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遇了遇了

　　什么都是可以骗人，容貌可以改变，身份可以改变，习惯可以改变，可当你拥我入怀的时候，那份熟悉是不可以骗人的，只是我们还能拥抱多久...

　　阴了好多天，终于放晴了，虽然还是冷，但也能坐在院子里赏着空中飞舞着的雀鸟。叽叽喳喳，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老夫子画着他们，笑开了眼，连忙叫画童今晚多备些肉，也要多备一些酒，憋了这许多天，要好好的释放一番。

　　那躺在病榻上的元家三小姐元勿念听着这声音也能坐起来，嚷着要出去瞧一瞧，是谁在唱歌。在一等佣人的搀扶下，她坐在亭子里，赏着梅花，看着花枝上停歇的鸟儿，这不是普通的雀鸟，是雪雀，她见着如此活泼可爱的鸟儿，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一笑，庭院里的花草一时间都失了色，不对，不只是这个后院里，怕是整个安远城花草美人都要失了色，这世间怕是找不到第二人有如此容貌的人了。特别是那双眼睛，媚心勾人，眼下的红痣让人瞧上一眼，就难以忘却，清冷的气质，不觉由生些憧憬之意。

　　只可惜在十年前的一场变故后，她就一病不起，巡遍天下名医都摇着头，说是灯油耗尽，心碎之人，还怎么能活，只能靠着汤药提着神，能过一天是一天。到如今是早已过了嫁娶的年纪，大姐家的长子上月已成亲，来了许多王公贵族，就是想着去见她一眼，瞧瞧这流传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只不过那一日她病的有些重，咳嗽中又大口大口地吐血，一家人怕是她熬不过，寿衣都已经备下了，这喜事儿办完要办丧事，该有多不吉利。

　　幸好，她还是熬了过来。

　　不知是为什么，总觉得有一个人在她的心里，抓着她的命，不让她去死，但她也不能快活的活着，这些话也曾有意无意的说给父亲听，父亲只当是她病糊涂了，失忆了，随意搪塞几句话，叫她不要乱想。可越是父亲不愿意去过问的，她心中越是觉得有些不对，只得等着时机，再打听些。

　　“这雪雀真好看。”元勿念伸出手来，想要握住这空气中的温暖，病的时间确实有些久了，忘记了花香是什么，鸟儿是什么，连这手里的风都记不得了。

　　“是呀，这雪雀传说是祥和之鸟，怕是预示着小姐您的身子要好了。”说话的是跟着她不久的丫头彩月，12岁。年岁不大，做事却很稳重，也很懂得规矩，服侍元勿念很是得体。自从那场事情后，她身边所有贴近的人都消失了，有的回家养老了，有的嫁人了，甚者病死了。她本想问的明白的，为何记不起往事了，奈何自己已经病的不清醒了，也没有那么的心思精力去想这些了，反正都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要活，就随意吧。

　　往事清零，爱恨随意，如此便好。

　　她就这么看着雪雀在眼前闹腾着，一会儿落在地上蹦跶几下，一会儿落在花枝上，抖得的梅花花瓣簌簌落下，一会儿又在天空中盘旋，想要飞到她的面前，被她一个喷嚏吓了个机灵，飞走了。越飞越远，向着天空最深处飞去。

　　这雪雀本就是神界之鸟，九重天上的灵兽，它也遭受了挖心，但是它的心可以重生，也算是九重天上唯一有心之物了。它觉得无聊便幻化出无数个自己，在人间游历游历，再去天界讲给从来没有下过凡的神仙之子们听听，收集他们的欣喜之色，给自己涨修为。

　　幻化成人型的雪雀是整个九重天上有名的美公子，据说是修炼的时候，因为贪玩出了些差错，原本是个粗旷的男儿却变成了一个美娘子的模样，他觉得很是难过，但在旁人眼里却是羡煞不已。这等容貌，让多少仙娥梦寐以求，也让很多仙家仙子想要预定他为自己双修的对象，不仅能够功力大增，这样上了九重天就算没了心，指不定能够如他一般再长出心来。雪雀哪能接受啊，每每碰到，都把他吓得变回原样，躲到人间去了。

　　他瞧着九重天上，有着一道霞光，这光看着很是美妙，不觉得就扑楞着翅膀飞过去了。到了面前才发现，这不是侧妃的宫殿嘛。看着整个宫殿外被霞光包围着，很强的修为的护着这个地方。

　　“不会是天帝还在此吧。”他掐着小羽毛盘算时辰，这个时辰天帝应该在龙殿上与仙家论仙法呀。雪雀除了长得太美这个缺点，还有最大的一个缺点就是好奇心太重了。他忍不住好奇，想要验证一下心中所想是不是真的，扑楞着翅膀，冲破霞光，飞进殿内。看见后院里，桃花树下，有一女子趴在石桌上，似是睡着了，落了满身的花瓣，身旁站着一个小侍女。

　　“侧妃，您要是累了，回榻上躺着吧。”阿潇在一旁担心着冥姬。这个侧妃从起身后就一直说很累，说是来院子里闲逛提一下精神，结果又伏在桌边睡着了，怕是与天帝昨夜行这侧妃之礼太过于严谨了。想到这里阿潇干咳几声，打断自己，脸颊不禁有些微红。

　　“这个场景好熟悉啊。”想到这里雪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飞的离她更近一点了，直接落在了花枝上。

　　这刚停下脚，就被阿潇发现了，她连忙上前行了个礼：“雪雀上仙。”雪雀不得变回人形，这番动静吵醒了冥姬。冥姬抬头半眯着眼，只见桃花树下站着一个白衣美少年，秀长的头发用一根海棠花簪绕成一个髻别在脑后，细长的眉眼，一颦一笑都入人心田，白衣上得云雀绣得栩栩如生，腰间得素色云锦绳上挂着得铃铛，丝毫不比自己腰间得逊色。冥姬这下子清醒了，这天上的神仙都生得如此好看吗？早知道来了天界后，不该整日郁郁寡欢得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应该没事出去遛弯儿，瞧着这些好看的人，心情也会舒坦许多呀。

　　“这就是侧妃，冥姬上仙？”雪雀走到冥姬面前，将脸凑到她的眼前，盯着她眼下得红痣看，“这红痣真是精致啊。”阿潇虽沉迷于雪雀得美色中，但看见雪雀离侧妃这么近，终是有些不妥的。

　　“上仙，您坐下说话。”

　　听着阿潇得话，雪雀才意识到刚刚有些冒失了，随即坐在冥姬得对面，阿潇倒了一杯茶给他。冥姬给阿潇使了一个眼神，看看雪雀，阿潇立刻明白了，说道“侧妃，这是我们得雪雀上仙。上仙，这是我们得新主侧妃，冥姬仙子。”

　　“仙子？还不是上仙吗？”雪雀喝着茶，看着眼前得人，胸口得心脏突然跳动起来，隔着衣服也能很清晰得看见，他赶紧用着长袖拂在面前挡住。

　　“还不是，侧妃现与天帝双修为紧，就把成上仙得事儿给搁浅一段日子。”阿潇一字一句得替冥姬回答着。

　　“哦，如此啊，你退下吧，我要与侧妃单独聊一会儿。”雪雀说出这话得时候，表情有些玩味儿，他眼睛都不眨得看着冥姬得神情。冥姬一直沉浸在自己得世界里，摸摸耳朵上的翠金耳环，拨弄着手边上得花朵儿，丝毫不在意说话得这两个人。

　　“这有些不妥吧，上仙。”阿潇瞧着雪雀那双桃色浓浓的丹凤眼，这上仙不会是瞧上了侧妃了吧，这时候走了万一出了事情，第一个怪罪的肯定是她啊。

　　“本上仙的话是不管用了吗？退下吧。”雪雀见阿潇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好对着冥姬质问一句，让冥姬开口，“冥姬仙子，你宫里的人都是如此吗？”冥姬想都没有多想，就顺着雪雀的话，让阿潇退下。阿潇虽有不愿，但主子发话，奴才不得不听，只得叹了口气，临走时捏了一下冥姬的肩膀，暗示她要多加注意。冥姬哪懂这意思，以为是肩头有什么呢，转头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瞧见。

　　“你是人还是妖怪？”雪雀看着冥姬，心跳的越来越快，说话都带着一些颤抖。

　　“人。”冥姬看着眼前这个好看的神仙，“你要跟我单独聊什么？”

　　“聊你啊，你特别像我人间的一个朋友。”雪雀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大袖一挥，石桌上出现了一壶酒酿还有几盘小瓜果。冥姬毫不客气的拿起来就吃，像个孩子一样，边吃边说：“朋友？神仙也能和凡人做朋友吗？”

　　“当然可以啊。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雪雀试探着问冥姬，手情不自禁的伸到她的唇边，想帮她擦掉嘴角的瓜果粒儿。

　　“不要。”冥姬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眼看着果干一会儿都吃完了，伸了伸懒腰，手臂从袖子里露了出来，手腕上的朱砂虽然被仙法遮掩了，一般的神仙自然看不见，雪雀平日玩世不恭，可修为醇厚，一眼被他看穿了，他抓过她的胳膊，摸着朱砂确认。

　　“这朱砂...你昨晚跟天帝行礼了吗？”雪雀看着冥姬，心中有种异样的情绪在产生。冥姬面对雪雀的问题，一脸的疑惑，完全不懂他这是要在干什么。“就是你昨晚跟天帝是怎么睡觉的。”雪雀着急了，也不管什么廉不廉耻了。

　　“躺在榻上睡得呀，你知不知道天帝很香。”冥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雪雀一口酒没咽得下去，直接喷出来了，突然出现一道屏障，把原本要喷到冥姬身上的酒水给挡了回去，直直地落在了石桌上，打湿了桌子上的几个空盘子。冥姬和雪雀同时抬头，看见门外走进来的天帝。黑烫金的袍子，腰间的玉佩是与雪姬的银铃为一对，浓眉下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纤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是一道完美的弧线，与雪雀是截然相反，雪雀是美俏，他是霸气，从骨子礼透出来的王者气场，天帝就是天帝，他站在那里，不说话，只是背着手，看着你，就足以碾压所有的一切，世间万物心甘情愿臣服于他。

　　“雪雀上仙什么时候这么没有礼数了，抓着本座女人的手，问着本座的大婚之事。”冥姬听着这话，立刻挣脱开手臂，站起身来，天帝顺势将他互在怀里，宽厚的胸膛就这样让她安逸的躲在里面，她又闻到这熟悉而好闻的香味了。昨晚就是闻这香味，一直闻一直闻直至天帝离开都没有舍得睡去，才至今日一直头晕晕想休息。

　　“哎，失宠了。”雪雀假装失落，却对着天帝挤挤眼睛。

　　“要是不宠你，早就把你扔到狱火牢里了，让那些凶兽把你吃个干净。”天帝看着雪雀一脸的无奈，是自己的舅舅的遗骨，当年三界战事，雪雀一族只留了这一血脉，除了惯着，没有别的办法。两个人这么打趣着，冥姬却依偎在天帝的怀里睡着了，双手搂着他的腰，将小脸埋在他的怀里。

　　雪雀看着睡得香的冥姬说道：“冥姬仙子真是有趣，站着都能睡着。”天帝将她横手一抬，公主抱在怀里，没有理会雪雀，直接消失在院落里。雪雀眼睛还看着刚刚天帝站的地方，心跳不动了，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眸中转过一瞬深沉。

　　爱一个人是有痕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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