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盘算

　　一天的喧闹结束，夜幕下的桃源村灯火通明，一家子都在家盘算呢。

　　家里女人们有帮着铺子里做吃食打杂的，或是去桃花庵里帮着引路的除了工钱偶尔也能有点赏银。男人们除了兼做安保的还有去帮忙赶车的。老头老太太都打扮一新找些东西去摆摊了，当然顺便看看戏。

　　算到最后，偏偏大人们赚的钱竟是不如自家孩子的多。

　　圆子、麦芽几个做熟的自然不必说，夫人小姐们奉承好，要什么都能及时叫人拿过来。眼色及时，人家不吝啬那点子赏银。大户人家哪天不给家里丫鬟打赏点的，要的是派头。

　　别瞧着年纪不大，也是人精，看着衣裳首饰能分辨个差不多，谁是有钱的，谁是官家的。秀娘还着重给她们培训过，别看着花里胡哨的衣服就觉得好，有些个素淡的迎着光看，能瞧见里头织进去的银丝那才是真豪。

　　不过小孩子，倒没那么势利，有些小户人家来了，一样上前去问可需要带着转转。大部分人直接拒绝了，担心请了人要浪费钱的。

　　也有人家问带路可要给钱，你说不用吧他还担心你是不是使坏。偏还就拒了。

　　湖边桃树下，打扮的像观音座下童男童女的俩小娃子，伺候笔墨，帮着写字，引来不少赞叹。七八岁字写的工整都难得，还有个女娃娃，不遑多让。二人银钱更是没少收。

　　研墨铺绸子，多少做事了，最不济的人也像曾家丫鬟一样抓一把铜钱给她。

　　于老二请来的江湖人，都在旧学堂的房子里挤着住呢。饿了就上小红的饭馆吃饭，难得的也过上个安稳日子。

　　他们呢跑江湖，今儿在东边，明儿就在西边，哪里热闹去哪里。时不时的黑白两道都要敲几笔，多是孤家寡人，街头卖艺混口饭吃。

　　遇到好时候吃顿饱，遇到不行的时候稀的都吃不上，饿肚子。

　　十来个人在屋里商量事情，为的是于老二带他们过来时陶宝提出的意见。

　　世人对他们跑江湖的并不如何看好。确实，以耍猴的来说，就有专门训猴偷钱的。谁能看的起。

　　唱戏的更不必说了，“戏子无情”名声在外。

　　桃源村要用这些人，但是，不是非他们不可。

　　陶宝给了他们两个选择：

　　一，选择定居在桃源村，可帮助落户。除了戏台子上卖艺，听从村里安排别的活计也做。每个月发工钱，旱涝保收就是。

　　二，桃源村有活动的时候，请他们免费在戏台子上表演，所得赏银全带走。

　　前者等于和桃源村签订长期工作合同，后者就是接散活的。别小瞧赏银，单今天一天，他们赚的赏银就够普通人家过半年的了。

　　各有利弊。

　　耍猴的就说他要留在桃源村：“我的猴跟着我东奔西走，虽是猴，是我儿子差不多。养活我这么多年没让他享上福。昨儿庄子里的小姐给了一样稀罕的果子给猴，他捧着细嚼慢咽，我头一回觉得他像人一样，吃东西是开心的。”

　　玲珑拿的香蕉，喂猴呢。

　　摸摸小猴，接着说道：“我也五十岁了，好好落在这，攒上钱买副棺材。就这样了。”

　　唱桃花仙的是两个男子，自称阿甲阿乙，明显不愿透露姓名，众人并不介意。

　　俩人一人扮桃花仙，一人扮书生，今天唱了好几场，铜板子碎银子铺的台子都满了。

　　二人没进过戏班子，专跑单帮，路边装扮上唱几句，赚几个零钱。晚上俩人睡一个被窝。

　　扮书生的阿甲说道：“我们流浪惯了，待这段时间结束我们就走。”

　　扮桃花仙的阿乙低着头不说话。

　　耍杂耍的是个粗汉子，胡子茂盛的很，旁人都叫他大胡子。会的玩意多，顶凳子、喷火、火中取栗样样会。他和于老二的关系最好，俩人常一起喝酒。

　　大胡子就说阿甲阿乙：“你们俩的事咱们都知道，不必要这样。到处跑指不定哪天命就给交代了。就在这桃源村住下。”

　　阿乙翘着手指头补衣服，神色恬淡：“天地有阴阳，我和阿甲是不容于世人的。”

　　大胡子嚼两口肉胡乱吞下去道：“扯他娘的屁，那些个达官贵人背地里养小倌的还少了？秦淮河生意最好的不是翠红楼是那小倌馆。要我说，如今机会难得，愿意给你们落户！以后你们也建个茅屋过神仙日子不好么？”

　　阿甲戳了戳面前的火盆道：“恐这里的管事知道了不会同意的。万一把我们赶走，这个场子的钱还赚不了，阿乙时常要吃药，我们手头上没银子了。”

　　“阿甲你就是太小心了。你现在就去，坡上那家就是正经的大东家。放心，他们看在于二哥的面上怎么样也会把你用到结束。”

　　阿乙瞧着柔弱，倒是个有决断的。凑过去把线咬了，扯了扯衣服。

　　“走吧。”

　　宋家，宋瑾和顾小五正在商量今儿个不足的地方。听崔桂通传，让人进来。阿甲阿乙见顾小五一个小女娃在，没好意思说，支支吾吾的。

　　宋瑾就说了：“没事，你们尽管说就是。”

　　阿乙行了个礼：“宋少爷，我二人是过来唱戏的，今天台上桃花仙就是我们在唱。我二人皆是男儿身，想做对野鸳鸯落户桃源村可行？”

　　说的略隐晦，想着顾小五听不懂呢。殊不知顾小五心里已经是长大了嘴巴，终于见到古代断袖基友了。

　　宋瑾摸了摸头发：“这.......不是不行。我就是奇怪，你为什么平时不做女装打扮呢？反正你唱戏也做的女装。”

　　阿甲上前一步道：“我们到处奔走，阿乙做女装打扮就常有些登徒子上来惹事。”

　　“那是因为你们去的地方龙蛇混杂，若是你们定居在桃源村做女装打扮怕什么？寻常人惹事也要掂量掂量。”

　　一语惊醒梦中人。

　　阿甲阿乙互看了一眼，遂又沉了下去。

　　“可我们都是男子的身份不少人已经知道了。”

　　这倒是个麻烦事。

　　顾小五猛的插话进来：“那怕什么，你就说你怕女儿装扮行走不便，往日里都做男子打扮的。既然安居此地定然要恢复女儿身呗。”

　　真亦假时假亦真。

　　阿乙想了想，他们俩因为个人关系前些日子并没有到桃源村来住，今天晚上是头一回在桃源村过夜。

　　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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