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意外来袭
意外来袭
冷入骨髓的天气里，没有风，尽管人们并不愿意在这种干冷天里出门，可冰场上却飞舞着裹着花花绿绿衣服的学生们。冰课一周两次，在青城公园湖面专门划出来的一片很大的冰场上。上冰课的整个一下午都是幸福的，不会有人管你究竟到没到学校，也不会有人管你穿不穿校服，更不会有人管你迟到早退，只有围绕着冰面跑道上的嘻笑和飞驰。
被出租冰鞋折磨到满身冰沫子的蒋逸逍，跌坐在冰场边的长椅上，摘掉帽子，释放脑袋上蒸腾而起的热气。用帽子蹭了蹭脸上的汗，又伸手揉了揉膝盖，幸好穿了条厚秋裤，不然又要破皮了。抬起右脚看了下冰刀，奸商果然给发了一双刀刃将近磨圆的鞋。
李铭磊挥舞着球杆滑过来，一个急停，冰刀刮起的冰沫子溅了蒋逸逍一脸。
“摔惨了吧。冰鞋不带，球杆不带，租双破鞋还要和人家拉火车，还当自己热血少年呢！”李铭磊朝着正用帽子擦脸的蒋逸逍说
“太占地方，没法拿。”蒋逸逍回应
“你直接说自己懒就行了！”
李铭磊说着，一屁股坐到了蒋逸逍旁边。
“你有这功夫去关心你家辛辛吧，这阵子辛辛在学校都不带搭理你的了，快被人拐跑了吧。”蒋逸逍指着牵着陈焰的辛辛说
“学校还得避嫌，我们在建设隐蔽战线。”
“隐蔽到把你屏蔽了吧。”
“你想多了，我俩的感情根基还是很稳滴！”
“挺自信啊”
“那你看，必须的！哎，快到圣诞节了，有什么打算没？”
“不过舶来节！”
“切，装的还挺传统。那最近有什么计划没？”
“喜迎澳门回归嘛，在家看电视。元旦嘛，学校不是要搞表演艺术节，跟着看演出就好了。另外周末估计要补课，瑶瑶爹又给我俩找了个更火爆的老师。”
“你个学渣还学人家补课，我看还是省省吧，浪费钱！不过，有时候真觉得你挺没趣儿的。”
“讨厌，人家可是可爱的乖孩子。”
蒋逸逍娇柔的翘起兰花指，点了点一边的李铭磊脑门。李铭磊顿时恶心到把脸转到一边装干呕。
“你个老不正经的，太他妈恶心了。”李铭磊一边呕一边说
“滚！”蒋逸逍推了一把李铭磊
“哎，你说圣诞节我该给辛辛送个什么礼物？”
“这个事儿，你得去问问我那封神榜同桌。”蒋逸逍冲着不远的地方努努嘴。
也不知道果果究竟用了什么样的超能力，果果的八卦广播已然成为了舆论的源头和导向，她所传播的审美和推崇的认知，居然造就了学校的“封神榜”。
李铭磊把球杆往蒋逸逍怀里一扔，猛的站起来，往果果的方向滑过去。
冰道上的果果，搀扶着一个女生，用筷子挑起的面条似的两条腿支撑着身体，踉踉跄跄的往前挪。急速滑过去的李铭磊突然出现，惊慌失措的果果一下子坐到了冰面上。果果撒娇的蹬了几下冰面，冲李铭磊嚷嚷。
“李铭磊，要死啊！”
李铭磊嘿嘿憨笑了一下，拎起坐在冰面上的果果，架着她回到长椅旁，然后把她扔坐在蒋逸逍旁边。
被扔到长椅上的果果脸红扑扑的，慌张的攥着拳头，警惕的盯着蒋逸逍。
“你们干嘛？我妈不让我高中谈恋爱！”
“我去，佛爷，你对单纯的果果做了什么？”李铭磊惊呼
听到果果说的话，蒋逸逍顿时打了个哆嗦，脑门上渗出薄薄的一层冷汗。
“嗯，那个，果果，李铭磊想给辛辛个惊喜，不知道该送什么。你不是专家嘛，给点建议呗。”蒋逸逍向果果解释。
果果释怀的拍拍胸脯，对蒋逸逍说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强抢压寨夫人呢。”
蒋逸逍一脸黑线“我是个文化人，好吧！”
“有文化的土匪更可怕！”果果诡诡的一笑
“果果，咱研究研究我的事呗”李铭磊在一边插进话
果果抱歉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始了她不带换气式的演说。直到李铭磊拽起蒋逸逍惊慌的逃离现场，坐在长椅上的果果冲着他们喊“记住，要走心，要走心。”
果果盯着李铭磊和蒋逸逍匆匆逃离的背影，红扑扑的脸上挂上了些暖暖的笑颜，低声自言自语
“压寨夫人！嘿嘿。”
没等冰课结束，李铭磊和辛辛说了声有事，拉着蒋逸逍偷着从冰场溜走，跑到文化商城照着果果的建议去准备。
窗外还是清冷依旧，彤云沉沉，教室里也还是昏睡一片。趴在桌上盯着黑板的蒋逸逍突然觉得今天耳朵边缺了点什么，扭过脸偷偷看果果。果果肉嘟嘟的脸上表情有些僵硬，像是有点紧张的样子，没有以往的喋喋不休，没有以往的热情，反常的厉害。瞅着果果的样子，蒋逸逍有点心软的想让她宽心一下，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想想平常果果根本憋不住话的风格，索性把脸扭回去继续看黑板，等着。
下午第二节地理课，果然果果憋不住了，可是却换了一种方式。果果写了张纸条，快速的推到蒋逸逍面前，又快速的把手收回去，双手叠放在桌上，紧张的有些微微发抖，目光注视着黑板上的大气运动示意图，身体却随着加速的心跳节奏一颤一颤的。
蒋逸逍诧异的展开纸条，一行细小工整的字迹印入眼前。
“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蒋逸逍怔了一下，心里顿时乱的像是有万头野驴在草原上奔腾而过，扭头看向果果
“果果……”
还没等话说完整，果果保持着姿势，直接轻轻的回了一句
“不要说话，写！”
蒋逸逍瞅着纸条上工整的字迹，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然后又复杂的想了半天，稳了稳心神，认真的在窄窄的纸条上写下“有”。
纸条写满了，果果从笔记本里取了一张活页，整张纸的正反面写满了，果果索性直接把笔记本推过来。下课铃响过，果果和蒋逸逍没挪窝，继续你一句我一句的在笔记本上进行交流。女生过来喊果果去买零食、聊八卦，果果推脱了。夏云峰喊蒋逸逍去打球，夏云峰被果果赶走了。
笔记本中的两种字迹叙述着两个人的思维、感情、故事、情绪、恳切和鼓励。果果的安静从地理课、活动课一直延续到第二节晚自习结束。放学铃声响起，果果转过脸，眼眶红红的荡着些晶莹，面露羞赧，冲着蒋逸逍微笑，轻轻说了一声“谢谢”，然后默默收拾课桌上的东西。蒋逸逍看着果果的侧脸，若有所思的想说什么，又想了想，没有开口，回过头，安静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果果一回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坐在书桌前。作业本摊开在面前，一边放着打开的物理课本，果果的目光呆呆的盯在作业本上，一寸也没挪开过。许久，一颗泪珠掉落在铺开的作业本上，炸开，作业本薄薄的纸上留下一片圆圆的、渲染开的湿润。果果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看着落在作业本上的那片湿迹，自嘲的笑了，说了一句“土匪！不，贼！”。果果双手揉揉眼睛，闭眼仰头，使劲抿抿嘴，对自己说“果果，你是最棒的！”
蒋逸逍进了图书馆自习大厅，走到给自己占的座位前，放下书包坐下，盯着桌下的一块地板砖发呆。
“茄子，什么霜打你了？”
表姐看到刚刚坐下的蒋逸逍心不在焉的样子，关心的问他。
蒋逸逍回了回神，突然抬头，表情认真的问表姐
“姐，你追过男生吗？”
小声的一句话像块扔进平静水面的小石头，激起小小的水花，却荡起一圈圈波纹。整张桌上的人吃惊的看着蒋逸逍，又几乎同步把目光挪到一脸尴尬表情的表姐身上，然后小声的笑起来。表姐旁边的萨日娜抬手，手心向上，用虎口扶着表姐的下巴，把表姐的脸扭向自己，瞪大眼睛盯着表姐的眼睛看。表姐打掉萨日娜的手，有点生气的说了声“一群神经病”，低头继续做作业。
表姐完成作业喊蒋逸逍出去吹吹风，蒋逸逍跟着表姐走出去。
“姐，对不起，刚脑袋有点发蒙。”蒋逸逍难得的撒起娇来和表姐道歉
“一脸丢魂的样儿，怎么了？”表姐憋着火问他。
“有个女生跟我说…说喜欢我。”
“那姑娘眼神不太好吧！”
“嗯？”蒋逸逍没理解表姐的话
“喜欢你？她得有多瞎啊！”表姐及时报仇
“你弟我很差吗？”
“一个不注意形象的死胖子，成天装的跟个混混似得，神经不说还霸道，你说呢？”
“不酷吗？”
“哼，开裆裤！”
“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表姐轻视的“哼”了一声，把脸转向一边，目光转到路对面酒店的霓虹上。
表姐停顿了一会，开口问蒋逸逍
“那女孩好看吗？”
“好看。”
“周末我请你俩吃饭，带出来让我和哥见见。”
“我拒绝她了。”
“你傻啊！”
“我不喜欢…嗯，也不是不喜欢，我可能有喜欢的人了。”
“可能？谁？”
“秘密。”蒋逸逍神秘的一笑
表姐作为回应，也诡秘一笑，说了三个字
“小，雪，花。”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你姐，你说呢？暗恋的不敢表白，表白的你拒绝，你是想上天还是咋的？”
“你先别管这些。要是你被拒绝了，拒绝你的人该怎么哄你？”
“像没发生过一样就好了。太积极会让姑娘觉得有希望，故意疏远了又会失去一个朋友。”表姐安静的说
“那样不会觉得怪怪的吗？”
“肯定会怪怪的，所以你保持距离的同时，还得要安抚好姑娘的心情。”
“听起来好难啊！”蒋逸逍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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