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换装

　　卫文臻也知自己因故失态，但要他低头道歉是不可能的，对比做剑下亡魂，奚落几句算得了什么，他没杀袁染沬，本是因她一介女流，再要不知好歹，多一条人命，他也无所谓。

　　苏芩又对袁染沬道：“你也是，说几句就哭了，这眼泪能淹死他吗？都长着一张嘴，还能白给人骂哭的？”

　　袁染沬听不明白，不知道自己除了哭，还能怎样？

　　苏芩附在袁染沬耳边小声道：“这样，我答应替你出气教训他，你先借我一件干净衣裳穿，行不？”

　　袁染沬不知苏芩要如何替她出气，但就算是嘴上说说，她也十分感激，借件衣服只是小事，点头同意了。

　　吉儿眨巴眼睛，用小巴掌打了苏芩一下，苏芩佯装生气道：“你这个小鬼，打我做什么？”

　　吉儿“咯吱”笑道：“打妖怪，”

　　苏芩哭笑不得，但也能理解，“好啊，你再打我，我就把你吃了，反正我是妖怪，最喜欢吃小孩了。”

　　吉儿忙缩进袁染沬娇小的身子里，袁染沬破涕为笑，小声道：“姑娘跟我去马车里换衣裳吧。”

　　苏芩答好，又不放心对卫文臻道：“你可别想丢下我跑了，我在这人生地不熟，就靠你了。”

　　也不管卫文臻答不答应，跟着袁染沬走了。

　　卫文臻不悦，这女子明摆着是讹上自己了，实在恼人的很，想他一人行走江湖，自由自在惯了，最不喜被人拖累，更与此女无亲无故，却要受她指使，为她安排，心中十二分不愿，只是现在身无分文，等筹备些银子给她，当是报恩算了。

　　言泊玉关心道：“卫兄，你也浑身湿透了，我去拾柴火来，你烤干衣裳，免得着凉。”

　　“站住，”卫文臻叫住殷勤的言泊玉，“我刚才昏迷醒来，你就叫我‘卫兄’，你怎知我姓卫？我们可曾见过？”

　　言泊玉笑道：“金品门头号刺客卫文臻，挥剑如雨，英俊不凡，人称‘金雨公子’。在下方才有幸见识卫兄剑法，再匹配这俊容，世上除了卫兄，还有谁人能配得上‘金雨公子’这个称号？”

　　言泊玉一番赞扬，并未得到卫文臻好感，“哼，”卫文臻眉头一抬，目露寒光，“阁下也是剑客，不知阁下贵姓，师父是哪位前辈？”

　　言泊玉道：“卫兄太俗套了，身为剑客，这样直接问人出身，毫无诚意。”

　　“哦，阁下的意思是，不用口问，要用我手中的霄云剑问？”卫文臻并不把言泊玉放在眼里，这是一位高手的自信，能让他卫文臻出手与之一比高下的人，凤毛麟角。

　　言泊玉点头道：“正是，读书人‘以笔会友’，剑客当然也要‘以剑相交’，才不失身份。”

　　“身份？”卫文臻苦笑，他不好争名逐利，在江湖上那点虚名都是无事文人的显摆，“我并没什么身份，阁下若想靠我来争夺名利，只会适得其反，枉送性命。”

　　言泊玉知卫文臻误会了，想要解释，又无从解释。

　　卫文臻变了太多，以前是心地善良，对他照顾有加，他最崇拜的卫大哥，可现在冷血无情，拒人千里，对人多加提防的金牌杀手。

　　也许是江湖恩怨，也许是人心险恶，也许是命运多舛，一定有许多想不到的事发生在卫文臻身上，才会令他变成如今这个陌生人。

　　想到此，言泊玉连与卫文臻相识的兴奋感都消失殆尽，一声不吭去拾柴火。

　　袁染沬带苏芩上了马车，在不多的行李中翻找出一条墨绿色襦裙，苏芩拿过来比了比身子，短了些，毕竟她比袁染沬高出半个头。

　　袁染沬想了想，又从凌蕊的细软中找出一条上等绸缎裁剪的对襟襦裙，上身是落梅飞雪衣，白衣中红梅飘飘，清新脱俗，下身是金凤抱月裙，黑红搭配，秀雅端庄。

　　苏芩摸着丝滑布料，纹绣精美，爱不释手道：“这条好看，”

　　袁染沬略有些伤感道：“这条裙子是我二娘的，也不知二娘现在在哪，是死是活。姑娘喜欢就穿这条吧，我二娘为人最好，就算她知道我将她衣裳送给外人，也不会怪我。”

　　苏芩才不管那么多，就预备脱衣换上，袁染沬翻出一件白色衣裙递上，“这是什么？”

　　“这是内裙，穿在衣裳里面的。”

　　“不是吧，你想热死我啊，”苏芩道。

　　袁染沬道：“这个是必须穿的，万一起了风，或者外裙不小心被刮破了，还有个防备。”

　　苏芩说什么也不穿：“不要，你们这裙子都拖地了，还怕走光？就算走光我也不怕，我只怕中暑。”

　　夜幕降临，光线昏暗，袁染沬点上油灯，见苏芩脱下黑衣，上下隐私部位都有一块设计特别的布料遮挡，十分新奇，脖子上挂着一个银光闪闪的圈圈，不是金，也不是玉，闪闪发亮，精致独特。

　　苏芩在袁染沬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将襦裙穿好，腰间还束了一条黑缎腰带，热得大汗淋淋，幸亏没穿那件内裙，这哪里是穿衣，分明是要把人闷死。

　　苏芩穿好衣裳就跳下马车透气，才发现两脚赤裸，袁染沬贴心的为她拿来一双锦布缝制的短履，只有脚尖处一点锦布，其它都是用兽皮缝制，脚底板也是皮革纳制，这双鞋倒好，但苏芩穿不进去。

　　袁染沬苦笑道：“姑娘不仅个子高，脚也不小，”再去寻了一双男子的皮靴让苏芩试试，苏芩嫌热，但没办法，总不能光着脚丫，勉强合脚。

　　一番折腾，苏芩总算有了点女子模样，袁染沬问还要不要为她梳髻，苏芩看着袁染沬头上顶着的“流云髻”，工艺复杂，摇头拒绝：“我这样挺好的，”袁染沬也觉麻烦，没有坚持。

　　吉儿玩了一会，喊饿了，苏芩也饿了，袁染沬又找出两个路上摘的野果，吉儿摇头道：“酸，不吃。”苏芩还不信，接过来咬了一口，腮帮子都要被酸掉了，这哪里是给人吃的？

　　恰好言泊玉回来，吉儿扔了果子跑过去，抱着言泊玉的大腿道：“哥哥，我肚子饿了。”已与言泊玉十分熟络了。

　　言泊玉挥了挥手上一只正扑腾翅膀的野鸡：“吉儿再忍忍，哥哥马上给你做烤鸡吃，你喜欢吃吗？”

　　吉儿大声答道：“喜欢！”又蹦跶回来，对袁染沬道，“姐姐，有烤鸡吃呢！”

　　袁染沬点点头，得言泊玉照顾，安心许多。

　　苏芩突然问道：“哎，小姑娘，我刚才答应你的，你想要我怎么帮你出气？”

　　袁染沬低下头，心中早有主意，道：“姑娘如果有本事，就让他在我父亲棺前磕头认错，不管我父亲生前如何，死者为大，他不该出言不逊，辱人太甚。”

　　苏芩点头道：“恩，好，等着，”就准备去找卫文臻。

　　袁染沬不信苏芩有这个本事，叫住苏芩，担心道：“姑娘，他武功高强，心狠手辣，这江畔边的人都是他杀的，你可要小心。”

　　苏芩挥挥手，并不以为意：“放心吧，他厉害，我苏芩也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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