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人相谈甚欢，直至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回去的路将要看不见的时候，戚惊鸿这才提议该回去了。
陆荠同他熟了些，举手投足之间也没了最初的那份孤高冷漠，端得是豪迈不做作。
她一听戚惊鸿说要回去，忙拦住了他的去路，说道：“回什么回，你不用回去了。”
戚惊鸿笑道：“怎么了？”
陆荠看向夜色下黑沉沉一片的群山连绵，说道：“你的家在那里，现在我放你走。”
戚惊鸿看过去，那里正是与大紫禁王朝相对的方向。想来她还是将自己当成了细作，而今却愿意放他离开。
思及此，他好笑道：“陆小将军，在下将实话说给你，我不是什么敌国派来的细作，接近你是缘份使然。”
陆荠偏头看他，说道：“你就没动什么坏心思？”
戚惊鸿回道：“动了，但那是人之常情，并非你想的那种。”
陆荠叉腰说道：“你这人脑子不太好使，不管你是不是细作，现在你都可以走了。”
戚惊鸿：“可我不想走。”
陆荠郁闷道：“你跟着我没好处的，我饭菜请你吃了，好酒也给你喝了，你还是快走吧。”
戚惊鸿见她执意赶人，心一横，和盘托出：“我说实话。”
陆荠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笑意，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戚惊鸿无奈地叹道：“我其实是逃出来的，家中遭逢巨变，有人在追杀我，跟着陆小将军你可以保命。”
陆荠了然道：“这么说，飞云寨的寨主说她救了你，也是实话？”
戚惊鸿点头道：“不错，那日我身受重伤，拼死逃了出来。飞云寨的寨主正巧经过，就将我带了回去，还跑山里给我挖了草药。”
陆荠打量了他一眼，说道：“我以为是你天生脸白，原来是有内伤。”
戚惊鸿苦笑道：“我的伤只有用上好丹药才能温养好，但这里怕是没有，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
陆荠恍然大悟：“从飞云寨见到我之后，你就一定要跟着我，原来就是想利用我给你治伤。”
戚惊鸿：“既然陆小将军已经说破了，在下也就直说了。只要陆小将军愿意施以援手，在下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荠要的就是他这一句话，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她道：“你跟我回盛京，我救你。”
戚惊鸿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道了句：“多谢。”
陆荠摇摇头，说道：“不急，我有条件。”
戚惊鸿：“愿闻其详。”
陆荠突然狡猾地笑了笑，给他卖了个关子，只道：“等回了盛京，我想好了措辞再告诉你。”
戚惊鸿愣了片刻，而后温和地笑着应下了。
回营地之后，陆荠当即就与陆野敲定了回盛京的日子。大军开拔之时，陆野亲自让人牵来了大马车。
戚惊鸿瞧见马车的时候，显然愣了起来，他都做好了一路颠簸的准备，却没想到陆野会为了他一个人而拖慢整个行军速度。
陆荠瞧出了他心中所想，跟着他一道钻进了马车，安抚道：“此去只是回京述职，这些军也是带回去驻守皇城的，不急。”
戚惊鸿抿唇道：“你是在照顾我的伤？”
陆荠翘起二郎腿，毫无坐相地说道：“那当然，边关没有修士，自然弄不来丹药。只能委屈你这一路，等回盛京，我带你去白玉京治伤。”
戚惊鸿心中一动，问道：“我听说白玉京是天下第一仙门？”
陆荠爽朗地笑道：“要不是看你一身华贵，我都要猜你是不是从乡野里出来的人了。白玉京有皇室扶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戚惊鸿局促地笑了下，说道：“我的消息有些闭塞，见笑了。”
陆荠摆手道：“无妨，不嫌弃。”
这时，陆野的声音在外边响起：“陆荠，过来。”
陆荠一听，飞身跳下了马车，身手利落地翻上了跟着马车的骏马。
陆野策马与她同行，说道：“你写封信，传给斥候，让他给路过的几个地方官员知会一声，以免误会。”
陆荠正色应道：“是，将军。”
陆野又道：“皇上传来口谕，有意让我震慑一些宵小之辈。以免他们仗着天高皇帝远，加重赋税，中饱私囊。”
陆荠：“将军的意思是？”
陆野偏头看了眼马车，说道：“你我兵分两路，我带一半人马先行去各州转上一趟，你稍后与我会合。”
陆荠应道：“遵命。”
吩咐完之后，陆野这才放心，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便驾马去了最前边，开始点兵。
戚惊鸿撩开帘子，说道：“在下拖累你了。”
陆荠不在意地说道：“称不上，父亲先行过去，等他震慑完地方一些官员后，我们正巧赶上。”
闻言，戚惊鸿不再接话了。
陆荠这个人虽说是一介女流，但为人极为仗义，比之一些男人也不遑多让，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如此一路上风平浪静，正如陆野所说，他们在盛京城外会合，大军留下驻守皇城，他们则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将军府。
府里除了管家只剩下几个老人，他们一早收到了书信，如今终于见到了正主，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陆野同管家嘘寒问暖一番后，便忙着收起了拜帖。他为人爽快，过往在盛京结交有不少好友，如今听说他回来了，不少人都等着见他一面。
陆荠身为女眷，离开了沙场自然就没了用武之地。她压下心中的郁闷，给戚惊鸿安排了住处。
那是全将军府最好的一间客房，院中种了名贵的牡丹花。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养着，牡丹的枝头还留有几朵。
陆荠问他好不好看，戚惊鸿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只说了一句：“还请陆小将军莫要把在下当女子对待。”
他说这话，陆荠就被逗乐了，伸手摘下贵不堪言的牡丹花，强硬地插到了他耳朵上。
在他人屋檐下，戚惊鸿不得不压下心头的不愉，一脸皮笑肉不笑。
陆荠又问他：“不喜欢牡丹，那你喜欢什么？”
戚惊鸿随口答了句：“竹。”
这一答，就让陆荠这个有心人记了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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