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抉择
北京到日本秋田市航班上。
就像往常一样，飞机从首都机场起飞，经过9个小时的飞行到达日本秋田市。
此刻飞机飞驶于日本海上空，王耀神色木然的望向窗外，云雾缭绕间，一望无际的灰色海洋。
对于王耀的临阵退缩，王博士和一干研究员表示能理解王耀的行为，除非无路可走，没人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王耀不再去训练，他向张晴请了几天假，接着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混混噩噩。当回过神来时时，已经在飞机上，口袋里揣着飞往日本秋天的机票。
或许这是潜意识作祟，他想要来看望玉藻夜。
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就连机票也仅仅是普通舱。不过组织肯定在暗中对他进行保护。
此刻的海洋就如同他的心情，死气沉沉的灰色。
没有希望。
王耀认为自己早就做好死去的觉悟了。当知道自己被注射病毒，只有一小时可活时。当从嘶吼的丧尸群头顶爬过，距离不过十几公分时，当被困于车中，即将发生爆炸时。
他想不通，明明已有准备，为何会退缩。
最后，王耀将这归咎于有准备与无准备中。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的过程。死神一步一步逼近你，目光玩味的看着你诚恐惶恐做着无用的祈求。
突然而来的死亡反而不会让人感到绝望痛苦。因为什么想法都没来得及产生，人就已经死了。
王耀视线离开窗外，将目光放在机舱中。
身旁座位上是一对情侣，穿着花哨，似乎是要到日本沙滩游玩。他们头凑在一起，时不时低声说笑些什么，洋溢着情侣间的甜蜜气息。
他前面是一个带着小男孩的光头中年，是个日本人。他逗弄着孩子，偶尔挠挠光滑的头顶发出一道笑声。
过道对面是三个老人，带着旅游团的小红帽，举着地图兴奋的指指点点。他们并非跟旅游团来，小红帽也仅仅是上次旅游时旅游团附赠的，心想丢了可惜就带上了。
人们脸上或兴奋，或期盼，或紧张，整个机舱范围都弥漫着窃窃私语之声，不算吵闹，显得很是热闹。
唯有死气沉沉的王耀，显得与四周的人格格不入。
无形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将王耀与这些人隔开。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数小时后，秋田市机场，一架从北京飞来的航班缓缓降落在跑道。
机舱门打开，和煦威风吹过，卷着淡淡的香气。王耀表情微微发生变化，似乎连心中的阴霾都吹散了些。
此刻已是午后，天气明媚，太阳也不似上午那般刺眼，阳光沐浴下让人很是舒服。
“田中さん，ここ！ここ！”
“こっちにいらっしゃい~”
机场航站楼，刚一进去便被喧哗声遮盖，一些人举着牌子，喊着日语招呼相识的人。
王耀独自一人从人流中闯过，离开航站楼。
虽说T病毒并无提升智力方面，但王耀确确实实感到了记忆力的增强，休养几天的日语恶补，让他已经能够用日语简单进行一些对话。
“保戸野中町怎么走。”王耀拦住一名在等人的女高中生，操着生硬的日语问道。
女高中生先是被王耀吓了一跳，随即眼前一亮，往北边指：“你好，是要去保戸野中町吗，那个方向就是了喔。”
王耀一米八五的身高本就挺拔，加上颇为英俊的相貌，自然很受女孩子的欢迎。
“谢谢。”王耀面色平静的道谢，就欲离开。
“诶？你难道是想走着去吗？”女高中生在身后叫住他。
“有问题吗？”
“可是要走三四个小时的。”
“无所谓。”
不去理会身后神情愕然的女高中生，王耀木然的往她所指的方向走去。
沿着公路步行前进。机场在市郊，四周荒无人烟，路两旁是郁葱连绵的山丘树木。难怪那名女高中生会感到愕然了。
车辆不时经过道路，有人减慢下速度好奇询问王耀是否需要帮忙。
王耀都杜绝了，最后似乎被问的烦了，他不再沿着公路走，而是钻进路旁，与公路保持着几米的距离。这样既不会走丢，又不会被好心人叨扰。
太阳以一种缓慢而又坚定不移的速度下降。王耀周围的景色，也从最开始的荒无人烟到随处可见的稻田和村落。再到远处高楼的出现。
但是王耀的身影愈发的失魂落魄，更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对生的执念让他着了魔。
夕阳西下，已是黄昏。斜阳将王耀的身影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天色渐暗，路两旁的民宅陆续亮起了灯。在询问路人后，王耀得知离此行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吵死了！”经过一栋住宅时，里面传出争吵的声音。王耀循声望去，窗户上映出两道人影。
“成天总是叫我学这学那个，这条命我不要好了吧！不要再管我了！”
砰！
一个16、7岁，穿着篮球服的少年摔门而出。走出来时看到站在门外的王耀，愣了一下。嘴里嘟囔着怪人偷听一类的词从他旁边走过。
王耀陡然伸出手，捏住他的肩膀。淡漠的声音响起：“你刚才说什么。”
“说什么关你什么事！奇怪的家伙，放开我啊！”少年心中发慌，想要挣扎开，却被王耀慢慢收紧的手掌捏的生疼。
“啊好疼好疼，你这混蛋，快点放开我啊！”
“命什么的，如果你不想要的话……可以给我吗。”
“快点放开我！”少年剧烈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开捏在肩膀上的手掌。
“如果你不想要的话，可以给我吗。”
这个身材高大的陌生人，用着语调怪异的淡漠声音再一次重复。少年盯着他淡漠至极的脸色，想起网上看到的都市怪谈，不自觉得打了个冷战，说话声带上了哭腔。
“妈妈，快来救救我！”
一名妇人急忙跑出来，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哀求道：“这位先生，您能放过我的孩子吗。”
王耀很配合的松开手，目光移动到妇人身上。
“妈妈，这是个怪人！”少年揉着肩膀躲在妇人身后叫嚷道。
“不许乱说话。”妇人回头训责道，随即对王耀深深鞠了一躬：“我先替我孩子向您道歉，请您原谅他的莽撞。”
“没事。”王耀面无表情道，默默走开。
“妈，你为什么要向那个怪人道歉啊，明明是他招惹到我的。”
王耀沉默不语走在街道上，身后那对母子的话很清晰涌入耳中。
“要不是那位先生，你又跑的没影了吧！你这孩子，我对你严苛还不都是为了你。你父亲去世的早，便是我一人将你拉扯大。就是希望你长大成人有个好工作，找个好妻子。要不是牵挂你，我早早就和你父亲一起去了。现在你拿这条命威胁我……”
走远的王耀再听不见这对母子的争吵。他的脚步放缓，渐渐停了下来。神色有了一些松动。
王耀似乎明白了什么。
牵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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