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番外 野狐（二）
“改建吴州城墙？要拆掉？”
陆据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件工作是改建吴州城墙，看完资料有些愣。
宋衍急忙解释：“不是，几百年了怎么能拆？只是陛下想，骊山平原已经不是边界了，不如再新建个城池，以后定会繁荣，所以吴州城墙的入口最好扩一下，但是军事要塞的功能还要保留。”
“这样。”
“魏武送了详细的结构图，”宋衍递来一张纸：“我对吴州城墙不熟，只好麻烦你。”
陆据这才点头：“但这个事情为何由兵部牵头？”
“吴州只是开始，之后，陛下想在骊山底下再打出几条通道来，这样启国和连目才能真的跟我们融为一体。”
“……且不说有多难，他就不怕以后人家顺着通道打过来？”
“哈！不会，只是工程之大估计要耗费一代人，咱们把布点、岗哨都确定好了，工部负责施工。所以，我们明年最大的任务就是这个方案。”
陆据这才知道龙修想得有多远，他沉默下来，想起容旬那句“最能让天下安定的方法在朝堂，而不是战场。”心里苦笑，又仔细讨论一遍，天擦黑时才离开。
半路却听到有人喊，他看过去，依稀认出对方是户部的，却并不认识。
“陆贤弟，这么巧！”那人客客气气的行礼：“在下缙州罗又兰，幸会！”
听到缙州，陆据心里了然，只是他没有加入乡党的打算，便淡淡回答：“幸会。”
“又兰早就期待认识陆贤弟，今天遂了心愿，贤弟年轻有为，又兰佩服。”
“罗兄过奖。”
罗又兰谦恭的笑着，不再打扰，只说晚了，之后再聚，便告辞了。陆据看着他的背影，想到自己入朝，大部分人都避而远之，难得有同乡，倒不必过于拒绝。
他想着，路过苏启的丞相府，正好看到狐狸也回来，便当做没看见，目不斜视回了家，一路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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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罗又兰每次下朝都来打招呼，也不多话，只有一次家中捎来特产，他命人送到陆府，再无打扰。陆据见他进退有度，也不过分热情，慢慢放下防备，偶尔交谈几句。
没两月，户部重新递交纳税制度，果然减免了小商户税，增加了粮油盐税、海税以及纺织税。
苏启便没有再说户部，而是翻出连目残余突袭京都的事情，要求兵部给出解释，宋衍明显头大：“此事没有证据表明与兵部有关。”
却不想苏启轻笑：“下官担心的是，只是和之前的兵部无关。”
这句话的矛头直指陆据，加上新的税收制度直指南部四族，针对之心实在明显。朝堂一片寂静，陆据察觉到各怀心意的注视，懒得搭理。
下朝之后，罗又兰打完招呼又找他吃饭，陆据见他眉眼里有些无奈，便点头答应。
果然，罗又兰一坐下便叹：“这个税制一出来，四族又得哭了。”
陆据明白他的意思，和谈时，四族占了些便宜，苏启只怕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粮油盐税也加了，高利润的行业都一视同仁，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罗又兰给他倒上酒：“贤弟公正，只是这些都是皇上自己的产业，自家进自家出的，想必不放在眼里。”
陆据见他敢议论龙修，没接话，罗又兰见他谨慎，也一笑：“咱们南部人，敢说敢做，敢作敢当。”
“已经过去了，罗兄以后还是不要以南部自居为好。”
“贤弟莫非还没看出来？”罗又兰盯着他：“苏启是什么人？那是陛下当年在辛国捡的狗，狗要咬谁，你以为是狗的意思？说不说南部，也不是我们说了算。”
他见陆据不说话，放下杯子叹了口气：“贤弟你该知道，陛下要办的人可从来没有放过的，你不会真以为让你进朝堂，是要你好好干活的吧。”
“我知道没这么简单，”陆据不在意的喝一口：“不过他要办，也得找到真凭实据。”
罗又兰哈哈一笑：“是！贤弟行的正坐得直，是我太操心。”说着，便放下朝堂，开始风花雪月，不断劝酒，又听陆据说酒量不好，劝了三四杯就停下，等到吃完饭，自己醉醺醺的，倒是要送陆据回家。
陆据见他一副大哥的架势，笑了笑没有接受，只是对他的印象越发好了。
————
第二天，陆据见到宋衍的时候，还是问了问连目残余的事情，这才知道苏启为何怀疑自己。
当时，骊山关新任副将何超收到一封秘令，落款是兵部丞相印，要他率兵出关接应王师。密信的语气十分紧急，何超当即照办，谁知出关后没有遇到友军，却被连目残余围歼，两万将士无一生还。
后来龙修返回京都，将连目残余击败，从首领身上搜出另一封密信，与何超的遗物一对照，这才知道朝中有人私通连目，不仅泄露了京都的防备力量，还泄露了何超的出关时间。
两封密信，连目首领的没有盖印，但何超的那封，印章是张烨的。
众所周知，张烨死于吴州。
“当时兵荒马乱，张烨的印章下落不明，还未来得及废除。何超刚被提拔，情急之下也没分辨仔细。”宋衍有些为难的补充：“后来我们审问了你兄长，他对此事一无所知，包括何光明我们也查了，他在朝中没有同党，行踪也对不上。”
“你们怀疑两封信都是我们发的？”
“连目那封没有落款，纸张花纹却是官员特用的，直到现在也没查出来是谁，但是张烨……”
陆据就明白了，朝中的查不出来，但何超那封怎么看，都跟南部脱不了干系。
尤其和他陆氏脱不了干系。
“守言贤弟，陛下没有怀疑你。”宋衍见他脸色冰冷，急忙安慰：“苏启是想查明犯人，那封密信直指皇子，用心实在险恶……”
“我明白，”陆据点点头：“这件事情我也会去查，如果真是我们做的，我一力承担。”
宋衍看着他，似乎想让他不用在意，踟蹰片刻还是没说，点点头出去了。
回到家中，陆据给父亲写完信，想到何超的事情可能给容旬留下隐患，便有些气闷，还未消气，突然听管家说苏启来访。
“不见。”陆据十分干脆的拒绝，吃饭洗漱，自去睡觉。
夜半时分，苏启却出现在卧室外，门都不用，翻窗进来。陆据忍着没有拔刀，冷眼见他走过来，拎着一壶酒放到桌上：“宋衍让我给你道个歉。”
“各尽其责，不必了。我不喝酒，拿回去。”
“不喝酒，却跟罗又兰喝好几次？”
陆据眉毛一挑：“你跟踪我？”
“在下执掌吏部，各官员的动向自然是要清楚的。”
“哼，那为何找不出私通连目的人？”
“惭愧，”苏启一笑，打开酒喝一口：“总之，歉也道了，酒也喝了，在下告辞。”
说完，他轻飘飘走到门口，陆据盯着他的背影，考虑将围墙加高一些，却见他一转身，笑眯眯的说：“不要想着加高围墙，没用的。”
陆据气得牙痒，翻身睡觉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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