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一梦无处话凄凉
山林寂寥,雪夜苍茫。
荒野孤坟,无处话凄凉。
大年三十,除夕之夜,一个落魄的中年男人,跪在父母的坟前,静静的烧着黄纸。
星星点点的纸火,随着热气升腾,好像满天繁星,明灭闪烁。
山下是万家灯火,欢声笑语,盛世繁花。
山上是茕茕孑立,天下之大,无处为家。
背影萧索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撕心裂肺的喊到:“妈妈,爸爸!我好想你们呀!”
此刻的男人,早已经泪如雨下!
十八岁的王同,猛的从梦中醒来,擦干了满脸的泪花。
回忆着梦里的一切,王同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好像真的经历过一样。
梦里,王同不出意外的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专,毕业在省城找了个工厂,当上一名光荣的工人。
王同从小到大都是没什么理想的人,随波逐流,随遇而安。
王同对于能在省城找到一份工作,感到很满意。
这一干便是十年。
十年间,沧海桑田。
先是王同的爸爸,为了给王同在省城买房子,拼了命的加班干活,结果累倒了。
为了给爸爸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最后连房子也卖了。
爸爸在床上躺了五年,便带着无限的遗憾走了,到底没看到王同成家立业,没看到自己的孙子。
然后妈妈也病了,如果有钱的话,或许可以治好,至少还能维持,可是家里实在是没钱了。
王同的工资始终就那点,甚至有越来越少的趋势。
王同四处借钱,给妈妈看病。
然儿没有人愿意借给王同。
亲戚,同学,朋友都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竟都不约而同的拉黑了王同,唯恐避之不及。
妈妈要强的说,咱们不求人了,认命吧。妈妈爸爸对不起你呀,没能帮你成个家,妈妈这心里呀,总是放不下。
妈妈临走时,拉着王同的手,呢喃道:“儿子,妈妈走了,你也可以喘口气了。记得结婚了,一定要到坟前告诉我和你爸一声,我们就可以安心了!”
从此,王同在这人世间,再也没有了家。
过年了,王同买了很多的烧纸,告诉爸爸妈妈,在那边不要再节省了,想买啥就买啥,好好的过个年。
王同始终也没给父母带去结婚的消息,他没房没车没钱没权,结婚是不敢想的。
这个有点凄凉的梦,在中年王同撕心的呐喊中结束了。
少年王同,心中好像烧了一团火,满腔的热血,在身体里蒸腾。
少年的双拳紧紧握着,锋利的指甲刺进了掌心,任由鲜热的血,恣意流淌。
一向平凡,逆来顺受,懦弱甚至窝囊的少年,此刻像是怒目的金刚,疯魔的狮虎,滔天的恨意,刺破九霄!
老天不公,便捅破这天。命运不平,便砸碎这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要逆天改命!
一个普通冬日的清晨,因为一个凄凉的梦,改变了一个少年的人生。
王同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看上去又成了那个平凡的屌丝少年,可如果有人细心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少年的气质,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同看了一下闹钟,才早上五点,外面的天还很黑,此时早就没有了睡意,变决定起床。
算算时间,开出租车的爸爸快回来了。
几年前从工厂光荣下岗的爸爸,开起了出租车。
爸爸开夜班车,下午四点接车,一直开到早上六点交车,同行们都戏称爸爸为拼命三郎。
以前的王同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想爸爸挣钱是本分。
现在的王同却有些心疼,爸爸太累了,应该好好歇歇。
王同起床的声音,吵醒了妈妈。
妈妈披了件外衣,急急忙忙的爬起床,来到王同的卧室,正看到已经穿好衣服的儿子。
王同的妈妈叫何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身材微胖,面容慈祥。
王同头一次仔细的端详起妈妈亲切的脸庞,发现那饱经风霜的脸上,不知何时,被岁月刻上了密密的皱纹。
王同想要装的和平时一样,然而眼泪却不争气的,悄悄滑落。
何敏有些惊慌,关切的问道:“同同咋了,是不是饿了,妈妈这就给你做饭去。”
王同擦了擦眼泪,微笑的说道:“妈,我没事。今天别做饭了,我想吃街上的肉包子,还有豆浆。我现在出去跑步,顺道就买回来,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妈妈松了口气,宠溺的摸了摸王同的头,柔声说:“原来是馋了呀,还至于哭鼻子,真没出息。你马上就要高考了,可是咱们家现在的一级保护动物,想要吃什么尽管跟妈妈说,妈妈给你做。不过尽量少吃外面的东西,不是怕花钱,是怕不干净,吃坏了肚子,影响学习。”
以前的王同,很讨厌妈妈的唠叨。
现在的王同,很喜欢妈妈的唠叨。心里暖暖的,悲凉,破碎,愤怒的心绪,渐渐的安稳下来。
有妈妈在的地方,就是家,有家真好!
妈妈,您放心吧,以后这个家,有我来守护!
王同暗暗的握紧了拳头,嘴角挂上了一抹浅浅的笑。
王同亲昵的推着妈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假装不耐烦的说道:“妈,我知道了。你快多睡一会吧,女人睡得少,会老的快的。多睡觉,美容,连化妆品都省了。”
何敏有些惊讶,自己的儿子也会心疼人了。不过并没有多想,只是归咎于孩子长大了。便真的听了儿子的话,上床继续睡觉。也许是太累的缘故吧,只翻了一下身,就沉沉的睡熟了。
王同悄悄的关好卧室门,从家里走了出来。
王同的家是一个十分破旧的小区,是王同爸爸在药厂上班时,分的家属房。
王同的家在顶楼,六楼,五十多平的两室,冬天漏风,夏天漏雨。不过王同还是觉得这很好,因为爸爸妈妈在这,这就是家!
王同从楼里走出,天色依然漆黑,只有昏暗的路灯发着幽幽的光。
四下里空无一人。
王同突然加速奔跑起来,倏的,脚一蹬地,整个人腾空而起,向前激射五六米的距离,右手握拳,猛然挥出,一股浩大的拳罡透体而出,如龙似虎,呼啸而去,撞在远处巨大的雪堆上,搅起漫天风雪!
王同打出这一拳后,浑身力竭,跌落在地上。
王同忍不住苦笑起来,太久没有练功了,只能勉强打出一拳,便没有了力气。
王同恢复了一下体力,走出小区门口,在无人的街道上徐徐的跑了起来。
初冬的清晨寒风凛冽,刺在脸上有些微痛,王同的思绪却渐渐飘向远方。
王同想起,大约是八九岁的光景,在家门口的一座公园里,有一个喜欢打拳的老爷爷。每次见到王同,都是乐呵呵的。
一回,老头问王同想不想学拳,王同摇头,他天生胆小,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把式。
老头又问,每天给你一根棒棒糖,跟不跟我学拳,王同点头,因为他想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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