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四年后
时光荏苒,四年时间过去了,顾小五从萝卜头长成了小小少女的模样。
四年间,小红生了个儿子,次年陶老村长过世。这么大年纪了,已算喜丧。桃源村越变越好,小儿子娶妻生子,无病无痛的睡梦中离开,宋外公都说老兄弟是个有福的。
程是如的肚子仍然没有动静,请顾小五帮忙找了找荷姑把脉,道是程是如没有问题,要看看宋瑾的才知道。
“男女相融方有子嗣,你的身体没有问题。”
夫妻就两个人,一个没有问题,自然是另一个的问题。
“那,如果是他的身体原因,可以治吗?”
“不育的原因有很多种,我要把脉才知道。”
真叫人知道宋瑾有问题,他还要不要做人,把脉都得偷偷的来。
顾小五使唤舅舅给玲珑送东西,荷姑假意说看他近日太操劳,面色不好,给他诊了脉还开了药。
程是如一个人扛着家里的压力认命的每天给宋瑾熬药。顾小五就问她为什么不告诉宋瑾。
“本就是我算计的他,欠了他的。即便他知道了又能如何,凭添麻烦。”
“万一有一天舅舅认定是你不能生,不要你了呢?”
“那就当我算计错了人,大家各回原点吧。”
顾小五实在受不了这种“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的行为,找机会告诉宋瑾。
“小舅舅,荷姑给你把脉,说是你的身体不好,不能生。现在舅妈每天给你熬的药就是给你调身体的。”
“我的原因?难怪。”
宋瑾想回房问程是如为什么不告诉他,想了想去了父母房间。
打那以后宋外婆对程是如一百个笑脸,宋外公开始看看族里有没有合适的可以过继的孩子。
谁都没有透露风声。只外头都在传,宋家娶了个大小姐,偏偏不能生。
程是谦愈发痴迷画画,除了在桃源村上课,还时常去济慈堂教孩子。他也只当长姐身体不适,去各处采风,打听偏方。
安安大了,昌平公主把她留在身边教养,偶尔回村常去桃源村客栈找阿德。
顾家,大妮顺利嫁给王秀才,生了个女儿,才又生了个儿子。三年抱俩,王老太太喜的不能,对大妮和两个孩子很好。就是王秀才的娘还是那副调调,早上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吃了饭出去打马吊,天黑才回家。
大妮生了两个孩子,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家里还有个老太太身体不好,人都熬干了。
顾老太太看着心疼,偏没有办法。家里帮手的癞痢壳家三个孩子,大囡回家嫁人了,宋氏还送了副嫁妆。二柱是个大小伙子,不合适,再说家里离不得他。果子年纪还可以,可顾老太太自己年纪也大了,厨房的活计都指望着果子呢。
宋氏憋着劲要挣钱,想换个大点的院子。张氏那边更不要说,大牛马上议亲,二狗紧跟着也是,没完没了花钱的地方。这两年赚的钱全得贴进去。
都顾不上大妮。
大妮早起做饭搞孩子,伺候完一家老小用饭,没得办法,把俩孩子带到顾家,叫帮着照看,说是王秀才嫌孩子吵着他教学堂孩子读书。放下孩子赶忙回去整理家务,洗洗晒晒,卫生清洁。
宋氏知道大侄女不容易,没什么话说,就是怕王家的孩子在这磕着碰着不好。
按说大妮该硬气些,家里里外许多事,跟婆婆辩几句,叫她帮着看孩子,不是不行。偏大妮和王秀才说过之后,王秀才只说他娘就是这样的人,叫大妮多担待点。
王老太太说几声王秀才的娘,她就躺房里嚷嚷头疼。王秀才就得请医问药。
说不得碰不得,占着婆婆的名头拿捏儿媳妇,你还真没办法。
傍晚大妮饭热在锅里,过来接孩子,碰上从铺子里回来的二婶。
手上抱一个,衣角牵着一个。讪讪的道了声好,低着头要走。
宋氏喊住了她。
“大妮,你这样下去不是法子。手上只有出没有进的,孩子还得长大,花用的地方多,可如何是好。”
王秀才招的学生越来越少,给她买菜的银钱也越来越少。婆婆只顾自己吃喝,老太太倒是说了,她挂念儿子,银钱以后留给儿子。
大妮能怎么办,嫁妆银贴补着生活。
王秀才的娘到处说儿媳妇是个苕,自己的钱不知道把着,全贴到家里。也不想想她吃的用的哪里来的银钱买的。
宋氏天天铺子里呆着,街坊四邻买东西就站着聊会天,自然是知道。
她虽说是娘家人,可真没有什么办法。大妮不回来诉苦,娘家人以什么名义上门闹呢?再说,真闹过去,王秀才招不到学生,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
“大妮,你宋家外公那里的学堂,还缺夫子呢。一个月银两不比王秀才教童生的少。何况笔墨学堂都包了,饭食也包了。等于没什么开销。那里有专给夫子住的房子,你带着孩子一起过去。老大放学堂里一起读书玩,老二你带着。日子不比这里好么?”
“可家里老太太……”
“家里老太太不是有你婆婆么?”
大妮的事一天两天且好不了呢,那边谭平和顾翠翠也生了个儿子。
宋大姨提前提着厚礼亲去顾家请了亲家母上门帮着照顾新生儿。
“亲家母,我那里事多。家里老二也生了娃,腾不开手。本来想着叫翠翠带着孩子回村里,我好一起照料,谭平偏不同意,只说他在城里多,要每天见着媳妇孩子才好。他说去请人照料,我寻思着别人哪里有自己家人好。刚出生的孩子,就得照料细致点。没得法子,只能厚着脸请您帮衬了。”
翠翠娘巴不得去照顾闺女坐月子呢,况她娘家本来就在城里,一应熟的很。亲家母来请,给足了面子,立时应了。
翠翠在城里,谭平早请了附近的嫂子帮着洒扫做饭,孩子马上出生亲妈过来帮手坐月子。那是事事顺心。
谭平感念丈母娘,就说怕小舅子不自在,每天带着小舅子出去,见识见识,认认人。
两家你来我往,和谐的很。
谭家老二谭平,前几年得了顾小五的主意,把岳家的窑接手后专做瓷砖。
几经失败才成功,如今在城里盘了铺子,专卖瓷砖。
托程是谦要了花样,甚颜色的都有,又有李水生一家合作,专帮着贴瓷砖,日子已是红火的不能。
水莲生了娃,说好第一胎姓谭,第二胎姓水。娘家妈叫回去坐月子便没应。如今又怀上了,儿子丢给婆婆,天天挺着肚子城里娘家婆家晃。
宋二姨和宋三姨拆伙了。
宋二姨和于老二守着青山饭堂,宋三姨和汪老鳖去了西城开分店。
一样的好味道又干净,大钱没有,小钱不少挣。
汪潇考中了秀才,汪老鳖倒是不同以往的浮夸,说是儿子出息,不好给儿子丢脸呢。
汪潇的夫子说他年纪尚小,沉淀一下再考举人。如今回了村,天天泡在藏书楼。
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的人,总是要顺利一些。只朝一个目的前进。
宋四姨花了大价钱才成功分家。为这,李水生险些和家里反目。
李水生带着俩儿子风里来雨里去,手上口子好了一道又起一道。李老太太在另外两个儿媳妇的撺掇下,要李水生每个月交一半工钱上来。说是老大家里和老三家里都是这样的。
李老大和李老三一年出去做不了几回活,李水生几乎天天出门,这不是欺负他么。
李水生就说了,可以,他自己的工钱交一半上来,俩儿子的自个留着。
不行。都交。
宋四姨气的不能,如今几个姐妹都过上日子了,她家纯靠吃苦卖力气挣钱攒着,老太太还来捣乱。
干脆瘫床上,不叫大黑小黑出去做活。
李老太太也横,她也瘫着。叫李水生伺候。
家里头闹的鸡飞狗跳,没几天李老大家孩子不干了,说是桌上连肉都没有,糕饼也不见,跑去使唤他二叔叫李水生去做活。
李水生最是老实不过的人也被气的仰倒,找了族老和村长要分家。
李老太太不分,就地打滚。
最后宋外公上门了。他如今在四里八乡名声不得了,凭谁都得叫一声山长。
宋外公说道:“李亲家,您有什么要求只管提。”
李老太太咬紧牙说不分家。
宋外公也不恼,叫大黑小黑把宋四姨扶上车。
“我宋家女儿不贤不良,自请下堂。”
李家族长和村长忙拉住了。
真惹毛人家宋山长,村里孩子还要不要去读书。人桃源村的产业还要你们村里人干活吗?
李水生对着岳丈磕头,若是宋瑾来,他还想着是不是故意骗他娘就范。可宋外公来,那就肯定是真的。
宋外公往外走,李水生跟着跪着走。他自小不得父母宠爱,性子木讷只会低头做活,不爱说话。娶宋四姨是他这辈子最光亮的事,要是没了宋四姨,他李水生只是李水生。
李家族长威逼利诱才让李老婆子松口,要分家可以,三个儿子一人一年五两银子孝敬钱,另两担谷子做口粮。
李老大和李老三一年能挣上五两银子不?可李婆子这么说了,以后给没给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并且因为是李水生和宋四姨闹着分家,房子一间也不给他们。
宋外公替宋四姨点头。大黑小黑进屋搬箱笼,迅速的离开。李水生眼里一片茫然,踉跄几步,回头看了看亲人,追着马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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