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后来
后来
2003年的九月,一中建校101年,学校补办了百年校庆。一中的校友们从全球各地汇聚而来,从白发苍苍到活泼稚嫩,人群填满了他们少年时留驻过的校园。历经朝代更迭、炮火硝烟、沧桑云变,静静守护了百年的石狮,保持着它们专注和坚毅的眼神,守护着百年来曾经年轻过的一代代一中人,也将继续守护着往后的一代代青葱少年。
蒋逸逍没和同学结伴,独自一人在小石桥上停下了脚步,他不想,或者不敢再次踏入自己的高中校园。远远的望着人群从石狮后的大门汇集进校园,远远的望着小广场上久别重逢的同学们拥抱、交谈,远远的望着自己年少的梦想努力,和懵懂的追求坚持。一百年有多久?只有生命活过,才能亲身体会。青春时光有多久?恐怕也只有到了中年油腻的年纪,才懂。蒋逸逍不知道自己的以后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一百年后的人们是什么样子,却依在小桥的石栏上,开始怀念刚刚过去的以前。
绚烂的少年时光是短暂的,少年时寄予希望的等待和追逐理想的努力,也总是在憧憬幸福的懵懂中,被现实意外的撞碎。似水流年卷裹着明媚的单纯,把稚嫩的伤感和脆弱的忧郁,远远的推走了。长大了的少年眼前,只剩下冲涌而来的激流,和未知真容的河底。面对挫折,谁都不知道能收获些什么,面对成长,谁都不知道将来是什么样子,面对生命,谁都不清楚时间尽头。
佟光顺利的拿到了他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拼命地完成了他的每一次比赛,毕业后却因为伤病,离开了他引以为傲的竞技生涯,也离开了人们的视线,专心做着他的打假事业。果果隐藏了自己与世无争的平静和可以“封神”的八卦技能,苦苦坚持着做一个职场精英,但商海浪大的同时也潜伏着处处杀机,为了逃避,终于放弃了世人眼中的金领高薪,游荡在山水间寻找内心的宁静,在淡泊中寻找着本心。想用众生眼中的成功淘洗污迹的葛洪亮,在最接近所谓成功的时候,终于还是没能逃脱烂泥沼泽的强大吸力,尸横当街,了断孽债。逃避过通缉的薛昱宽,使尽全力证明着自己的价值,在全新的地方艰难立足,用踏实的血汗,洗消着人们对从前的他的害怕和躲避,却在见义勇为中遇到了世故冷漠,只能以残躯度过后半生。远赴海外的夏云峰、辛辛、李铭磊的生活状况和日常感伤,在QQ空间里更新了三年,三年后的样子,最终人们无以知晓。妖女萨日娜在饱受各种死亡动物对自己精神的摧残后,果断放弃了她拯救濒死小动物的初衷,发挥着她阴暗的阅人经验,成为了业界成功的HR。
邵涵雪仿佛封印了自己的内心,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受过伤的感情,再没有接受过学校中发生的任何追求和表白,心若止水的度过了大学时光,临近毕业时还接到了全球名校抛来的橄榄枝,实现了她最初本科后再出国的人生规划。可是她依旧是那个害怕自己一个人的公主,在远离故土、远离亲人的异域,面对着不同种族的人群,面对着不同风格的建筑,不同的风俗和习惯放大了孤独和无助。她始终害怕独处,害怕陌生,渴望有个人陪伴着前行,渴望孤寂和落寞中有个温暖的臂弯,渴望默默哭泣时有个强健的臂膀。她是幸运的,她找到了那个并不强壮但能给她依靠的肩膀,找到了那个木讷却无微不至的慰籍,找到了那个携手余生的王子。他们依偎着走过低谷,带着爱的结晶取得博士学位,携手努力获得科研成果,又一起义无反顾回归祖国。
蒋逸逍逃避着一切可能直面感情的事和人,虽然在大学里也曾尝试过忘掉过去,尝试着接受暧昧的进一步发展,可是都失败了,因为心里没办法为别人腾开位置,也没办法无视自己的精神洁癖。他希望在远离尘世的地方,彻底洗掉难以磨灭的记忆,彻底治好留在心底的疤痕,毕业时蒋逸逍选择了边防。那时的哨所还没有通常电,而且除了对讲机和内部电话,包括收音机在内,一切需要电磁信号的产品都是摆设。天光暗下来的时候,草原上的风也停了,风光互补的发电设备不再继续产生电能,储电设备的容量维持着两个灯泡的昏黄,万一需要探照灯打光,半个小时后,哨所也就彻底的和黑夜融为了一体。蒋逸逍坐在半山腰的大石头上,倾听一旁的老班长讲述着边防以外、家庭生活的苦楚和无奈。一个戍卫边防十一年的士官,一个多次完成抓捕持枪走私和持械越境任务的,铁骨铮铮的汉子,说到女儿见到自己叫叔叔的时候,捂着脸泣不成声。以为自己经受过世间最大委屈的蒋逸逍,在空旷无声、星海笼盖的草原上,才知道了自己深藏多年的感受,只不过是幼稚可笑的脆弱。
夜空深邃,繁星在斜划夜空的银河中点点闪耀。没有雾霾,没有世间嘈杂和霓虹俗物的草原上,远远的传来几声孤狼的嚎叫。哨所第二老的战士老黑,一条撩骚过方圆六十公里内所有母狗的老黑狗,立起经过各类斗殴事件还残存的耳朵,起身抖了抖毛,燃起了出门打架的兴致。亢奋难耐的老黑正要跃过铁丝网的时候,哨兵急促的吹了几声哨子,哨声把蒋逸逍和老黑招回了哨所。几分钟后,全装出动的抓捕队伍和一条快速穿梭的低矮黑影,在勉强能看见手指的黑暗掩护下,分散着,融入了夜色。
完成杜撰,隐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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