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新生
舒憬...从那以后,只有她才会称呼自己这个名字。
「那你呢?theta-1。」
没有拒绝,默许接受新名字的舒憬询问道,眼前这位雪白短发,赤红双眸的小女孩,有着立体精致的五官,搭配之下让人判断不出她应该是原初地球的哪一类人。
「我...舒憬帮我想一个吧,作为交换~」
她手指轻轻点了下嘴唇思索片刻,随后含蓄的笑道。
「抱歉,我平时不太对那些书籍感兴趣,暂时没有好主意。」
日常通过「进阶」,大人们会给的奖励都是些童话故事书或者儿童向科普,即便几十岁的「幸存者试验品」们,收到的也是那些。
不会有太多新的知识,避免试验品们产生不必要的反抗心理,舒憬早就对那些书失去了兴趣。
「那以后吧~以后舒憬看到或想到了好听的名字,就把那个名字送给我~」
theta-1伸过来弯曲的小指,意会的舒憬与她拉钩。
「嗯」
以后有机会的话,舒憬想看到更多有趣的书,不是经手「管理者」,限制了内容的书,是能让自己更加了解万物与思想的书。
不过在那之前,要带着theta-1逃离这里,才能实现这个目标...
自己终于获得能力了,如果是这项能力的话,只要成长到随心所欲的控制,就能带着theta...离开...
...theta?
……
theta是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念到这个词。
……
θ(theta),是希腊字母第八位...
...theta是谁?
舒憬的意识开始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下一次有意识时...
自己在哪儿,周围什么也没有,既不是黑暗,也不是光明...所有的画面都凭自己的想象产生,能想象到最多的是,自己的「隔间」,自己的「能力」...「放射仪」...「石头」...而且这些印象里的物件在一样样消失。
仿佛从没用眼球获取过外界光信号。
思考起来很累...头疼...感觉头部很无力,承载不了太复杂的思绪...
不行...自己什么都不能想了...
自己在思考些什么...
仿佛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休息...
——————————
...渐渐可以思考问题了,脑袋轻松了许多...
自己在哪儿,被什么包裹着,外界偶尔传来吵杂的人声...那是语言吗?
再静候了漫长的一段时间。
能轻微活动手脚了,但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
渐渐难以呼吸...
挣扎...
挤压感...
女性的撕心裂肺声。
被冰凉的大手握住了头,接着握住了肩膀,被拖拽着,从挤压感中释放出。
很陌生的感觉,但自己已经没什么可失去了,不会畏惧任何陌生与危险...
“夫人~是个男孩子~”外界传来了和蔼的女声。
舒憬听不懂那是什么语言,只感觉被抱在巨大的手臂上缓和摇晃着。
感受到了外界透过眼皮的光,因为眼皮的红润血色,强光印成了淡红...
又到了起床的时间吗?每当这个时候,「隔间」的白灯便会自动打开,令人痛苦的照射自己薄弱的眼皮。
必须按时起床才行,不然「管理者」们会判断自己是个不守规矩的人...「管理者」,他们好像都死了...才对...
「管理者」...谁又是「管理者」...
奋力睁开着不受控制,仿佛被粘上的眼皮...
“是吗?第三个儿子呢...子爵大人一定会高兴的~”之前痛苦呼喊的女性,疲软的说道,透露欣慰。
“子爵大人还没回来...法尔斯特城的会议,真是挑时候呢!”
然而舒憬还是听不懂她们在谈论什么。
“黑色的头发...真少见呢,子爵大人和夫人都是金发...噫?这孩子怎么不哭呢?”抱着舒憬的女人说。
“肺里的羊水可能没有排干净”声音上,一位年龄稍老些的女性凑近过来,“快把少爷给我。”
“是,萨缪尔女士...”
舒憬的脚被那女人倒提了起来,一只巨大的手掌不断拍击他的背部与屁股。
「啪~啪~啪~啪~...」
也是为了刺激他让他主动咳出来。
有些疼,即便舒憬是个不怎么怕疼的人,和「石头」放射的痛苦相比起来,这样的拍打已经是天堂般的温柔了。
“...能别拍我了吗?(地球语)”舒憬小心翼翼的说,因为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管理者,语调很客气,终于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倒着的巨大窗户与深红窗帘。
“少爷发声了~!”老妇人停止拍打,将舒憬抱正,面向自己,“但奇怪,并不是哭声呢...”
她们并没有听出舒憬是在说一种语言。
舒憬这下看清了这个房间,很像图书里地球中世纪的装修风格。面前双手抱着自己的,是一位面容和善,微胖的老妇人,白头巾、黑裙装。
老妇人左边靠后也是一位同样着装的年轻女性,棕发下的脸上带着些许雀斑。
老妇人的右边,是一张大床,紧挨着木架上挂有毛巾的水盆,床上躺着一位憔悴的女性,金色秀发,皱眉下浅绿的双瞳,即便虚弱,五官也十分动人,舒憬印象中可没有这样外表柔美的「管理者」,「管理者」...为什么这个词语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房间大门的两旁,还站着两个与老妇人同样着装的女性,距离很远,舒憬朦胧的视野下望不太清,这双眼睛,似乎是第一次使用的略疼感。
这个房间真大...不,为什么自己的身体那么小...记得自己已经17岁了...
...真的有度过17年吗,回想一下又不是很确定。
“还是不哭呢...”被称为萨缪尔女士的老妇人越发担忧起来。
“萨缪尔女士算了吧~为什么一定要哭呢?”左边的年轻女子劝阻。
“你还是太年轻,汉娜,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新生的孩子要哭才正常!”萨缪尔女士略感气愤。
她们究竟在激烈的谈论些什么,舒憬只是干眨眼,一个字也没听懂。
“哎呀,这孩子不仅是黑色的头发,连眼睛都是黑色呢~”汉娜很快忘却了刚刚萨缪尔女士对自己的指责,望向舒憬捂嘴惊叹道,“细腻的黑发,有些稀疏...现在还看不出来,等到以后应该会是很好看的发色吧~而且黑汪汪的大眼睛~这是,精灵的转世吗?”
汉娜兴奋的感叹着,靠近了些,十几岁的她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这座城,自然没见过东方面孔。
说到了这里,萨缪尔女士沉默一阵...因为她见过东方人,并不是棕偏黑...而是极度的黑发黑眼,那不是东方人的特征吗?
识趣的她并没多嘴,这可是子爵大人和夫人的子嗣,这话要是说出去还得了?
“你们别光顾着自己看啊,让我也抱抱我的孩子。”躺床上的夫人无力道。
“欸~光顾着跟汉娜争论了...孩子还是没有哭成...不过可以发声,那就不是肺部的羊水没排干净,应该没有大碍吧...”萨缪尔女士轻轻的将舒憬交给了夫人。
舒憬本想反抗,为什么要被人一直抱着,而且对方也不是「管理者」,但四肢很疲软,能举起手轻轻挨到拥抱自己的人手臂上已经是极限,而且还挨不准,更别说挣脱她们,自己站起来。
“呀~真是个调皮的小家伙~”夫人将舒憬揽在了怀里,用手指轻轻点了下好动的他的笔尖。
“夫人,第三个少爷叫什么名字好呢?”汉娜期待的抱起了双手。
“这个呀...我还是想等子爵大人决定。”
“真是的~明明夫人很久以前就问过子爵大人了,好像一直没放心上。”汉娜轻声抱怨。
渐渐的,舒憬不再挣扎,眼前的女人对自己十分友好...这样的友好程度,好像另一个人...不过那人是白色的短发...是谁?舒憬想到这里时,总是无法继续思考下去,仿佛走在一定会被滑倒的路面上,一直抵达不了目标的终点。
「砰~砰~!」
房间的大门被敲响,节奏无序,很嘈杂。
“母亲~!让我们也看看嘛~!”
“对啊~弟弟生下来了吗?”
「砰~砰~」
“亚力克少爷和里德少爷。”萨缪尔女士皱眉叉腰,“真是的,又开始吵了,就是为了避免他俩捣乱才没放他们进来的。”
“算了算了~小家伙已经生下来了,让他们进来吧~”夫人抬头微笑道。
“好吧,夫人...”萨缪尔女士示意,大门前的两位女仆拉开了门,两个四、五岁的孩子一下子窜了进来。
舒憬扭头看向他们,是两个金发绿眼的小男孩...着装和周围人一样,虽然更华丽,也免不了古朴的印象。
“母亲~”
两人凑到了床边,伸手拽着被子。
“快让我也看看弟弟嘛~”
“弟弟~弟弟”
夫人笑着,将怀抱的婴孩放低些,以让他俩望见。
“欸...?”稍大点那个孩子感叹,“怎么是黑头发...”
“连眼睛都是黑色的呢~”小一点的孩子惊吸了一口气,指道。
虽然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舒憬却看懂了他们的神情。
刚刚到来的两个孩子,满脸疑惑与排斥感,这种神情舒憬从前也见过,在同一个「隔间」的孩子脸上...至于为什么脑海里会出现「隔间」这个词,舒憬又纠结了一番。
“快把手指放下,里德,戳到弟弟怎么办?”夫人突然变脸,斥责道。
“是……”他委屈的收回手,拉了拉自己衣角。
舒憬与亚力克看了个对眼,新生儿能以这种怀疑的眼神看人,亚力克心里很渗,脸上挂起冷汗。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一开始的热情与期待降到了冰点,甚至开始觉得,要是「他」,没被生下来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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