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节 恶心
许岩用身体挡住了房间的门,他沉声道:“丁司长,这位女士,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好谈的。如果二位是为我打人的事,刚刚警察已经来过了,有什么事,我们走司法程序处理就是了,没必要私下谈什么了。”
丁泉和他夫人陆琴对视了一眼,都是困惑不解对今晚所发生的事情,他们并不清楚。先前,他们打了个电话给在市公安局担任副局长的老朋友米景求助,然后米景叮嘱丁泉,赶紧把那被打的秘书送到医院去,开个验伤证明,这样公安局才好进行接下来的操作。
丁泉依言而行,赶紧把他的随从杨明送去医院因为他没留在宾馆,所以他也没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没看到警员被军人带走的场景。
丁泉一直等着,等着米景跟他说相关的事情进展,没想到等来等去等到快十二点了,他都没等来米景的电话。终于,他实在忍不住了,打电话给米景,结果对方不接电话,他再打电话过去时候,电话里的应答却是“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了。
联系不上米景,丁泉顿时紧张起来他是知道的,“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的应答,一般都是对方把自己电话加入黑名单屏蔽的后果这种事,他自己也是经常干的,以应对那些求托自己办事的人。现在,米景突然对自己来了这么一手。这让丁泉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既然联系米景联系不上,丁泉就只有另找其他出路了。在他老婆的劝说下,他终于还是决定。豁出面子来再来找许岩接触,想到,对方依然是抱着这么冷淡的态度,将自己拒之千里之外。
听到许岩拒绝答复,丁泉心下愤怒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一个小小的少校,居然也敢在自己面前摆架子说什么“没什么好谈的”!要知道。面对地方上来跑项目的官员,哪怕是副省级的官员对着自己也是要客客气气的。他哪受得了毛头小伙子的这个气!
丁泉眉头微蹙,他沉声道:“小伙子,我年纪比你大,不妨说你两句:你不要这样得理不饶人。得饶人处还得饶人的!要知道,人的一辈子很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什么时候,你还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呢?这件事,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你也不要把事情做绝了,留个情面,大家以后好相见。这不好吗?”
丁司长在单位打惯了官腔训人,虽然是求饶服软的话,但他说起这番话来依旧是雄赳赳气昂昂。气势十足,让不明真相的外人听起来还以为他已经大获全胜了呢!
听得丁司长这么说,许岩又好奇又是好笑对方还不清楚情况,这时候还敢这样气势汹汹地对许岩虚口恫吓倘若不是在文修之那边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知道米景已是时日无多了,许岩说不定还真要被他给唬住了。
但现在。既然心里已经有了底,许岩自然不在乎他了。他笑吟吟地问:“丁司长教育得真好,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说得真是好。只是,这么好的话语,丁司长怎么没跟府上的公子说说?令公子前两天当街拦截我女朋友时候,他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令公子当时怎么说的?呃,我想想哦,令公子那时候,可是很豪气地跟我说:‘你留个字号出来,不管你是谁的人,反正,你这妞,我是要定了!’他可是当面扬言就要抢我的女朋友走;今天令公子还当街拦截我,要非礼我女朋友,连出来劝阻的文局长都挨令公子打了令公子怎么就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么可贵的道理啊?”
丁泉和老婆对视一眼,双方都是无言以答丁帅在外面的调皮和嚣张,这事情,他俩也是知道的,不过出于溺爱,他们夫妻也没怎么用心管过他,反正有他们夫妇俩的面子和一个市公安局副局长的朋友,自家的小孩也吃不了什么亏。至于别人家的小孩会被他们家的小孩如何欺负如何糟蹋,丁司长夫妇就漠不关心了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的,除非丁帅去杀人放火,其他的事情他们也顶得住闹出事来,无非就是赔点钱。那些普通老百姓的受害者,拿什么跟经济部的司长去斗?
没想到的是,这次,自家的小孩撞上了文家,这可是麻烦了!
丁泉心下叫苦:儿子你这傻瓜,满街的妹子不去招惹,却偏偏抢许岩的,难怪人家对你怨恨这么大了,这就算不是夺妻之恨也差不到哪去了!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朋友,自家小孩抢了也就抢了,儿子多玩两个女人,丁泉和陆琴都不会在意的,但问题是,这女孩的男朋友是文修之的铁哥们啊!
丁泉无言以对,陆琴尴尬地干笑:“这个,我想,小丁他也是闹着玩,他就是喜欢吹吹牛……不可能真那么乱来的。”
许岩也笑:“呵呵,这可真是巧了,我也很喜欢‘开玩笑’我们的文局长也是个‘开玩笑’的高手,他懂得很多各种各样的玩笑,到时候我们会找丁三好好闹着玩的。”
听得许岩隐含威胁的说法,丁泉和夫人脸色微变,陆琴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她颤声道:“就算小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难道你们就不能原谅他一次吗?要知道,小帅的年纪还小,他还不懂事啊……”
听得这话,许岩更加地冷笑了,他问:“请问这位女士,令公子小帅,他今年贵庚啊?”
“啊,小帅还小,今年连三十都没到……他现在还不懂事,许少校。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计较啊。”
许岩点点头:“我今年还没到二十岁呢论起年纪,该是我更小吧?令公子还是非要跟我一般见识?这位女士,你们只准令公子跟别人一般见识。却不许人家跟令公子一般见识,这好像不是很妥吧?”
简单的一句话,许岩说得绕来绕去,丁泉夫妇目瞪口呆,无语以对。
说理说不过,求情又没那交情,陆琴委实无计可施了。她哀求地望向了自己的丈夫。丁泉干咳一声:“咳咳,好吧。许少校,我们不是上门来找你吵架的,我们是来赔礼道歉的……”
许岩笑吟吟地打断他:“丁司长这气势我怎么觉得像是我在赔礼道歉啊?”
丁泉面色微红,他装着没听见许岩的话。继续沉声说:“许少校,或许,我们家小帅与你先前有些误会,都是年轻人嘛,谁错谁对现在也说不清楚了,但不管怎么样吧,事情既然发生了,那也没别的办法了,我们总不能改变过去了。现在要紧的是如何解决这问题,让大家都能得到好处……”
“等下!”许岩越听越是不对劲,他说:“等下。丁司长!老实说,对如何解决这问题,我真的没兴趣,我要的只是一个公道。既然你说这事的对错已经搞不清楚了,那我们之间也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就这样,大家都晚安吧。”
说着。许岩要用力关门,丁司长赶紧上前一步。伸手挡住了门口,他苦苦用力撑着门,喊道:“等下,等下,许少校……你等一下,我们再谈谈,再谈一下……”
许岩放缓了力气,他苦笑道:“丁司长,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是非观念存在很大的差距,即使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意义了再谈下去的话,大家说不定越来越激动,搞不好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为了你也为了我,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
丁司长瞪大了眼睛,他瞅着许岩,激动地沉声道:“许少校,你不要说那些虚的东西,你到底要什么样才肯放过我家小孩,你跟我说就是了!
不就是调戏了下你女朋友吗?我们赔钱还不行吗?你给我开个价,我给你!五十万够不够?不够的话,那就一百万!只要你出声,我丁泉就是砸锅卖铁,把房子车子都卖了也会给你凑够只要你一句话,给我开个价吧!”
许岩一晒刚刚米景和文修之说话的时候,许岩也在场的,对于丁司长的底细,他也是清楚的。光是经过米景的手,这位丁司长就捞了偌大的好处,要拿一百万出来,哪至于要砸锅卖铁卖房子的地步?
想到这里,许岩不由暗暗警惕:眼前丁司长那愤怒的表情,搞不好是装出来的?
如果不是的话,丁司长的自制力就太强了,即使在愤怒之中,他也要极力表现他的廉洁,可见这种掩饰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了。
冷静,克制,又极能演戏,这样一个拥有极强内在控制力的敌人,那是很可怕的。许岩隐隐明白,文修之为什么要把他们斩尽杀绝,毫不留情。
他淡淡说道:“丁司长,你还是没听明白我的话,我要的不是钱,我要的是公道!”
丁司长很激动地盯着他:“许少校,你我都是明白人,要说公道,这世上有很多样的公道,以命偿命,那是公道;以钱偿命,那也是公道!虽然我家小孩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你,但这件事里,你并没有什么损失,不要说死伤了,你连一根毫毛都没掉。现在,我们已经愿意拿钱来补偿你了,你还要如何呢?什么公道,不就是钱多钱少罢了!”
对方话里,隐隐暗示着许岩仗势欺人,许岩却也是恼火了,他喝道:“丁司长,你家小孩到底干了些什么事,你这个做父母的,到底知不知道?”
丁泉一愣,随即,他无所谓地说:“无非就是些年青人之间的意气冲突嘛……我知道,小帅对你的女朋友不礼貌,难怪少校你生气,这种心情我们能理解,但说来说去,年青男孩子,见到漂亮的女生就想认识,这也是人之常情好吧,就算许少校你这当男朋友的不高兴,你让他走就是了,你也不要公报私仇把人送进监狱里吧!?年轻人,你的气量要放宽广一点,心胸不要那么狭窄嘛!”
听丁司长还在强词夺理、轻描淡写,许岩怒极反笑了,他还记得丁三那时候的嚣张脸孔和言论“兄弟,你留个字号出来,不管你是谁的人,反正,你这妞,我是要定了!”
这样欺男霸女的恶棍行径,在这位丁司长嘴里,却是轻描淡写地说是只是“见到漂亮女生想认识”,他反而倒是指责许岩不该公报私仇把丁三给送进监狱里!
许岩冷下了脸,他想起了文修之的提问:倘若那天,丁三碰到的人不是自己,不是自己这四局军官还有着文家大腿可傍的牛人,假若,丁三碰到的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大学男生和他漂亮的女朋友,那么,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会是怎样的呢?
许岩眼冒怒火事情接下来的发展,绝对会是那男生被丁三叫来的流氓同伙揍了一顿,躺在街道奄奄一息,而他的女朋友被强行带走吧?也许路人会报警,但对有着公安局副局长做“叔叔”的丁三来说,估计出警的警察也只会敷衍地把事情做一份笔录,然后往哪个抽屉底下一塞,从此就再无下文了。
两个憧憬未来、风华正茂的年轻情侣,他们一生的幸福就这样被这个人渣给毁掉了!
在文修之和许岩这样的实权派面前,丁三这种地痞只是蝼蚁一般被碾压的渣宰角色,不值一提。可是,对那些平凡过日子的老百姓,这种恶棍却能轻易践踏和伤害他们倘若自己只是个普通老百姓,碰到丁三,自己能怎么办?
对这位颠倒是非、逆转黑白的丁司长,许岩充满了反感连跟对方说多一句话,他都觉得恶心。他想把对方赶走,但问题是,对方这样死皮赖脸地趴着自己的门,许岩却是连赶都赶不走他。
文修之冷冷说:“丁司长,你以为金钱能补偿世上所有的东西,但抱歉,还是有些东西,你是买不到的。”
“许少校,那你说,你自己想要的公道,那是什么?”
“很简单: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就是我要的公道!”
许岩冷冷说:“丁司长,抱歉,我说过了,我们的意见分歧太大了,我认为,令公子做的孽,还是由他自己亲身来偿还好了。虽然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我还是要说:谁种下的因,谁就得那个果。如果做了错事,拿钱来赎就可以摆平的话那我们国家还要警察和监狱干什么?令公子,他得到这个下场,那就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在监狱里面受点教育,对他今后还是有点好处的。好了,丁司长,我也累了,不想再说了,我们就此晚安别过了吧!”
看着许岩说完要打发人走了,丁司长也急了,他顶住了房门,喊道:“两百万!许少校,两百万,只要你帮我到文局长那边去说情,不管事成不成,两百万都是你的!两百万,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当我们的面打个电话,那就够了,我们立即给钱!”
许岩冷冷一笑,看到许岩的笑容,丁司长隐隐觉得不妙,他赶紧顶住门不让许岩关上,但也不知怎么回事,一阵无可抵御的巨力涌了过来,把他整个人推了出去,一直推到了走廊上。只听“砰”的一声响,客房的门猛烈地在他面前关上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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