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敌袭
被血迹浸染的大地上，一群穿着平民布袍，手里拿着一杆老旧燧发枪的士兵抬着一具具尸体扔进刚刚挖开的埋尸坑中。
周围则零星散布着手持刺刀燧发枪，眼眶里闪烁着幽幽鬼火的骷髅兵火枪手，他们不时盯向那些充当搬运工的人类士兵，但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战场外围的方向，随时防备敌人的偷袭。
这是在勃兰登堡地区刚刚经历一场小规模遭遇战的场景，那些人类士兵是三大附庸国组建的常备军和雇佣兵混合体。
实际上，战争打到这个地步，原本的老兵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声誉极佳的雇佣兵基本上也消耗殆尽，正因如此，那些人类士兵除了残破的旗帜外，身上的服饰跟平民毫无区别。
莱茵同盟虽然赖掉了原本的政府欠款，但本身国库早已空虚，都是贵族们自掏腰包组建军队，能保证人手一把火枪已经相当不易了，军服等可有可无的装备根本配不起……
不光是莱茵同盟面临这种处境，神圣罗马帝国一方的德意志邦国军队也开始逐渐‘服饰平民化’，除了武器和基本的军粮外，其余东西几乎都需要士兵自配……
从这一点不难看出，德意志地区的战争潜力已经快要被耗尽，哪怕是家底丰厚的贵族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战争死的是人，打的却是钱，在战争双方中，失败一方往往是先一步财政崩溃，而不是青壮人口被耗光……
一个尸坑被填满后，一名面容可怖的人形生物在一队骷髅兵的护卫下来到尸坑前，这个人型生物或许生前是人类，但现在却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到人类的痕迹。
整个人三分之二的身子如同骷髅一般皮包骨头，骨骼上仅仅包裹了一层单薄干枯的人皮，下面一丝血肉都没有。
但剩下的三分之一部分却有着饱满的血肉，只不过这些血肉不像正常人类身体分布一般均衡，而是如同憎恶一般臃肿的堆积在一起，仿佛一个生长畸形的胖子一般……
那些人类士兵看到骷髅兵没什么畏惧之色，莱茵同盟的士兵早已习惯了跟骷髅兵火枪手的合作，甚至将他们当成了最坚定可靠的战斗伙伴！
因为每逢战斗，这些骷髅兵一直都是充当着绝对主力，扛下最艰苦的战斗位置，并且从不会退缩一步，更不用说卖队友了，对人类士兵而言，将后背交给骷髅兵远比交给人类同僚更加可靠！
在战场上呆久了，人的价值观也会逆转，在这里身份地位的区分变得淡薄，无论是士兵还是基层军官，最看重的还是能让自己更久活下去的同伴！
这就是为何英明的将军会很容易获得士兵的崇拜，勇敢的士兵会受到众人追捧和上司赏识的原因。
在随时随地面对死亡的战场上，人类的其他欲望被大大削弱。
然而，当莱茵同盟的人类士兵看到那个丑陋的人形怪物后，却下意识的远离，离得近的人类士兵甚至会撒腿狂奔！
这个怪物其实也是克尔苏加德的产物，他在研究可以不伤害灵魂本质，保留自我意识和记忆的侍僧时，偶然间发明了这种侍僧改进版本。
这种侍僧被克尔苏加德称之为‘血肉收集者’，他秉承了侍僧一脉毫无战斗力的传统，并且也不像那些成熟的侍僧一般可以完美保留自我意识和记忆。
这个侍僧只有少量的人类记忆残留，自我意识破损十分严重，只拥有基本的判断力，并且生性胆小怕死！
怕死主要是因为人类记忆的残留导致的！
当然，这些缺陷都不可能取代这个血肉收集者型号侍僧的广泛用途，因为他可以将新鲜的人类尸体转化为塞里斯可以使用的血肉能量储存起来！
因此，血肉收集者往往会加入亡灵兵团和莱茵同盟的军队，并且身边都会有很多骷髅兵当保镖，随军参战，呆在大后方，当战斗结束后，他们就会在骷髅兵的保护下前来收集血肉能量。
在莱茵同盟人类士兵畏惧的目光中，血肉收集者走到了尸坑中，站在惨死的尸体上，平躺了下来。
紧接着，那些尸体的血肉渐渐融化成一滩滩血水，然后被躺在上面的血肉收集者吸收进自己的身体中！
在吸收过程中，血肉收集者三分之二干枯的那一片躯体以缓慢的速度逐渐变得丰满起来，仿佛在干枯的皮肤下填充了大量的肥肉一般，逐渐变得和另外三分之一一样臃肿！
十几分钟后，血肉收集者重新站了起来，在骷髅兵的帮衬下从高度大幅下降的白骨尸坑中爬了出来，这时候，血肉收集者的身躯只剩下不足一成的部分还是皮包骨头，其余地方都变得臃肿饱满起来！
血肉收集者无法如同克尔苏加德本人那般将血肉能量压缩再压缩，所以一名血肉收集者一般收集一百多具人类完整尸体的血肉后，就会彻底充满，这时候就会被重点保护集中起来，运送到后方交给塞里斯的黑暗城堡。
这些血肉收集者只能吸收血肉能量，无法提取血肉能量，他们充满‘能量’后，就会被黑暗城堡连同他们自己一起吸收掉！
因此，这些血肉收集者实际上是一次性用品，都是使用塞里斯治下各国的死刑犯制造的。
因为塞里斯定下了严苛的法律，死刑的判罚方式远超以往，再加上国内战乱频繁，匪徒众多，死刑犯的数量还是够用的。
整整一个尸坑数十具人类尸体，十几分钟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堆零散的骷髅架子，周围的人类士兵即便不是第一次看见，仍有不少人干呕起来……
“该死的臭虫，每一次看到这种场面我都有种戳瞎自己双眼的冲动！”
比利上尉看着体型变得臃肿的血肉收集者离开，忍不住恶心的朝着地面吐了口唾沫咒骂道。
他是这支队伍中萨克森士兵的军事主官，这只是一支人数不足一个团的小姑部队，因为神圣罗马帝国深知大大规模会战会被集中起来的亡灵军团打出屎，所以采取了层层设防，小股突击纵队渗透作战的方式将战场搅成一团。
莱茵同盟为了应付不断渗透的敌军小股部队，不得不同样将大规模的集团军拆分开来，沿路层层阻截防御。
莱茵同盟的最高统帅部为了确保各个部队的战斗力，以团级部队为基本单位，每一个团级单位都会编入至少一百名骷髅兵火枪手作为中坚力量。
莱茵同盟的这个举措无疑是明智的，有了悍不畏死的骷髅兵火枪手作为核心战力，顶在最前面，那些附属的人类士兵很少会发生大面积溃败，除非骷髅兵全部被消灭！
然而，穿插进来的神圣罗马帝国军队人数也不可能太多，莱茵同盟的局部优势还是蛮大的，维持着胜多败少的局面。
因此，在这种消耗战中占据着优势，本应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将神圣罗马帝国一方的德意志邦国生生耗死，但神圣同盟的周边大国突然插手，派来了数万生力军，将莱茵同盟的战略优势生生逆转过去，只能勉强维持战局的平衡。
双方的小规模遭遇战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多，这种消耗对战争创伤严重的莱茵同盟是非常不利的，以莱茵同盟的底蕴，别说是神圣同盟了，单单一个法兰西加上神圣罗马帝国原本的底子都耗不过！
然而，这种消耗塞里斯却喜闻乐见，因为消耗战带来了大量的尸体血肉能量收入，塞里斯完全可以躺着暴兵！
如果莱茵同盟的国力不足，没问题，塞里斯加派骷髅兵就是了！
依靠这种消耗战，塞里斯排除消耗掉的骷髅兵，生生打出了第四亡灵军团的雏形！
于是，在塞里斯的强制命令下，莱茵同盟的三大附庸国只能咬着牙挺着，三大附庸国的高层都被塞里斯控制住了，底层民众的呼声在强大的亡灵兵团镇压下，连个屁都不敢放，所以，这种消耗战对双方来说都没什么好处，却一直在进行着。
伯克斯看着变成白骨的尸坑，无奈的叹了口气：“里面有三具尸体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兵。”
伯克斯是这支队伍里的黑森连队的指挥官，这也是莱茵同盟小股部队的现状，因为三大附庸国的兵力都不足，连民兵都拉上了战场，小股部队又是临时拼凑出来的，各国都不想额外负担，为了公平期间，莱茵同盟最高统帅部只能在小股部队中按照比例将兵力分摊到三国头上。
结果就导致这个团级小股部队里，有骷髅兵，有萨克森士兵，有黑森士兵，也有巴伐利亚人……
这里面巴伐利亚的人类士兵是最少的，实际上，巴伐利亚的士兵并不需要上战场，主要是负责保护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成员，也是这支部队中唯一能指挥骷髅兵的那个人物！
塞里斯的侍僧对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渗透最是彻底，所以将亡灵军团的指挥权都交给了维特尔斯巴赫家族，每一个小股部队的骷髅兵都是由维特尔斯巴赫家族亲自派出的人负责指挥，也是整个混合团的核心所在。
至于萨克森的比利上尉和黑森的伯克斯上尉，只是作为这支部队的副官存在，无论是战场上还是战后，都是充当着打杂的行当。
比如现在负责搬运尸体清理战场的人类士兵，主要就是萨克森人和黑森人。
实际上，比利和伯克斯也不是什么身份显贵的人物，他们原本只是不起眼的底层小贵族，就是祖上出过骑士的那种，早已经落寞了，唯独比平民强的就是小时候受到过基础教育！
这正是他们能当上指挥官的原因！
频繁的战争导致大量正儿八经的贵族军官丧失，才有了这些落魄底层小贵族子弟上位的机会。
不是萨克森黑森这种国家对平民军官打压，而是这个时代的平民大部分都大字不识，让他们当军官不是自己找刺激么？
至于那些富裕家庭的子弟，一个个小命都精贵的很，谁没事脑子抽了愿意上战场拼命？
所以最后还是只能找民间少数识字的平民，以及落魄的小贵族子弟充任基层军官。
至少，军官要识字啊！
不然的话，连基本的军事条例和上级文件都看不懂，当个屁军官啊！
这个时代军官的门槛其实已经很低了，识字就是底限！
但是，在这个平民解决温饱都困难的世界里，普通老百姓的子女哪有余钱去上学？
所以说，这个时代的文盲比例是很大的，稍微落后点的国家里文盲比例就能超过八成！
若是传统的封建国家，文盲比例能达到九成九！
除了贵族和教职人员，基本上没有识字的……
在这种对比下，已经工业革命的英吉利帝国反倒是显得文化程度很高，实际上英吉利帝国的文盲也超过了半数……
“这就是现实，那些政客既然选择投靠塞里斯，我们这些底层的小人物只能随波逐流，人死如灯灭，尸体没了也就没了，总比家都没了要强。”
一旁的比利仿佛看破红尘一般，拍了拍伯克斯的肩膀，他们虽然都对自家士兵同样被当作‘肥料’处理感到不满，但他们这些当官的和普通士兵一样，发自内心的对亡灵士兵感到畏惧。
只有亲身跟这些骷髅兵一起战斗过，才能体会到这帮骷髅兵到底有多么可怕！
正所谓弱的怕强的，强的怕愣得，愣得怕不要命的！
而骷髅兵各个都特喵的是不要命的！
正因如此，没有一个士兵敢对这种处理方式提出反对意见。
伯克斯憋了比利一眼，若不是两人现在呆在同一个战壕里，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不过，伯克斯也没有故意压抑自己的情绪，他俩可是同级！
“呵呵，比利上尉，这个规矩我还是知道的，你放心，你死了以后，我一定会亲手将你尸体抬过去！”
伯克斯话音刚落，比利上尉额头上噗的一声多出了一个血洞，伯克斯踉跄着坐倒在地上，惊恐的高呼道：“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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