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包围
死寂。
这是灰烬的唯一感觉。
哪怕是身后跟着两个实力不弱，也算是传奇里能打的人，他还是觉得这片森林的感觉过于阴森。
那两人因为灰烬的实力强，且目的地一致，才跟随与他。但是他们对灰烬始终不敢过于接近，尤其是那个东国人和人。
几次灰烬都能感知到，每当灰烬的视线扫视过他的时候，他就马上低下头，不让灰烬看到他的神情。
这其中，固然有灰烬把他杀了一次的因素。但原因更多的，还是东国人的天性吧。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就如今，从遥远的海那边飘扬来的黑发黑瞳的姓名只有三个字或是四个字的东国人给大陆上的人的感觉就是腼腆少言，害怕给他人添麻烦，也害怕他人来找自己的麻烦。
与某个东国人的家庭相处过的灰烬就是如此的感觉，尤其是一些女生，心里莫名其妙地会有不安感。
现在桐谷和人怕是因为自己的一点不好的举动，而引起灰烬的不快，把他们丢下，那样子的话他们想去亚南恐怕就是无比困难。
因为照他们所说，守卫赛丽蒙尼神庙的暗月骑士团团长露娜可以靠一只手打败使出全力的他们两人。
“快要到了。”
灰烬没再将注意力放在这两人身上，而是看着眼前高俊的山峰。到达这座山峰的最顶点，便是赛丽蒙尼神庙，在那神庙之中，就隐藏着月神动用神力安置的亚南入口。
平常也只有暗月骑士们才可以进出其中，也是因此，在某次执行任务时，桐谷和人在那里面见到了本应该死去的爱丽丝，准确来说是疑似，毕竟面容完全一样。
“好了，你离开吧。”灰烬的大手在他肩上的飞鸟后背温柔地来回抚摸几秒，到了现在，也已经不需要飞鸟的带路了。
“唔唔唔”
飞鸟像是在告别似地点头，然后就拍打着翅膀往天空飞去，很快地，就不见了鸟影。
“接下来，就需要你们来带路的。”
“好的，灰烬先生。”
两个少年走到了灰烬的前方，在前引路。
崎岖蜿蜒的山路并不好走，但对于常年在锻炼的三人来说并非什么大的困难，很快地，过了一个小时，三人就已经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
“我醒来时的那根毯子是谁的？”
在登山中，灰烬突然问道。在走之前，灰烬将那根毛毯收了起来。做工很是精细，他躺地也挺舒服的，就这样丢下也是浪费，收起来以后也可以循环利用。
“是我的，灰烬先生。”
虽然不知道灰烬为什么要问这事，但两人中的东国人桐谷和人还是老实地承认了。
“那根毯子是你缝制出来的吗？”
“是我做出来的。请问……怎么了吗？”和人越发莫名其妙了。
“没什么，只是，你的技巧很不错。”灰烬面色不变，仿佛只是随便一问，“你很擅长这些吗？”
“算是吧，战斗之外，就会制作些衣服毯子之类的东西。”和人摸摸后脑勺，微微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带着自豪的笑容，“尤其是给村里的那些姐姐阿姨们做衣服的时候，看她们开心的样子，特别有成就感。”
“哦，是这样子。”灰烬点点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随口他开口，“你懂得东国那边的衣物制作吗？比如说是东服。”
“那个，微微会一些，因为母亲是东国人的缘故，她的笔记里有此类衣服的制作方式。请问……”和人似乎是知道了灰烬问他话的原因了。
“好了，就谈到这吧。如果这之后我还活着的话，你在去罗德兰之前，给我做出一套东服，一米五左右的女性可以穿的就行了。”灰烬打断了和人想说的话，迈着矫健的步伐，在山路中前行，紧跟在优吉欧的身后，而和人则是慢了一些，被扔在了后面。
“那个……罗德兰……能否和我说一下有关于这个地方的事情，我总是听别人说起不死人的归宿即是罗德兰，可罗德兰究竟是在何处，里面有什么，我却不知道。”和人马上追了上去，气踹嘘嘘。
一般人对罗德兰并不太了解，只知道那是不死人们的命运之地，以前和人也是如此。但是现在他成为了不死人，也觉得是有必要去了解一番。
灰烬没理桐谷和人，冷漠地在山路中行走。
他当然知道罗德兰是什么地方，与不少不死人打过交道的他，也听说过了。
奇迹开始的地方，也是毁灭梦想之地，无数的不死人在那折腰，化为了游魂，没有思想，也没有逻辑思维，就只是在一片区域晃荡。
“灰烬先生，我们先躲开来，我能感觉到前面有暗月骑士在巡逻。”在引路的优吉欧皱着眉头，手握在剑柄上，随时准备拔剑。
“换条道路，避开他们，我们现在不要把精力放在这些人身上。”灰烬不假思索地说着，力量要用到点上，使用在这些普通骑士身上就是属于浪费的行径。
“嗯，那请跟着我，我们从左边的丛林前进，虽然会绕圈子，但那里不属于巡逻的范围。”优吉欧很快就想到了替用的路线。
“就从那条路走吧。”灰烬说道。
茂密的丛林遮盖了视野，满眼都是绿色的痕迹，在那之中寄生的虫子数量也是不断增多。为了防止可能有害的生物扑到他们身上，三人都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周围。不过这样一来，速度会大大降低。因此，灰烬也想到了办法。
“东国人，你去探路。”灰烬毫不犹豫地就把不死人桐谷和人给派了出去，“不要怕你会死，因为你死了也会复活的。”
“这……好吧。”犹豫了几下后或许觉得灰烬说得是对的，桐谷和人也只能咬咬牙往前走，走在了最前面。
“没有体验过几次死亡的不死人可不能算是合格的不死人。”跟在后面的灰烬忽然如此说着。
“唉？”和人有些诧异，不知道灰烬此话用意。
“不死人的宿命终点是罗德兰，那是神灵所居住的地方。”灰烬的话语在丛林中显得异常清脆，“可是那是只有合格的不死人才能到达的。”
“只要死掉几次就行了吗？”和人明白灰烬是在指点他什么以作当炮灰的补偿，所以在探路的时候也是用心听，用心问。
“呵。”灰烬突然讽刺一笑，“你知道为什么，那些不死人，会变成游魂吗？”
“因为他们无法死亡，所以失去了对前方未来的希望，因而对这个世界绝望，发狂成为了游魂了吧。”和人根据着自己的理解说道。
“你说得有部分是对的，但不止是这个原因。”灰烬摇摇头，“成为不死人真正让人绝望的是，到了最后，他们会失去一切，只剩下他们自己。”
“自己？”
“对，每一次死亡重生后，他们就会丧失过去的记忆，亲人、爱人、朋友，在一次次死亡中这些记忆都会淡化。到了最后他们只有自己还活着的实在感，以及那虚无渺茫的希望。”灰烬的话揭露了不死人的悲惨宿命。
不死人会无限重生，不会死亡。看似美妙，可实际上万物都是需要等价交换的，作为代价，他们会失去过去，失去人性，到最后也只剩下所谓的传火宿命，还有那可给他们片刻安宁的篝火。
“这样子的话…….和人他会……”在旁边倾听的优吉欧这时候也忍不住出声，他的言语里是不可置信，“这和诅咒又有什么区别。”
“这本身就是诅咒。”灰烬斩钉截铁地说着，“是永远无法摆脱的诅咒。”
“那样子的话……也太残忍了……”优吉欧有些不敢接受现实。
“所以，只有能经历数次死亡还能坚定自己信念的不死人，才能抵达罗德兰，与神灵搏斗，挑战命运，完成它们的使命。”
尽管能到达罗德兰的不死人千里挑一，绝大多数已经倒在了路上成为幽魂，或是畏缩不前，原地踏步。
“没事的，优吉欧。我不会那样子的。”和人这时候脸上却挂着不在意的笑容，尽管灰烬能看出那个笑容极度勉强，“我不会忘记你，和爱丽丝的。哪怕是再多次的死亡，都无法斩断我们三人的羁绊。”
“和人！”
突然地，灰烬就看到这副少年间的感人一幕，不过他的内心没有任何波动。
“感觉不太妙。”
张开嘴说着，在这片幽寂的丛林行进，固然无法被轻易发现，但是也同样地，灰烬它们也无法发现丛林之外的人。如果要是有人设计的话，现在他们被包围恐怕也是要对方现身后才能发现。
但愿不要是这样的发展。
“还有多久才能到。”灰烬不由问着前面的这两人。
“再是十分钟就可以到了。”
视野中可以看到远处的那座古朴的神庙，看样子很快也就能到了。
只是不安感越发严重。
“准备战斗吧。”
仔细地感知着周围，灰烬最后只能叹气。
为什么他每次想到什么不好的，都能有着与想法相同的发展。
“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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