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雪花飞（六）
应九哀闭着眼把手中天盘转了一圈又一圈，寇茜衣坐在下面把茶喝了一壶又一壶，穆笙歌在旁边把短剑擦了一边又一遍。
等到应九哀再睁开眼，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应九哀的脸色有些苍白，叶让毕竟是破虚境修士，想测算他的过往还真的有些难度，如果是别人肯定是不可能做得到。也只有应九哀的天算才能看到一点了。
应九哀没想到的是，叶让真的对雪魔狱没什么了解，他只知道自己身上的禁制来自雪魔狱，而那禁制如今只有赫连峥一人清楚，所以他才会跟顾雪歌做这个交易。
“如何，先生可测好了？”看着应九哀终于睁开了眼，寇茜衣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直勾勾地看着应九哀。
应九哀轻咳一声，“在下不敢妄测天机，只可透露一二……”应九哀说着说着突然停了，看着穆笙歌把手中的短剑摆在了桌子上……“咳，姑娘莫急，我只说这一遍，姑娘听好。黑鸦素手倾天府，千年归魂背晨昏；长夜梦晚星影华，孤城寒月照离人。”
寇茜衣低头思索片刻笑了，不就是个人名吗，非要说得这么复杂……“茜衣谢过先生，日后有缘再会。”
寇茜衣领着穆笙歌走出了应九哀的府邸，穆笙歌琢磨了一会，“他说的，是夜晚华？为什么一定要说得这么复杂。”
“是夜晚华没错。他们这种人，每一句话都是天机。”寇茜衣抬眼望向苍穹，“应九哀这个人，他的能力与生俱来，但是却要他付出代价。所以，这样说话也是为了保护他自己……”
“所以，我们是不是要……”
“谢他？”寇茜衣眉眼弯弯，“那是顾师的事情啊~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走了，回去传话就是。”
“第三句里已经点了夜晚华的名字……可其它三句是什么意思……这还真猜不出。”
顾潋滟听了寇茜衣的转述，也想了一会，“这三句我也不太清楚，但是纠结这个也没多大意义。话说回来，我也只听过夜晚华这个人，想求到她头上，还是得找那老头子……”
摘星楼下，积雪几欲附过屋檐。
看着这一冬未扫的雪，秦君之大概是许久没出过摘星楼了。
顾潋滟衣袖一摆，荡开楼门前的积雪，“尊主，可还安好？”
楼内无人应声。顾潋滟皱了皱眉，楼外没有禁制，按理说秦君之是没有闭关，那为何无人应声？顾潋滟迈步就欲登楼，身侧一人伸手将她拦了下来。
寒凝朝顾潋滟摇了摇头，“尊主心乱的时候，还是不要扰他的好。”
“他心有什么可乱的？这么多年不是一心只问剑道吗，什么时候也会心乱了？”
玉书生一声轻笑，“是人，自然会心乱，他又不是佛，怎能做到五蕴皆空？”
顾潋滟犹疑地在五人脸上看了一遍，“嗯……在我不在的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摘星楼顶层的门忽然开了。
秦君之的装束和之前依旧没有区别，神情依旧冰冷如剑，看不出来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何事？”
顾潋滟抬起头，“尊主一定要跟我这么说话吗？”
秦君之沉默了一会，飞身下了摘星楼。
七人在内门主峰天魁堂内坐定，秦君之坐在主位，捧起一碗茶，“现在说吧。何事？”
顾潋滟也不遮掩来意，“尊主可认识夜晚华？”
秦君之手一抖，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
顾潋滟凤眼微眯，她好像知道秦君之心乱的原因了……
秦君之面色恢复如初，将地上碎片和茶水碾作飞灰，“有一面之缘，何事？”
顾潋滟心中腹诽，一面之缘会这么大反应？真是一面之缘那也是一见钟情。“黑鸦素手倾天府，千年归魂背晨昏；长夜梦晚星影华，孤城寒月照离人。尊主可知此人是谁？”
秦君之眼神微微挪了一点，“何人所写？”
“实不相瞒，我曾问过应九哀雪魔狱之事，但他只给了我这首诗。这第三局是点名夜晚华之名，但另外三句，是何意？”
秦君之面有忧色，似有难言之隐，顾潋滟也不催促，只静静地喝着茶，等着秦君之说话。
过了好久，秦君之才缓缓地开了口，“此事事关我奉天仙府秘辛，但各位既已是宗主之职，那此事……诸位也是听得的。”
秦君之斟酌了几句，“第一句黑鸦倾天府，是说夜晚华二百年前屠了整个奉天仙府内门……”
这话一说口，秦君之就感到了周围人惊异的目光，顾潋滟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夜晚华……”
“半步破虚。”秦君之低下头，掩盖住自己的情绪，“那时的奉天仙府，就算是时任宗主也没有此等修为。”
凌冰旭与弈溪云梅十清二人对视几眼，“可是，此等事情，为何无人知晓？”
秦君之摆了摆手，似乎是不愿意谈论此等话题，“这件事你们也不要再谈，背后涉及的东西太多……我继续说那句诗。第二句千年归魂，是说夜晚华解除了杜烟妩的封印将她复活，背晨昏应该是说这二人又分道扬镳……此事我并不清楚。”
六人依旧疑惑，但并未打断秦君之的讲述，秦君之便继续说了下去，“最后一句孤城寒月照离人，应该就是说夜晚华自己了。孤城……应该是指夜晚华的住处，离人不只是说杜烟妩与夜晚华，还有指夜晚华孤身一人的意思……那座城里现今应该只有她一人了。我只能猜到这些，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
等到秦君之说完，众人的疑惑也需要一个解释，秦君之讲得明白，可是他们听不懂，最重要的问题是，“杜烟妩是何人？”
“杜烟妩此人我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两百年前她被封棺，也正因此夜晚华屠了奉天仙府。第二次就是今年夜晚华救她出去……此人据说在千年前是与天穹剑魔叶让起名的破虚境大能，也不知为何会被奉天仙府封棺……”
顾潋滟眼神一亮，叶让！叶让、杜烟妩、夜晚华……看来夜晚华真的有可能知道雪魔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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