，左手打在了甲板上，砰砰作响，“舰队里的战友们和小伙子们全都死在了海洋，每次我召唤他们，都让我谴责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完成我的目的。”
和他一样，灰烬心中暗道。
这个老男人私底下所表现的自己异常地脆弱，宛如他，在那个时候。
【哥哥，今天该带我出去玩了】
【哥哥，快点用你的炎阳索给我表演段舞蹈】
【哥哥，你说我以后是要学习什么魔法呢？哎嘿，要不我就学冰系魔法吧，这样我和哥哥你就可以冰火两重天了。以后家里没钱了，我们也可以去表扬马戏】
【哥哥，我……】
“为什么，我只是出去了没多久而已，家里就这样……”在他归家之后，已经有一半被烧成灰烬的豪宅为他揭露了残酷的世界序曲，“艾莉卡，艾莉卡……你在哪？你在哪？”
他尚为青涩的面孔已经扭曲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那是绝望，是无助，是失去目标的麻木。
“但你真的了解什么是潮汐使者吗？”灰烬让自己的背靠在了栏杆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感觉好多了，“仅仅是因为听说这把圣剑能杀死潮汐猎人是吗？”
“是的。”昆卡老实地点头，调整了自己的衣领，不让风漏进他的脖子，“有时候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信息，就足够令我找到活下去的欲望了。你说对吧？”
在整个舰队覆灭之后，海军上将曾一度浑浑噩噩，丧失了人生的目标，直到有人告诉了他潮汐使者的消息，才让他重新焕发生命的光彩。不论消息是真是假，他都要试试。
“和那些神造的武器不一样，潮汐使者是汇聚整片大海的浪潮之力而形成的自然之器。”灰烬取出了自己的洛斯里克圣剑，“我的洛斯里克圣剑就是神造武器，因为有着神灵或者神灵所属的祭司的祝福，它们有了超越普通兵器的巨大威力。而这些自然之器则不同，它们从诞生开始，就吸取了天空，陆地，海洋等等环境的精华，一般人除非是得到它们的认可，不然是根本无法靠近它们的。”
“我会把潮汐使者的下落告诉你，可是不担保我能让你获得潮汐使者，即使是我，也无法获得那些脾气怪异的自然之器的认可。”
灰烬浅笑一声，在这方面他也遭遇了不少的挫折，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遇上一把真正适合他的自然之器。
和神造武器不同，自然之器只要能契合拥有者本人，就能极大程度地增强拥有者的实力，就像是潮汐使者能让掌握着掌控海洋，控制涨潮与落潮，剑锋划出的水气也能无视粗糙的护甲与皮肉，直接攻入敌人的身躯，造成极大的破坏。
当初他也试着去拔这把在海洋里深藏的圣剑，可惜连一厘米都无法移动，着实的丢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坚信潮汐使者会选择我做它的主人，哈哈哈哈。”放下了严肃的粗糙面孔后，昆卡变得豪放许多，自信地大笑。
可能正是因为他的这种特性，才会让那么多的人追随与他，不论是现在跟着他的船员，还是幽灵船上逝去的战士。
领导人总是阳光些，才能让所有人都看到希望，誓死效忠。
“还有多久能到遮面群岛？”灰烬换了个话题，关心起这次他的目的地。
“按现在的速度，不出意外，最多再一天就可以了。”
“还有一天啊……”
男人握紧了圣剑，再一天，他就可以借此进入银夜森林了。
“我会在到达的时候告诉你潮汐使者具体的位置，上将。”开始隐隐作疼的魔纹提示着灰烬应该回自己的房间了，这让他起身，“希望接下来一天的旅途愉快，饭依旧放在我的门口就行了。”
“遵从你的指示，希望我们在剩下的一天里相处得愉快。”
昆卡也借着右掌的反作用力，从阶梯上站了起来。
然后两人各自伸出自己的右手。
在甲板上握手。
或许，只是表达一下这两人的敬意。
又或许，是因为有着相同悲惨遭遇的二人的惜惜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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