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全民皆兵

　　徐阳在忙，虎妹也在忙着行使自己夫人的职责，尽快掌管家中事务。徐家不是什么大户，可是家里人包括茉儿在内，有丫鬟两人，洗衣做饭的仆妇两人，大牛这个名为书僮实为仆役的黑小子，一名看门干杂活的老苍头和徐老七这个管家一共七人，这是名正言顺应该归虎妹管的；这还不算，从小王庄救回来的9个小孩现在也是徐家管着，烧死人歌舞队又从庄上找了6名小女孩补充进队伍才凑足12人，这6名小女孩也等于在徐家吃饭；还有刚请来的识字先生高盛也是在徐家吃饭，就是足足有22人吃徐家的饭！

　　^这个夫君还真能折腾来，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家底；自己该怎么帮夫君填起这么大的窟窿来呢？虎妹一阵头疼。

　　徐阳这段时间除了搞建设，就是帮自己的小媳妇了解家底熟悉情况；除此之外，他和请来就一直闲置的高盛深谈了几次。除了从顾诚那里了解到的，又了解到了一些顾诚没说或者没注意到的事情。

　　高盛这位“金融家”还真是名副其实，他以前就是管钱粮的小吏，认识的朋友也多是这个圈子的，所以和顾诚这个上流社会的人视角有很大不同。普朝承袭魏制，实行九品中正制，高层官员的位置都是顾诚这样的世家子弟占据，但这些人却自命清高，一个个“无心俗务”，把政事一丢只管自己饮酒作乐，实际做事的还就是高盛这样的低层小吏，所以从一定角度讲，高盛对普朝整体的了解比顾诚强多了。

　　在刘秀建立东汉的初期阶段，可以算是名副其实的“盛世”；气候温和湿润，粮食足够吃，社会生产和商品经济也日益繁荣；但从中期以后，就开始走下坡路：人口猛增，粮食开始不是那么充足了，下层人民本来只是以米面杂粮为主食，部分吃苞谷，也逐渐转成以苞谷为主食，甚至只吃苞谷了；而布匹、陶器、铁器这些器物的价格却越来越低，后来根本卖不上价，手工艺人日渐贫困；朝廷本来收税也是以实物税为主的，随着器物越来越不值钱，朝廷财政也日渐困窘——人口多了，官吏不也得越来越多？这些人要领工资的呀！

　　器物不值钱是不是因为生产太多了？这就是奇怪之处了：初期器物还算充足，后来器物越来越缺，很多底层百姓家里连衣服都不够穿的，但还是不值钱！当然也不绝对，最珍贵的奢侈品贵，普通的日常用品便宜到几乎不值钱！那什么贵呢？粮食贵，但也只是小麦和杂粮贵，苞谷还是不值钱！这就是另一个奇怪之处了：贵的粮食容易买到，最便宜的苞谷反倒不容易买到！为什么？太便宜了呀！这是“刚需”，需要的人再便宜也买不起，买得起的人不需要！种苞谷的人大多是为了自家吃的于是也不卖，于是就没市场。

　　徐阳就此事和高盛讨论，最后推测原因除了贫富分化加剧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货币供应不足。汉朝的货币也是银子和铜，但显然汉朝的银矿和铜矿开采量没能跟上迅速增长的人口的速度导致钱荒。不是器物便宜了，而是钱贵了！

　　朝廷没钱了，怎么办？于是就有聪明人提出解决办法了，以后不收实物税了，改收银子！这可真是绝妙的法子，朝廷有钱了，老百姓没法活了！本来苞谷和普通的民生商品就卖不上价，让老百姓拿什么交税？为了交税只好卖地，卖了地自己卖身为奴。再后来，再后来就没后来了，张角大王来了，张鲁天师来了，汉朝亡了！

　　曹魏代汉，三国乱打一通最后也没拿出什么好办法，普朝取而代之。此时有人提出人口多不等于盛世，恰恰相反，人太多了，养不起了！这个时代没有什么避孕药物和避孕器材，即便有，老百姓也不会买更不会去用！

　　这几乎已经是无解的死局了，但仍然有人提出了解决办法，这就是改革税法，以前的人头税田亩税什么的改为占田制，该法的内容除了鼓励开荒的表面意思之外，主要就是鼓励大户兼并土地——北方适宜开荒的土地早就开完了，哪里还有荒可开？按照占田制，田亩数量不足的人家依然要按照最低数量交税；除此之外，还要承担“立户税”，俗称“娶老婆税”！

　　立户税，基本含义就是只要一个男子娶妻了，就视为立了新户了，就要交税40两银子；娶妻的含义不光包括明媒正娶的妻子，哪怕你是以纳妾的名义或者买个丫鬟，也算娶妻了；——谁知道你买个丫鬟回家到底干啥用！说不定你是个女仆控哩。

　　娶第一个老婆交税40两银子，以后每再娶一个减半；从第五个开始，每个固定收税1两！对穷人来说基本谈不到第二个老婆以后的事情了，第一个老婆就足以让他们倾家荡产了；但对于高官显贵和富人来说，40两银子那不是事儿！哪怕纳上100个小妾，那才多少钱？所以晋朝上流社会盛行的就是有很多女人；很多人还就此攀比，最多的听说有上千房小妾！

　　娶再多女人，男人也只有一个工具！又不是铁打的身子，这么多女人平时也就只能看看罢了，于是这些小妾大部分顶多生育一两个子女，很多就没有子女；如果没有这个娶老婆税，这些女子以一夫一妻的方式嫁给平民，那么按照以前的家庭子女数量，平均每个女人至少要生育4~6个孩子！这个娶老婆税一下子就把生育速度降下来了！

　　即便使用了这么绝妙的法子，由于惯性和“多子多福”的传统心理，也只是“生育速度下降”，而不是“人口数量减少”；哪怕此时粮食危机已经很明显了。娶老婆税造成了大量娶不上老婆的光棍，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穷光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此形成严重的社会隐患；朝廷的对策就是扩军，同时大量征发民夫用于各项工程建设，人忙起来了，就没空儿想造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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