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 青山村
“林生，大清早就急急忙忙去青山，祭拜被你克死的母亲，真是病的不轻。”
望着见了自己就躲的林生，林洋对于这个比自己帅的堂弟，打小就厌恶，因为一奶同胞的关系，不能下狠手教训，不过这十多年来，可没少恶言讽刺林生，此时看到林生从身边经过，连个堂哥也不叫，心里顿时气愤不已。
“站住，你个有爹没娘教的杂种，真是丢尽我们老林家的脸，看到堂哥，也不打声招呼，真没教养。”
一阵风从身边经过，林洋看着林生对自己的不理不睬，想起今天他爹林学栋和他说，林生也要到汉阳医馆某个差事，气就不打一处来。就连今天和林生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你...找死。”
有爹没娘可是林生的忌讳，林生的母亲柳月临盆不顺，诞下林生就难产而死，虽然当时不知道，可挡不住这十多年的风言风语，都说这林生是克母又克爹的扫把星。
听到这话的林生顿时停下脚步，双眼仇视着林洋，如果目光能杀人，林洋已经死了千百次。
“呸！你就是个杂种，就你这种敢说不敢做的懦弱样，还敢瞪我”
“你那瘸腿老爹也是的，昨天到我家和我爹说，说要给你拖关系到汉阳医馆某个差事。”
“你看看你们一家子，老残小弱的样子，如果不是你爹林学良跪下求着，好话说尽骗得我爹心软之下答应了，换作在汉阳医馆，就你爷俩那德行，就是端屎盆子都轮不到。”
喋喋不休的话，句句如针刺耳、刀入心一般恶毒刺骨，十二岁的林生，因为母亲的原因从小自卑懦弱，看着丢下这些污言碎语，转身就走的林洋，却无动于衷。可是满脸的怒气并没有冲昏他的头脑，心里的那团怒火一直在酝酿...
酝酿到极致的怒火，如同火岩爆发一样，在林生心间脑海乱串，泪流满面的林生突然一声。
“啊……”
林生像猛兽一样往家中狂奔，目光血红。
林生的家坐落在青山村，四周碧水青山，村子内有个百十户人家，和林生同龄的少年，大多都到百里外的汉阳镇某个差事，在镇子上如果混的好，说不定回来还能取个貌美如花的媳妇。
谁家老爹不疼儿，含辛茹苦拉扯大，只为老来一顿饭。
林生的父亲林学良，也是希望林生能有个好归宿，期望林生能成人中真龙，可家徒四壁的家庭，一贫如洗实力不允许。
瘸腿的林学良翻箱倒柜，翻腾了半天屋底，看着手里提溜百串铜钱，约二两碎银，是老泪横流半盏茶啊。
叹了口气的林学良做出了决定，不能让儿子就这样浑噩一生。落下老脸来到林生的大伯家，拉爹拖妈地诉苦，哀求林学栋给林生某个差事。
看着一奶同吃的份上，林学栋也是犹豫了半天，应了声。
回想昨天的苦求，林生的父亲也是暗骂林学栋薄情寡义，不念亲情。
好话说尽，算是给林生某得差事有了着落。今天的林学良心里踏实了许多，坐在门口的枯桑木上打了个盹。
可哭泣的声音把林学良惊醒，起身看到嗷嗷大哭的林生，脸色血红在自己身边，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以为林生去祭拜母亲而伤心痛苦，父爱的慈祥又在林学良身上露出。
“孩子，你母亲去世多年，天天都去祭拜，也没看到你哭的像中邪一样，今天怎么了。”
林学良的关怀，林生是深有体会，看着抬手抹去眼泪的林学良，心里却鼓起了勇气，在心里呐喊我要面对一切事情。
“爹，你为什么要跪求林学栋那个畜生。”
“啪”一巴掌打在林生脸上，原本血红的脸，变的发紫，林学良也是肉疼，子不教父之过，又继续呵斥。
“你这孩子是怎么说话呐，那是你大伯，爹平常是怎么教你的，做人要：尊老爱幼，诚实守信。这八字真言你是不是忘了。”
“那林学栋一家都是畜生，他有什么资格让你跪下，连个外人都不如，还有那狗屁的八字真言，那都是骗人的，这个世界弱者只有被踩的份，那是八字谎言，是弱者的墓碑。”
林学良望着歇斯里地的林生胡说八道，哭喊地大骂林学栋一家都是畜生，这是连他都拐进来了，这要是让先去的祖宗知道，都无脸进林家祖地。
顿时火气升天，一瘸一拐地向着茅屋走去，嘴里还气愤愤说着。
“你等着老爹把柳尺拿来，今天不打死你，老爹都愧对林家列祖列宗。”
被挨了一巴掌的林生，渐渐又恢复往常的心态，不过发誓不再懦弱的林生，摸了摸疼痛的脸，老爹这是要打死我，不行就跑。
“你们林家就我一个好人，我去告诉母亲去，就说那林学良又打我。”
进屋的林学良并没有拿着柳尺出来，而是瞥了一眼撒腿就跑的林生喃喃自语。
“谁家孩子不是宝，做为人父更是视儿如命，父亲怎会狠心打你...”
不知不觉的林学良胡言乱语了一会，迷迷糊糊地躺在床头睡着了。
天色渐黑，躲避挨打的林生在他母亲的坟头坐了一天。
林生当着母亲的面发誓，要自强不息，要勇往直前，他不会再相信那八字谎言。
“母亲、孩儿走了，要去很遥远的地方，不能每天来看母亲了，更不能每天来和母亲说话了，母亲保重，等孩儿有出息了，一定会带个儿媳妇来看你。”
阵阵微风伴随着黑夜的月光，亲吻着林生湿润的脸，像是林生的母亲柳月对他的祝福。
烈阳高照，父子哪有隔夜仇。
早起的林学良，看着黑夜才归家的林生，睡得很香甜，脸上挂着微笑。
来到青泥垒成的灶台前坐着，林学良记得锅里还有点剩饭，拿着干柴往锅肚里塞，嚓嚓嚓的摩擦声，一团火光，映在林生的脸上。
觉察到进来的林生，林学良也没抬头，只是一个劲地折断干木，往锅肚里填。
“和你母亲道别了吗。”
看着林学良，林生也不吱声，林学良说什么，林生都一个字。
“嗯。”
“外面不同家里，出门在外任性吃苦的都是自己，凡事要多想、多看、多学、多忍。”
“诚实守信，尊老爱幼是做人的准则，同时也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
“人可以穷，但不可没有梦想，天下没有白吃白喝的饭菜，更不能不劳而获，如果有那是一种危险，父亲也不能督促你什么，一切还是要靠自己，只有自己遮风挡雨，总会成为撼天大树，林生你可记住了。”
望着林学良，散发着锐利的眼神紧盯着自己，林生好像回到几年前的时光，那时林学良经常到青山打猎，回来总是血气方刚，刚毅的面容配着精致的五官，是多么神武勇猛，不幸的是林学良三年前的打猎，不小心掉入山洞，折断一只腿，自此林学良一蹶不振，三十而立的年华却老的出奇。
哽咽的林生，更是突然跪向林学良哭泣。
“父亲，孩儿都记住了，孩儿一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一定会让咱们这个家过得更好，一定会勇敢的破除一切困难。”
饭香飘飘，林学良起身走到林生面前，低头吻向林生的额头，久久过后，吻痕留在林生心中，那是母亲的温柔与父亲的爱。
“男子汉头顶天，脚踏地，一切要信自己，靠自己。哭是一种懦弱，是一种恐惧，希望你能坚强自立。”
“这个世界很大，父亲已经看不到了，余生也只能残度，父亲只能靠你去走遍世界，去追逐人生的意义。”
人生在世不是生老病死，而是离别的思念，那是带着七情六欲的牵挂。
擦干眼泪，林生望着林学良走出院子的背影。心也随着身影走了。那孤独、寂寞又倾斜的身躯里，藏着伟大的心灵是父爱。
那身影淡出了林生的视线，却刻在林生的心里。
慢慢的林生闭上了双眼，灶房内静悄悄许久、许久...
三个铁烧窝窝头，是林生这十二年来，吃的最香的早餐，吃出五味俱全、吃出酸甜苦辣、吃出人间冷暖、吃出父爱如山、吃出人生百态，那是视儿如命的亲情，那是难以割舍的心头肉。
背着林学良给他准备好的包袱，包袱里装着林学良曾经的辉煌。
望着茅屋里唯一的床榻，林生摸了摸床上布满补丁的棉被，那是爱的温暖。
离开了，离开了生活的地方，望着道路边屹立的空空茅舍，林生不知道五年后，是不是和这些茅屋的主人一样小有成就，可以衣锦还乡。
还是在外边颠沛流离，再也无人打扫曾经的家。
一步一步走向大伯家的林生，却感觉，脚下的路是那么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
“林生侄儿，走吧!这一路要走几天，以后到了汉阳镇，和你堂哥林洋多互相照顾，在家都是小打小闹，在外可是生死搏杀。”
林学栋带着林生和林洋走出青山村，望着林生向着村子四处观看的眼神，不知道有没有听进他这个大伯说的话，目光也随着林生去寻找那道离别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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