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皇城无画有符
在街道之中，齐天并没有对牧云的想法做出任何评价，相反的他主动提出要教导张宝，于是便顺理成章的将小胖子带走了。
于是，留牧云一人在繁华街道上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牧云并不是会轻易那般不知所措慌张不能自己的人，但如今他确实有了这样的感受，究其原因，便是如今他遇到了前所未有大危机——身无分文。
除了身上一件齐天自称小时候穿的裘皮大衣，牧云完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称得上是值钱的东西，他回身望着来往如同阴影一般的密集人群以及中间宽阔无人的专用官道，一时间竟有些提不起兴致，仿佛刚刚所谓的能够来到都城一睹风采的欢愉全部随着金钱带来的现实烟消云散。
“这下麻烦了……”牧云目光无处安放，只能看向自己的衣摆，漫无目的的开始迈步向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繁华的城市街道，头一次变得灰寂起来。
很显然，牧云小小年纪身着裘皮衣袄的小孩即使是在大永的都城也会有些显眼，因此不少留着小搓胡子的中年油腻大叔便会朝他面前走来，笑着想要让他进去自家开着的店铺。
当然也偶尔会有些花枝招展的青年女子莲步轻移走上前来，拉着他的手谄媚的说着些近乎呢喃呼气的话语。
这种打扰几乎没有什么间断，这也让牧云认识到了皇城的家教倒是挺严，至少不会有多少富家子弟会允许自己的孩子随处乱跑。
“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看着接近黄昏的美丽苍穹，牧云心中一畅，脑子里有了些念头，“或许可以去别人的店铺里打下手。”
有了这般想法，牧云的脚步便是快了许多，踏着轻尘，踏着黄昏的光，朝着那些最为热闹的地方行去。
“娘的挤什么挤！买个符都要他妈的插队？”
“谁都别嚷嚷，让大师静心写符，那样灵性自然会多。”
“拽什么……整个都城又不止他一个算命的……”
“……”
依靠着异常灵敏矮小的身子挤了进去，牧云同时间也听明白了这里似乎是一处类似于神仙算命的地方，不过铺子极大，却只有一个老头子坐在中间。
老头子提着笔，似乎是毛笔，但却纤细异常，他眉眼轻轻垂着，呼吸犹如浑然天成，老迈起了皱褶的手并没有丝毫的颤抖，一笔一划写下去如同雕刻般坚定。
牧云微微眯着眼，看清了老头子笔下的东西。
不是荡气回肠的字，不是暗藏桃花的画，只是如同铭文符箓般的奇怪图案，盯久了，似乎视线会被吸住。
所有人在外面吵嚷着，但老头子身周围五丈开外，却不再有一人敢踏入。
牧云看得好奇，不知为何只是画个符便能收到如此大的关注，在他的眼里，老者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灵气波动，眼眸除了偶时闪过的毫光外，是长时间的浑浊混沌。
有句话说的不错，发大人与孩子眼里的世界从来都是不一样的。因此在围观的那些人眼中敬畏无比甚至不敢靠的太近以免亵渎的老者，在牧云眼里也不过是个会写东西的老头子。
所以人们不敢踏出一步的时候，牧云走进了那个好似有着什么虚无屏障的圈子里。
在牧云脚底终于将灰尘踏散之时，那个老头子的袖袍微微拂动了一瞬，也让那位老人的皱纹略微的变幻了一下。
而外围的观众，至少是能看得见牧云已经走进去的那一圈内层观众，不敢言语的同时，也将一副鄙夷厌恶的表情绘声绘色写在皱着的眉头以及挤在一起形成条纹的眼角上。
“他是谁？”人群里一个孩子指着牧云的背影，也似乎是指着后者身披的那件裘衣，然后扭头抬头对着一旁一位美妇噘嘴道：“为什么我不能过去？”
那美妇人叹了口气，揉着孩子的头发笑道：“那人不是城里的常客，所以……只是什么也不知道，才敢走过去罢了。”
孩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拉着美妇人的衣角不再说话，只是灵动的双眸仍然在注视着那个方向。
牧云并未在意任何指向自己的那些古怪纷呈的目光，他小脸上无忧无喜的走向那个画符的老者，然后就如同老者一样，静心的蹲坐在一旁，一个用眼一个动笔。
这副在皇城百姓眼中堪称奇妙的场面一直持续到人影散去的时候，无数唏嘘声或者低声谩骂从那走散的脚步声中混杂着传了出来的时候，夕阳照射而进的时候，方才有了变动。
“小家伙，你……能看得懂？”
老者在收拾完了桌上的笔砚之类的器具之后，转头老者一旁坐着的牧云。
然后牧云摇了摇头，摇得理所当然。
老者失笑：“那你在看什么？什么能吸引你一直到现在这个时候？”
“您的符能吸住我的视线。”牧云耸肩如实答道：“且我觉得这里待着挺舒服的。”
听后老者笑了，胡子在胡乱颤动着，一口黄牙齿却没有被完全的遮掩住，露在外面，他笑道：“小屁孩就赶紧回家，别在这里留恋，这里不过是个算命的小地方罢了。”
说话时，老者盯着牧云身上那件裘皮大衣，眉头隐晦的皱了皱，但笑容不减。
牧云听后挠了挠头，话语中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反而有些轻松的道：“老爷爷，我没有家。”
“嗯……啊？没有家？”老者一惊，这根本难以置信，毕竟那尊贵的样子摆在那里，在配着牧云一副算得上清秀的面庞，一时间会给人一种富贵人家的第一印象。
而老者最讨厌的便是都城之中的富贵人家。
“咳，既然你没有家的话……不如住在我这里，不介意吧？”
既然牧云无家可归，老者便将眉头舒展开了，真正的笑意如今才显露在脸上。
闻言，牧云一愣，他对于画符的确挺感兴趣，更何况他可没听说过普通的符箓可以吸引人的视线，如同黑洞一般，所以便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谢。
老者见状，将那挂着算命牌子的店门给关了，然后点上了室内的灯火烛光，顿时间通明了起来，一股温馨的暖意扩散到了每一个角落。
牧云四处环顾着，心中暗暗的将之与红尘客栈做比较，然后发现两者差距还是挺大的，便不再继续遐想。
老者给这个租过来的铺子取了个如同租过来的名字，就叫做算命阁。当然，一个普通的算命人开张的铺子不论是大是小，人们除了来这里碰运气以外，不会像在算命阁前一样人满为患。
其实老者在皇城这条东官道上还是有着一些名气的，其一是老头子画了一手好符，极为的讨人喜，且其中韵味深湛，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其二便是老头子算命很严格，一天只招待三名顾客，且更令人惊奇的是，但凡从算命中出自老头子口中的事情，十有八九是要发生的。
那些事情可不是什么隔壁老母猪要生了之类的生活琐事，亦不是你明天就要升官发财了的大喜大悲，而是一个关于被算命者本身的一个细微到极致的事情。
比如路人甲在今日正午午时东官道的哪家店铺旁，会受到一个长得并不怎么样的油腻大叔一些推广宣传，如若接受，或许会改变他的命运之类的神乎其神的预测。
这些事情自然是发生了，而且一般无二，让得老头子名气大震。
牧云多少也从那些观众口中得知了这些事情，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别人不知道，但他总觉得这老者与修行者有关，所以便有意靠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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