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桥洞河堤
废弃钟楼,因为年久失修且处于拆除阶段,大钟周边的四根柱子早已用布料围上,防止物件搬迁途中,或者墙皮碎裂掉落下伤人的杂物。
这也导致了从外界,根本看不到铜合金的钟以及二层以上的窗户内景象。危楼本身也让人不敢靠近,便成了「赛克伦会」人员的临时聚集点。
狭窄昏暗的二层阶梯附近,有缝隙的墙没能完全挡住阳光,几缕橙黄将钟楼内部不怎么清新的空气中浮尘照耀得立体。
此刻仅有头领杰罗姆,与另一位亚人成员。
“咳哼~教会也要把钟楼换新地方了吗?”挥手在鼻前扇了扇飘舞的尘,杰罗姆身旁的同伴以怀念的语气道,抬头从这回转台阶向上望,尽头便是大钟所在的顶层,它已经被摘下,搁置到了木板上等待搬运却迟迟没有动工,“我可是看着它建成的啊,那会儿我还是个小鬼头...转眼四十多年就过去了。”
听闻同伴的闲聊,杰罗姆没怎么理会,而是蹲在其中一缕阳光照耀下的明朗处,不断用石墨块作「笔」在图纸上画着方案,内容是一手绘的街区地图,目标位置确认在广场中心宽阔地带,而代表己方人员的小圆点,改了又涂、涂了又改,尖锐的石墨碎块已将他的拇指与食指接触面蹭得漆黑。
“您就别画了,目标与奴隶商人的会面点在城东的广场,卡泽石像下,那里位置宽阔,这回派一两个人去是行不通了,四面八方都是目标能够选择的逃脱方向...这次起码得用上五人。”久久没等来回复的同伴笃定道。
“不...关键是这次的目标,「烙印术士」。”思考时候的杰罗姆顾及不上脏污的手指,直接挨到了脸上,“「烙印」魔法是权势方掌控,一种不外传的魔法。”
“再怎么不外传,不也是古代的魔法师发明的,外界肯定有人知道。”同伴插话道。
“如果这次的敌人掌握了这种魔法,我有理由相信他还有渠道接触同等级的其他魔法...要是我们不倾巢出动,敌人实力不弱,会十分棘手。”
“倾巢出动?不用这么多人吧...我们可有七十几个人呢。”
望着杰罗姆故意做出的认真神情,同伴信以为真。
“哈哈,当然不是,说笑的,不过八人左右还是必须的。”杰罗姆终于将手中的石墨放回裤袋里,卷上纸张交给了同伴,“待会儿集合后,从里面挑选最敏捷的八人,把计划安排给他们。”
同伴接过了纸张,现在的钟楼里,只有先到的他俩在等候其他成员的集结。
散布在城内大街小巷的组织成员们,同一时间进行着不一样的任务,所以召集人员用的传信鸟,只通知了就近的人,以及杰罗姆认为本次任务的适合人选。
“之前那个小鬼,您费尽千辛万苦把他拉进来,却一点也没按照您的吩咐去做呢?这都四个月了。”同伴抱怨了声。
“是啊...”杰罗姆叹了口气,久坐的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毕竟沃尔特这样的「屠龙者」不可小觑。我们在招纳鲁伯特入伙前,就已经掌握的情报是艾尔·弗雷明莱恩与领主家族关系不错,特别是菲利希亚·雪莱,连我们的目标沃尔特·克里斯蒂安对他也青睐有加,本想让鲁伯特利用艾尔套取点关于沃尔特的情报,实力、弱点、身边的人一类的。而今看来别说是欺骗手段套取情报,他连告诉艾尔实情挑拨离间都不肯做...那就算了吧,当他是个人力在,组织也是有收获的。”
看着杰罗姆的笑容,同伴不屑的指责道:“你啊,什么事这么乐观。”
这时候,一层入口传来了脚步声。
“黛米?”成员发现她后呼叫道。
“嗯?现在就你们两个吗?”来到一层台阶口的黛米往上张望一番,木板搭建的简便台阶长时间没人修复,已经断裂多处,有些缺失的地方还需要跳一步才能继续前进。很容易的就从空洞的台阶木板中,看到了杰罗姆二人。
“你才是,鲁伯特呢?他没有和你一起?”杰罗姆问。
只见黛米唉声叹气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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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小兄弟吗?好久不见。”桥洞下正编织草席的居住者对面熟的舒憬点头打招呼。
“嗯,下午好。”
在菲莉希雅的宴会上待了许久,已经等不到晚上舞会结束,舒憬只好提前离场以解开这心结。
离开城堡那会儿,正值领主大人罗德尼高兴的时候,面见了几位外来使者后,他宣布要照应到菲莉希雅的成年时间,将「神选角斗」提前举行...舒憬心想自己这时的离开,应该引不起太大注意。
对鲁伯特的「工作」地点一无所知,那能找到他的,只有住处了。
然而来到鲁伯特曾经帐篷前的舒憬发现,这里早已搬空得什么也不剩下,只有两边邻居相互挤占,堆放在这处空闲地方的杂物。
盯着移除帐篷后,露出墙上仿佛用石子刮出来的白线条壁画涂鸦,舒憬沉默的站立了片刻。
当他打算离开,走上桥头台阶时,发现了街道远方归来的鲁伯特,虽然他已将从前的穿着更换成了一身灰衣,但那对走路中晃动的兽耳是最明显的标志。
埋头望着地面思索的对方还没有发现舒憬,这个时候只要冲他呼喊一声,就能引起他的注意。来找他将事情问清楚,也是舒憬此行的目的。
然而舒憬没有这么做,而是退下了台阶,去往桥洞的另一出口墙角后躲藏了起来。
他意识到,鲁伯特长久以来不惜隐瞒自己、不惜放弃探望谢莉所做的事情,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告诉自己,如果他愿意袒露,又怎么确定他说的就是真的,而不是别的谎言,就像之前每当问他谢莉的病情,他都在对自己撒谎一样。
只有眼见为实,看来他是往桥洞这边来的,接下来只要全程跟着他,就能弄清楚所谓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鲁伯特~”在他走下台阶后,曾经的邻居惊喜喊道,“你一个月没回来了啊~抱歉把你腾出来的位置给占了,是要搬回来吗?我这就给你挪开。”
正当邻居停下手中的活,起身时,鲁伯特对他挥了挥手,“不用了,墨菲,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
邻居停下了动作,挠头疑惑的望向鲁伯特,“东西?你什么也没留下啊...”
鲁伯特只是冲他笑了笑,没有回话便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止步在墙角的他,用手去抚摸墙壁上白色的疑似「鲸鱼」涂鸦。
“噢~那个呀。”邻居豁然开朗的拍了下自己大腿,“谢莉从前在墙壁上画的。”
“...她从前一直想去有海的地方看看鲸鱼,我当初也是满怀信心的就答应了,等以后带她去看...墨菲,你现在的愿望,也是和四岁的时候一样吗?”目不转睛盯着墙壁的鲁伯特问道,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难说啊~”邻居双手撑着膝盖,又坐下继续编织手中的草席,“比起出海,我最早记忆里的梦想,是拥有一辆自己的行商马车...后来才知道,亚人是不被允许在道路通商的,周围几个人族的国家也这样,现在,我把手里的东西卖出去,就心满意足了……对了,谢莉的病情怎么样?记得上次你说她在沃尔特大人的帮助下治疗来着。”
“……她,很好。”鲁伯特侧过了头,以免对方观察到自己的眼睛,即便对方只是在看手头稻草的排列。
“是嘛~那就好,已经出院了吗?是时候带回来让我也见见吧,虽然在富足的宅邸生活了这么久,可能没心情看我这样的下等人,嘿嘿。”
“嗯,下次吧...”
背靠转角后的舒憬将他们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看来关于谢莉的事,鲁伯特不仅是自己,连邻居也隐瞒。
“啊鲁伯特~”眼看鲁伯特退后一步,就要离开时,邻居突然想起什么的叫住了他,“刚才,你的朋友似乎来找过你呢~”
“朋友?”鲁伯特疑惑的停下脚步。
“对,就是你以前常来往那个...叫,叫什么来着,好像也没给我介绍过他的名字。”
听他这么一说,鲁伯特注意到了空气中确实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身为亚人的他能够辨识。
刚才满怀惆怅,都给忽略掉了。
艾尔?鲁伯特觉察的回头,那是桥洞下河堤边的另一个阶梯出口方向,气味很近,他难道就在转角的墙后边?!
鲁伯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艾尔~?是你在那边吗?”并一边询问,自从将巫术使化身的气味认成谢莉的,他就再也对嗅觉感官没有了自信。
舒憬听到了他的呼喊,以及接近的脚步声...不过现在,还不是与他当面交谈的时候,自己选择了目前的计划——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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