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风雨前夜
听了叶尚秀这话,郭晟隽有些无奈地叹息道,“祖祖辈辈这么多年都没有做完的事情,你一个人打算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全部完成……这不是给自己找不快么?你其实……”
郭晟隽刚想说什么,猛然想到什么,将那些话都咽了回去。算了,这个小伙伴打小就这么倔强,哪怕是自己,也未必有信心让对方将既定的主意改掉……一条道走到黑,不带回头的。
在郭晟隽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这位朋友似乎发生了什么隐晦的转变……他不止一次想要找寻原因,然而每次都会被叶尚秀先一步察觉,硬生生阻止了。拗不过,只能由着叶尚秀。
“你也说了这是多年仇恨……延续数十代、数百代的仇恨……这种仇恨,已经沉淀到骨髓血脉之中了。若是不报仇,阿晟,你说我活着还有其他意义么?”这个问题令人难以回答。
郭晟隽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有个死傲娇的朋友真心累。虽说除了报仇,他就没有其他意义了?若说太叔妤瑶是联邦军部的支柱之一,他叶尚秀何尝不是他们这些兄弟的支柱?若是连叶尚秀都失败了,到时候群龙无首,被联邦蚕食解决是迟早的事情。
“算了,拗不过你。”郭晟隽摇了摇头,对方要疯就疯吧,跟着疯就行,他开心就好,“别忘了,你还有一群兄弟,还有你身后支持你的势力……实在是惹毛了,一不作二不休……”
叶尚秀倏地沉了脸色,说道,“我说了,这桩事情不允许你插手……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郭晟隽表情不由得一僵,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弄错了,他怎么又将这个难搞的朋友弄炸毛了?只是,一次又一次将他抗拒在计划之外,哪怕是脾气再好,他这会儿也有些不悦。
咬咬牙,郭晟隽说道,“又是这样……你不让我插手,我还偏要插手给你看……手脚是我的,随便弄些事情就可以吸引太叔妤瑶那个女人的关注,迫使联邦下达通缉令可不难……”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尚秀就有意无意将他排除在秘密之外,甚至远离势力核心。到了现在,导致组织内部只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却几乎没人见过他……这都是叶尚秀的手笔。
叶尚秀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甚至连理由都说不出来,除了维持诡异的沉默,无话可谈。
“算了……是我脾气太冲,我需要一些私人空间冷静一下。”每次两人起冲突,基本都是郭晟隽先退让。因为他们都清楚,比犟脾气,整个组织从上到下,谁能比得上叶尚秀?
临走之前,郭晟隽不由得叮嘱一句,“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有什么打算,不过我要明白告诉你,我们倒下之前,不允许你先出事。这不仅仅是我的态度,也是他们的……你想要找死之前,先看看你背后的人……好了,我说完了,你先喝点醒酒的东西醒一醒脑子吧。”
叶尚秀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的拐角,脸上染上几分愁色,唇角扬起苦笑。
其实他也不想把郭晟隽排除在外,只是心中愧疚,没办法让这个挚友继续赔上后半辈子罢了。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圆一下郭晟隽早已遗忘的愿望。
恐怕连郭晟隽自己都不记得了,多年之前,他曾对自己说了完全相反的话。他说自己想要金盆洗手,安心守着一人,不想继续过着那种提心吊胆,和联邦周旋对抗的飘摇日子……
叶尚秀自然没有怪罪他,毕竟联邦存在这么多年,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
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若是有其他选择,自然是以稳定安宁的生活为主。以一个兄弟的角度来讲,郭晟隽主动和自己畅谈那种温馨的未来,他也是打心眼儿里为对方开心。
呵,只可惜……叶尚秀微笑着捏碎了手中的酒杯,杯中残余的酒水溅落一地。
姜蓉那个女人……若非看在郭晟隽那时候的请求上,他怎么会允许这个女人活到现在?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把我留下来!”叶尚秀一口将剩余的酒全部喝下,眼神却越发明亮,隐约带着几分阴鸷。室内的亮光越来越暗,拉出一条扭曲的人影。
明天就要进行手术了,仲孙沅平静许久的心情却起了一些波动,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杀星冲腾欲坠……这是个凶兆?”
仲孙沅左右翻转还是睡不着,打坐静修也无法平静内心的紊乱,最后实在是烦躁了,干脆披上一件外套到病室的阳台上看月静心。然而刚刚抬头,星空之中显示的星相令她眉心大蹙。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很少看到这样糟糕的星相,将星周围泛着红光,明显是战乱将起的征兆。不仅如此,隐约还有些寿数将近,即将陨落般摇摇欲坠之感……
整个摇光星,算得上将星的人……除了太叔妤瑶,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只是太叔妤瑶的命数已经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甚至连薄弱的魂魄也有稳定下来的趋势……虽然仲孙沅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既然是好事,她也没有深究。
可是今天再看夜空,却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越发令她心绪难安。
因为呆在军校,仲孙沅也了解过联邦边境的战争情况,虽然有胜有负,但总的来说还是联邦占据上风。甚至连万景宸也提及过,不出一两年,边境就能彻底稳定下来了。
既然不是边境战乱,那么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威胁到太叔妤瑶的性命?
仲孙沅的脸色有些黑,那毕竟是她现在承认的亲人,若是死的不明不白,也先问问她答不答应。哪怕她打着等太叔妤瑶去世就远遁尘世的主意,可前提是对方必须是自然轮回的。
想要在她手里抢走太叔妤瑶的性命,阎王爷都没这个资格。
就在她准备进一步演算,打算看得更加清楚的时候,一道不算陌生的气息一闪而逝。
仲孙沅眉梢一挑,手腕一翻,一枚金裸子在黑夜中划出一道金光,准确直接地击向那处,随之而起的是她严厉的声音,“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过了一会儿,一道人影从上空翻跃到阳台之上。因为迎着月色,所以那一瞬间只能看清对方的身形,看不清妆容样貌。等定睛一瞧,仲孙沅不由得诧异,“姜蓉阿姨……怎么会是你?”
这个人就是姜蓉,本来接下苦差事保护阿尔杰皇子的。
可是阿尔杰自己和外人合谋搞失踪绑架,哪怕是姜蓉日防夜防,也防不住人家阿尔杰自己腿长……任务失败,干脆留下来和女儿培养感情,偶尔指点姜澜月机甲作战方面的技术。
不过因为姜蓉如今的身份有些特殊,姜澜月也没将自己老妈回来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仲孙沅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只是……为何姜蓉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
姜蓉的话语间带着点笑意,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丫头还是和以前一样冲啊……”
“阿姨怎么会在这里?”仲孙沅抬头看了看阳台上的房檐,又道,“您可别告诉我,大半夜跑来医院的房顶看月亮……这种推辞,三岁小孩儿都不会相信……”
姜蓉嘴角一僵,其实她之前还真打算这么搪塞仲孙沅的。
不过人家小姑娘不上当,没等她开口就将后路堵死了,令人有些扫兴,当下尴尬地清咳两声,“咳咳咳……小丫头还和之前一样不可爱……你妈妈担心你太紧张,让我过来看看……”
如今能请动姜蓉的人,也只有太叔妤瑶了。只是姜蓉路过的时候,没想到会大意泄露气息。
听到这个,仲孙沅表情一敛,有些郑重地说道,“我很好……也没怎么紧张……”
姜蓉眼睛又不是瞎,仲孙沅这样言不由衷的话自然引起她的注意。只是,仲孙沅不打算说,她也没这个兴趣当知心阿姨……太叔妤瑶让她过来不仅仅是为了看看,也是为了保证仲孙沅这一晚上的安全。按照对方的猜测,若是叶尚秀想要打算动手,这段时间是绝好的作案时机。
“阿姨……问一个问题……你觉得最近会发生什么大事情么?”仲孙沅暗中掐指一算,却有些沮丧地发现自己和太叔妤瑶关系太亲密,根本算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例如……会威胁到妈妈性命的事情……我之前隐约梦到些不好的场景,心绪不宁,根本睡不着。”
明天的手术比较重要,关系到以后的人生,心理压力大一些也正常,做些乱七八糟的梦境也不奇怪,姜蓉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做了什么噩梦,让你这么不安?”
“战争……还有陨落的将星……”仲孙沅犹豫一会儿,说道,“这令我有些担心……”
“梦境和现实总是相反的么……小丫头就是喜欢瞎想……”姜蓉本想继续搪塞,不过看到仲孙沅这么严肃的表情,不由得多了份认真,心思一转,当下就给讨人厌的叶尚秀挖坑,“不过呢,若是你的梦境成真,也不是没有可能……如今,的确有一个搅屎棍……”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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