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坠落
几人回身一看才发现,他们所在之地早已变了面貌,原本是在密林之中,抬头不见日光,处处青藤绿叶,密的人透不过气来。
到了眼下,却是整片的石林,连根杂草都没有。
同是一座山,怎么会有如此不同的景象存在?
越汐扯掉头上的杂草叶子,抱怨道“大哥,刚刚那东西不像是妖,好像是....”
“是什么?”
阿黛紧张看着她,深深担忧。
“好像是魔气!”
“魔?”妖都还没有理清楚,又跑出魔来,阿黛无语,反正没有一正常人。
“我阿爹说,只有进到梵净山找到的有神树的洞,才找到诅咒的根源。你们可知道,此路到底该怎么走?”
几人虽同时上山,目的却各有不同。原本以为顺着夏烛所指的方向,纵然慢一些,到底能够到达目的地,可进山后才知道,他们想的太简单。
林中不仅有鬼魅有妖怪,还有未知的危险,此时此刻,原本五分把握,便只成了一分。
或许,这一分都快不剩。
夏烛沉默不语,他心中也没把握,倒是轩曜,不急不躁,只是静静的看着石林。
“你在看什么?”越汐疑惑问他。
轩曜摸了摸着石头,跟普通的石头没有区别,能看出什么来?
其他人见状,纷纷打量石头。
阿黛闻了闻,也没什么特别的气息,“大哥,你闻出什么气味没?”
夏烛看她一眼,不搭话。
越汐不在乎,继续自娱自乐。“大哥,你闻闻看,这上面有哪种动物的气味?说不定有同类,我们还能交流一下。”
轩曜与阿黛还在好奇摸索,什么都没发现。却听到越汐又道“听说那些狗什么的,去哪里都学撒点尿,边走边留气味,你们狼.....嗯,当我没说。”
夏烛看她的眼神已经冷到极点,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弄死你!
越汐后知后觉,算是明白自己嘴误了。好好的,她大哥可是傲娇的狼,她居然把他比作狗。虽然狼狗是一家,但是那也只是亲戚,亲戚之间品种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越汐细细摸索着,摸着摸着,便觉得眼前的石头有些奇怪,好像变形了。原本有些高,忽然之间似乎瘦了一些,又比之前多了一丝黄黄的颜色。
越汐赶忙道“你们没发现,这石头.....”她回头才,发现出大事了,眼前哪里还有她的同伴,周围竟只剩下她一个人。
越汐一阵慌乱,赶紧四下察看,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夏烛轩曜,你们在哪?别吓我喂,你们出来。”
这声音传的老远,又被什么东西挡住,传了回来。回音在越是耳边不断响动,她叫了多少遍,便有多少弹回给她。
只可惜她要找的人一个都不在。
阿黛惊住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这地方竟如此诡异,不过转瞬之间,她的同伴就消失不见。她惊慌得很,但依旧努力让自己镇定,不要胡思乱想。
阿爹说过,人落进迷魂阵,就该闭上眼,否则很容易被幻觉吞噬。阿黛静下心来,闭眼不再去看。
她用耳朵去听,细细感知这周围到底有什么东西在变化。
等她静下心来,果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流动。一阵又一阵的风,从耳边吹过,可是每一回,她都感觉与众不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围着她打转,要将她捆住。
这东西,她似乎曾听阿爹提起过。阿黛清晰感觉到,有东西慢慢靠近自己她在心里默念,一、二、三,猛然挥剑,听到一声嘶吼。
睁眼一看,一个石头幻化的兽,正要将她吞噬。这一剑,恰好刺中兽的心脏,刹那间,猛兽变成沙子洒落在地。
随着这一剑,周围的山开始鼓动起来,犹如即将破壳而出的妖怪,阿黛趁着他们还没有完全破壳而出,疯狂逃跑。
也不知往哪里跑,只是顺着感觉往前方去。一直跑,一直跑,不知不觉跑到了一片林子里。
而她一回头,身后那一片森林轰燃倒塌,形成一个巨大的天坑。
真是要疯了,这是要做什么?
她想不明白,但事已至此,她只能一人孤身往前行走。
脚下是条路,不管有没有陷阱,她也只能凭着直觉往前走。
但离开眼前的景,她却发现一处不大不小的洞,直觉告诉她不该进去,可她刚想回头,却发现身后的路不见了。
这是逼着她往前走。
阿黛咬牙,握紧手中的剑,一步一步往里走去。越是往前面走,越是感到一阵浓郁的血腥气。
走到最里处,却看到一丝亮光,里面就有一个天井,光从上方洒下来,落在洞里。再往前走几步,却看到那里倒着一个人。
那身着身上的衣服,还有那张脸,分明就是她的父亲。
“阿爹!”阿黛连忙跑过去,将人扶起来,让他靠着石头坐。
“阿爹,阿爹你醒一醒。”阿黛甚是焦急,见他不说话,只能用力掐掐对方的人中。
疼痛感刺激了荼良,他终于醒过来,等看清面前的人,他毫不犹豫退开她“,快走,赶快离开这里。”
“冷静,阿爹你冷静一下,认得出我吗?我是阿黛啊!”
阿黛害怕他还是那个神经错乱,不知事的父亲。大巫看着阿黛的模样,好半响才回过神“这是在哪儿?你为什么在这儿。”
阿黛庆幸,他宗算是清醒一些。连忙道,“我们只是在梵净山上...”
“樊净山?”大巫抬头环视周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天坑里,这洞中一片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毫无生气。
“孩子,快赶快离开这里。”此地竟然生气都没有,不是活人就待之地。
阿黛咬牙,将人扶起来,“阿爹,我一定带你离开,咱们出去再说。”
大巫却一把按住阿黛,摇了摇头,“不,孩子我走不了了。二十年前,我就应该死在这里,如今我又回来,这就是命。你快走,你要活下去。”
阿黛不甘心,慌乱道“阿爹你别说胡话,我一定可以带你出去。你信我好不好?就信我这一次,这一次我真的会带你出去。”
她满心期盼父亲对她点点头,从小到大,她最渴望的,就是父亲对她点头赞美。
大巫隐忍,看着自己的女儿,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有些遗憾难过,“我的孩子,对不起,阿黛骗了你。”
“你说什么?”
“阿黛,阿爹骗了你,你是我的孩子。你是我和你母亲真心相爱生下的孩子,你身上流着荼家的血脉。若是可以,我多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像所有普通女孩一样,嫁人生子,有个疼你的丈夫,过一场太平的日子。可是...”
父亲说话的样子,让阿黛不安,他的样子仿佛在交代遗言。“阿黛你别说了,就算我不是你亲生女儿,你将我抚养长大,我也把你当做我的亲生父亲。”
“不,孩子,你不懂,你什么也不知道。”大巫都咬咬牙,将自己坐姿调整一下,显得不那么狼狈。
拉过她的手,手掌心上却有一颗红色的痣,大巫苦笑,摸着那颗痣,疼惜看着她“孩子,你的的确确识荼家的人,可是...可是你不该生下来。”
“为什么?”
“荼家的孩子,若是男孩也就罢了,可生下的是女儿,那她们每一个,都只会命运悲惨。”
“你在说什么胡话,没有时间了,我...”
大巫抬手阻止她,让她不要打断自己,十分郑重道“事已至此,你要记得我这番话,一定要记清楚了。荼家的女孩,命里生来带着诅咒。这都是因为先祖的缘故。”
“我原本以为,把你体内的灵力压住,你变得像普通人一样好好活着。可你实在生得太好了,比你贺兰姑姑还要好看。我护不住她,也怕护不住你。孩子...”
“阿爹你到底在说什么呀?”阿黛越听越茫然,不敢听下去。大巫却慌乱抓紧她的手,强迫她看着自己。
“我给你的木牌要带好了,记着,千万千万不要离身,无论发生什么事。那块木牌,还有一半在你妹妹荼宛身上,危机时刻,她可以保你的命。至于这痣,志必要时挖掉它,那时你被封印的灵力都会解开,可是孩子,不到性命攸关,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这么做。”
“拥有这份力量的人,都是被诅咒的。”
阿黛见他絮絮叨叨,看似清醒,又好像有些迷茫,脑子里一片混乱,焦急间,她扯出脖子上挂着那半块木牌,“你托巧溪给我的,可是这个木牌?”
东西只有一半,看着不起眼,但却忽然让大巫发了疯,竟是伸手去扯,死死掐住阿黛的脖子。
“都是你,都是你这孽障,若不是你引我来此,贺兰怎么会被那畜生利用威胁,最后怎么会死在那畜生手上。”
“你们这些疯子,你们这些该死的中原人,我杀了你们,我杀了你!”
阿黛被他疯狂的举动,弄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努力挣扎,可父亲掐着她的脖子,喘不过气来,眼看就要窒息,忽然,有人狠狠一脚,踹开了大巫。
大巫被摔倒在地,吐了一口血,双目赤红,看向来人。
越汐扶起阿黛,关心道“你没事吧?”
阿黛摇摇头,“你怎么来了?”
越汐来不及解释,因为大巫已经诡异的站了起来。她哆嗦一下“你爹好像不对劲。”
阿黛看过去,只见大巫被抽控制一般,伸出手指,机械呆愣道“孩子,把木牌给我,快...给我。”
阿黛一顿,忽然道“你说什么呢?什么牌子。”
“就是你脖子上的那个,把它交出来,那是诅咒,那是冤孽,凡是拥有它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快快交出来。”
大巫一个飞奔扑过来,吓得两人连忙侧身躲过,越汐倒是很快镇定,阿黛却被父亲狰狞可怕的样子吓住。
他现在就像一个发狂的疯子,随时随地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他追击阿黛,要抢夺她身上的木牌,可东西挂在脖子上,一时间根本取不下来不说,而且阿黛还一直记着刚才说的话,千万不要将东西取下来。
父亲一定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只能焦急用仅剩的一点理智,向自己传达这个意思
阿黛不可以把东西交出去,“你清醒一点,我是阿黛,你不要被他们控制住。”
越汐在一旁干着急,想要将人先打晕再说,可她此时却轻敌,大巫此时就是疯子,力大无穷。
几个来回,便将越汐拍打在石壁上,她痛得浑身散架,想站起来,却觉得艰难无比。
“拿来,把东西给我。”他眼中只有那个木牌,双眼死死盯着阿黛的脖子,仿佛不交出来,他就要拧断阿黛的脖子。
无论阿黛怎么逃窜,最后都会被大巫堵住,被逼到墙角。
阿黛被逼举刀,对着自己的父亲。
大巫笑出声,“你这个孽种,你也想杀了我吗?”抬手就是一掌,捏碎了她身旁的大石。
阿黛到一阵绝望,现在这个人到底算是他的父亲,还是已经被幻化的妖魔。她理不清,只能设法保命。
对方的力道很大,又是一掌,拍在石壁上,若不是阿黛逃的及时,那碎掉的恐怕就是她的骨头。
阿黛越想越觉得,她的父亲应该是被蛊虫控制了,但此时此刻,她无法断定到底是哪一种东西控制了他。
阿黛只能一边逃窜保命,一边想着要怎么救人。
越汐见她如此,高声喊道,“你若不能杀了他,就赶快逃,往洞外跑,快跑。”
越汐疼的厉害,很想站起来,可是刚才那一掌太狠,她觉得自己好像连尾巴上的骨头都断掉了。
失去内丹,越汐其实已经脆弱很多。眼看对方要抓住阿黛,无奈之下,她催促阿黛赶紧逃。
看一眼越汐,阿黛心想,既然是冲木牌来,那只要她跑出去,越汐就不会有危险。
于是咬牙跑向洞口。
可惜才刚刚跑到洞口,便被大巫扯住头发,狠狠拖了回来。
阿黛惊慌失措,惶恐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却将阿黛举起来,掐着她的脖子,一边看她即将窒息,死死挣扎,一边伸手去扯脖子上的木牌。
可那东西仿佛施咒,实在是太紧。无论如何,都取不下来。
大巫癫狂至极,掐住女儿的脖子,打算将人弄死之后,扯断她的头再取下来。
眼看着阿黛即将窒息而死,开始翻白眼,越汐不顾一切,捡起石头奋力砸过去,可这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越汐大喊,“你杀了他吧,否则你会死的。”
阿黛如何不知,只要将发簪拔下,狠狠刺向父亲的太阳穴,他就会死掉。
可...这是她的父亲,她如何能杀掉他?
到底是谁?桑代还是李束,下了这样狠毒的蛊,这样对付他们。
就要这样死在这里吗?
阿黛脑中闪过白光,仿佛听到了母亲的声音,要来接我了吗?她脑中回响这句话,可还来不及听答案,便听到一句惨叫声。
霎时,有滚热的液体洒在她的脸上,再睁眼,只见原本要夺她性命的父亲,硬生生被砍断双手,倒在地上。
那手顺着她的脖子掉下去,在她面前立着一脸冷漠的夏烛,刚才那一刀,又狠又快,她被溅一身血,夏烛却还是那么干净整洁。
狼狈又肮脏的阿黛,紧张看着自己的父亲,又看看越汐,一时间心慌神乱,不知如何是好。
“阿爹,你到底怎么了?”阿黛只能吐出这样一句话,却没有再靠近自己的父亲。
眼前精神恍惚的人,却又似乎终于清醒过来,被砍掉的手,竟然从手腕处爬出一条蛊虫,越汐奋力砸个石头过去,将那虫子当成砸死。
阿黛的父亲终于恢复神智了,“阿爹,你看看我,我是阿黛。”
虽然失去手,可父亲也算是清醒过来,但是一切都已经太晚。
夏烛这才知道,此人不是幻觉,的确确是阿黛的父亲。但他已经下手,后悔也来不及,他神情复杂,看着这父女二人。
扶着越汐走过去,阿黛跪在父亲面前泪流满面,“对不起,阿爹,我没能救你。”
但大巫恍然笑笑,“傻孩子,我的阿黛,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女孩,你是父亲的骄傲,只可惜,阿爹犯了错,对不起你母亲,也连累你了。”
“不是的...”阿黛边哭边摇头,“阿爹,不要说这些,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大巫想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可是想抬手的瞬间,却发现自己的时候已经没手了。
“阿黛,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阿爹是个蠢人,犯了错,自己不敢认。死要面子,愧对你娘,也愧对你。要是有下辈子,你一定要投胎去个好人家,遇到疼你的父母,不要再遇见爹爹。”
“不是,您是个好父亲,你没有对我...”
“孩子,快跑,往南面跑,那里才可以逃出去,李束那帮人,拿不到东西就成不了事儿,赶快走。”
“你...”
“不好了,洞口要消失了。”越汐忽然大喊,阿黛要拖着自己的父亲一起走,但大巫却挣脱她。
“快走,我是阵眼,我活着,你离不开这里。”
甚至为了让女儿安心,他一头撞上大石。
阿黛傻傻看着断气的父亲,被越汐死命拖住,在夏烛的帮助下,三个人一路奔跑。眼看着洞口就在眼前,可是也没有想到,脚下忽然碎裂,三个人一起往下坠落,跌入无尽的深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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