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江湖义气
笛声让在场的九幽门弟子都捂着耳朵不能上前。
就连严老四也是内心一阵阵刺痛，忍不住捂着耳朵，暗想：难怪老大平时说不要轻易和幻音殿的人动手，他们的招式古怪，不小心中了招只怕会酿成一辈子的遗憾。今儿一见，果然如此，若非飞雪有意留了一手，自己只怕已经着了道。
按理说，他现在已经达成了目的，探明了对方的武功，可以向严老大交差了。
但武人的性情就是这样，遇到高手，总想试试自己最厉害的招式，若是胜过高手，自己能有个底，若不能，在自己能保住性命的情况下，可以发现自己绝招的不足。
而此时，正是测试的最佳时期。
场中央，几人将真气输入欧阳若体内，助他吹出笛音。
玖月等人在路上就准备了耳塞，塞在耳朵上，加上欧阳若教的几句缓解心法，此时并没有受什么影响，见周围敌人都无法动弹，便和金淼合力将白灵给救了下来。
金淼见白灵内气散漫，无精打采，想是被点中了胸前的膻中穴，想到此处便伸出一指点向她的穴道，哪知他一点之下，觉得指尖颇有异样，顿时皱眉疑惑的看着白灵。
白灵脸上一红，手掌扇过去，打了金淼一巴掌。
金淼顿时反应过来，想起之前路上他们已经说过要救的刺客是女子，他这几日来陪着玖月，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玖月身上，时不时会因为玖月的举动联想到死去的柒月，所以时常出神。
玖月见金淼被打了一巴掌，叫道：“喂，我们好心救你，你干嘛打人？”
白灵哼了一声，并不理他们，而是拿起剑来，对准严老四就刺了过去。
她恨这个戏弄她的人。
严老四正被笛声折磨的心烦意乱，此时白灵举剑刺来，他忍受着痛苦举盾去挡，但白灵一个旋转，身法十分快捷，向他左腋刺去，严老四又抽回盾来格挡，如此反复，一时间已经斗了三四十回合。
这笛声虽然不致命，但听在耳中十分刺耳，特别是那带着内力的音波，如同刀子一样刮着人的五脏六腑，让人浑身刺痛，苦不堪言，严老四固然内力高强，但此时一心要防备白灵，对这音波少了九分防备，加上这“黑暗之门”化作的盾牌重达两百来斤，他当做盾挡来阻去特别损耗真气，此时的他真气越来越不支，眼看着就要不敌。
白灵见他越来越迟钝，攻击便越来越快，只听得嗤的一声，刺破了严老四的衣服，划破了他的手臂。
飞雪见状，沉声道：“不可伤人！得救了就赶紧走！”
这话显然是说给白灵听的。
白灵却哪里听得进去，她趁着间隙，一个闪身，到了严老四跟前，对准他的咽喉便刺了过去。
叶小乙赶紧收回內劲，大叫道：“别杀人！”
严老四只觉得死亡威胁来临，大喝一声，打开黑暗之门，那门顿时化作四块，如同一张大网冲着白灵裹去。
“禁！”严老四使出全身內劲，一身大喊，那四门内，伸出无数尖刺，迅捷无比的刺向白灵。
白灵本想一击必得，不曾想将人逼到绝境处会将人的潜力也逼出来，严老四此时如同一尊杀神，睁大了血红的双眼，紧盯着白灵，即便白灵身法迅捷，但爆发了全部实力的严老四更胜一筹，此时他的黑暗之门迅速的跟上刚刚移开的白灵，眼看着就要将她囚到里面。
而这一次若被囚住，因为“墙壁”内有无数尖刺，必将白灵刺成肉泥。
此时，白灵才意识到死亡的降临。
她当然不知道，这次所谓的营救本也是双方都意料之中，只不过相当于走一个过场而已，但她现在的举动，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严老四被笛音扰的心烦意乱，此时早已失去了理智，只想将这个想杀死自己的刺客置于死地。
他的绝招，本想试飞雪的，因为他知道，飞雪应该可以破解。
那毕竟是飞雪。
但现在，他将这绝招用在了白灵身上，他的潜意识中，只想给对方一个教训，这个教训就是将她杀死！
他本也难做到，毕竟有笛音的干扰，但这时恰逢叶小乙撤去功力，飞雪等人大声阻止，连欧阳若也停了下来，失去束缚的严老四，动作更加迅捷，转眼间，白灵已感觉锋芒在背。
“死！”严老四大喝一声。
一般听到他这个字的同时，陷入黑暗之门的人，也会马上气绝，变成一具马蜂窝一样的尸体。
“啊！”的一声惊叫。
是白灵的声音。
叶小乙心中一颤，大叫一声：“住手！”施展无影脚法，向严老四急奔而去。
只听得“哐啷啷”一阵乱响，只见飞雪伸出销魂剑刺入了白灵的黑暗之门中，几剑之下，已将他门中的尖刺都砍落下来。而他的剑卡在门缝之中，让严老四的门关不拢，飞雪沉声道：“严老四，快住手！”
此时，叶小乙也闪身到严老四身旁，伸指在他手臂处一点，严老四双手一颤，顿时真气不稳，手里的操纵之线也软了下来，门，也缓缓打开。
“我杀了你！”突然，门内一声怒吼，紧接着，嗖嗖嗖的几声，几枚暗器从门内射出。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严老四浑身颤抖，两只钢刺扎在他双眼之中，两行鲜血从眼中流出，而他的双臂被叶小乙点中穴道，只是颤抖不能动弹，叶小乙怔了怔，赶紧伸手又在他手臂处点了两指，严老四这才颤抖的将手抬起，他啊的一声惨叫，一把将钢刺从双眼中拔出，鲜血顿时洒了一地。
“我杀了你们！”严老四双手乱舞，我但他已经失明，加上内心伤极，无法凝聚内力，所以即便抓住了叶小乙，也只是普通的挥拳，打在叶小乙脸上。
“走啊！”玖月上前一把拉住小乙就往外跑。
厅中的黑衣弟子们见四爷被伤，都挣扎着起身，咆哮着冲过来。
白灵捂着右脸，手里握着钢刺，血液从手中滴下来，她怒吼着冲上去，要刺死严老四。
“够了！”欧阳若突然出手，打了白灵一巴掌。
“你敢打我！”白灵举起钢刺便刺向白灵。
“够了！白灵！”叶小乙在后面大吼道。
白灵一愣，转过身去，沉声道：“你们，你们都疯了吗！这么多敌人不杀，为何还要阻止我！”
玖月道：“还愣着干什么！快逃啊！待会九幽门的长老们到了，咱们就走不掉了！”
“师父，走吧。”欧阳若拉起飞雪，飞雪则在给严老四运真气。但严老四眼球已毁，已经无法复明，他长叹一口气道：“这下不好办了。”
欧阳若道：“快走吧！不然大家都走不掉了。”
飞雪点点头，往门外跃去。
“小贱人！想走？从来没有人打过我的脸！”白灵在后面跑过来，只见她此时披头散发，长发盖住她的右脸，但是双眼之中，依旧可见一双眼中的怒火。
“别管她，快走！”欧阳若见叶小乙回过头不禁沉声说道。
叶小乙生怕再惹出什么事端来，便硬着头皮往外跑。
出了门，后面喊声大作，几人慌不择路的走了数百丈，突然前方传来一个声音：“师弟，你救人就算了，何以弄瞎我四弟？”
飞雪心中一沉，停了下来。
叶小乙欧阳若等人也停了下来。
“站住！”白灵兀自从后面赶来，见欧阳若站住不动，跃过去身手便刺向欧阳若。
“住手！”叶小乙回过神来，伸手去挡，但还是慢了半拍，只挡住她的手臂，但这一挡，也让对准欧阳若后心的钢刺偏离了一些，刺在欧阳若的肩头。
欧阳若却没有闪开，也没有回击，白灵却是愣住了。
“你做什么！我们是来救你的！”叶小乙不禁大喊道。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跟白灵说话。
白灵也从未想过一个初试弟子会以这样的口气同自己说话。
“谁让你们救！”白灵狠狠的说了声。
一阵风吹来，白灵的脸色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叶小乙这才发现，她为什么要惊叫，要发疯，她那精致的半边脸，几乎等于毁了容。
“早就劝你，别救她！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值得你救么？”玖月在旁边沉声道。
“哼！谁让你们来救！下次再见，兵刃相见！”白灵冷冷的望了叶小乙一眼，转身一跃，往远处离开了。
“白灵！”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恶毒的女人!”玖月在一旁沉声道。
叶小乙心中五味杂陈，他想去追白灵，却又放不下这里的人。
他知道，自己搞砸了，辜负了所有人。
“师弟，你相救她就去吧，这次，我们不能陪你了。”欧阳若说道，叶小乙转过身，见她捂着肩膀，鲜血染红了一角。
“师姐，你要不要紧？我这里有药，要不敷一些。”
“我没事。你不去追她了吗？”
“我，我还是留下来吧。现在大敌当前，我怎能溜走？”叶小乙叹口气道。
“算你还有点儿良心！”玖月在一旁说道。
叶小乙深吸一口气，心中满是忧愁。
黑暗中，一个瘦脸汉子缓缓走出，正是严少的父亲严随。
他此时面色冰冷，甚至能看出有些愤怒。
虽然九幽门九大掌舵都是替换制，若是某个舵主死去或者不能再担任，门中就会举行选拔，挑选最优胜者顶替这个舵主之职，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严老四又是目前将暗黑之门运用的最好的一届舵主，他如今双眼已废，以后肯定是不能再任舵主了，这将是九幽门的一大损失。
这个账，自然是要算的，哪怕是找自己多年前的师弟算。
不然，九幽门的规矩，就坏了。
这比什么都重要。
“你们都走吧，我来了结此事。”飞雪突然向身后之人说道。
叶小乙道：“师父，此事是因我而起，小乙愿一人承担。”
飞雪哈哈一笑道：“你承担？你用什么来承担？你的命？别忘了，你可是我的徒弟，哪有徒弟不犯错的？当年我和这位严老大之所以被逐出少林，还不是因为犯了错。你师父我都犯错，何况是你小子。”
欧阳若道：“师父小心，我们再船那边等你。”
叶小乙急道：“可是....我必须得留下来。”
欧阳若道：“走吧，你难道觉得师父的安排是没经过深思熟虑的吗？”
“走吧，我相信飞雪长老。”玖月也说道。
叶小乙长长叹口气，还想再争取什么。飞雪却沉声道：“别婆婆妈妈的了，快滚！”
几个人只得缓缓离开。
....
也不知走了多久，叶小乙心中又是放不下白灵，这里到处都是御林军和九幽门的人，她定是危险重重。
自从白灵放自己一条生路，并给了他刺客令后，他便直觉上认为白灵定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关键的角色，以后一定会再见面。
果然，这一路上，总是见到她。
他又想到了飞雪，虽然严随是他师兄，但这个祸太大，师兄弟间能简单化解这个恩怨吗？他将飞雪与严随比作自己和楚星月，一时又难以判断，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姐，师父不会有事吧？”
欧阳若轻叹一声道：“师弟，师父既然要你照应他，而不是他照应你，只怕早就想到了这一节，他早就料到有朝一日一定会为你的经验不足付出代价。”
“啊？”叶小乙停住脚步道：“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你这个傻瓜！你还不明白吗？！”欧阳若突然急道。
叶小乙顿时愣在原地。
虽然只有微微月光，但叶小乙依旧能看清欧阳若双眼通红，她缓缓说道：“你还不明白什么叫江湖义气吗？江湖义气就是独自承担自己能承担的一切，最大程度得减少伤害，还不是增加伤害，你这样过去，不但不能帮他承担，还会让他担负更多，因为你还没有能力救他，不知你不能，我们加在一起，都不能。你还不明白吗？”
“那我宁愿死，也不要师父替我承受！”叶小乙哽咽道。
“傻瓜，师父选择帮你去救人，那就是他自己做出了选择，这个罪，就是他自己为自己受，同时，能救下我们，你过去，不但起不到作用，还会辜负了他啊！”欧阳若几乎哭了出来。她只觉得喉头一甜，真气终是用过度了，吐出一口血来。
”师姐！”叶小乙赶紧上前。
“不用管我，我休息一会便好了。”说完双眼微闭，坐下身来调息打坐。
玖月白了叶小乙一眼道：“那我们就在这等飞雪长老吧。”
叶小乙望向后方，心中如同火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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