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刘成的决断
谷外，大军营地。
天空阴沉，寒风凛冽，吹拂在脸上如刀割一般。
营地内的早操正在进行，将士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围绕着营地栅栏小跑着，一边跑着一边喊着号子，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就算天气寒冷，也依然没有减弱将士们早操的热闹景象。
而此时张绣和两个兵士带着三个当地人在将士们的号子声中走进了中军大帐，此时中军大帐内，刘成正与马腾和将校们商议如何过大斗拔谷的细节。
张绣走进来抱拳禀报：“启禀主公，属下找来三个当地人，这三人是附近对大斗拔谷最熟悉的三个人，现在就在帐外等候！”
刘成抬手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诺！”
三个当地人走了进来向刘成下拜行礼，“草民等拜见大人！”
刘成让他们起来说话，问道：“你们三人都是做什么的？”
其中一个回答道：“回大人的话，我们三人本是当地的猎人，有时也给从凉州而来的商人们做向导，带他们穿过大斗拔谷去西羌！”
刘成来了精神，问道：“这么说你们三个都对大斗拔谷的气候和周围地形很熟悉了？”
刚才说话的当地人回答道：“不敢说很熟悉，至少要比其他人了解大斗拔谷！”
刘成道：“现今我大军想要通过大斗拔谷去西羌，想请你们做向导，事成之后本官有重赏，不知你们可愿意？”
三个当地人脸色都变了，左边一个说道：“大人呐，如果是其他季节，草民等一定很乐意，但现在是冬天啊，大斗拔谷内不是起暴风，就是下大雪，这个季节穿过大斗拔谷，想都不要想，会没命的！”
右边一个当敌人也说道：“是啊，冬天过大斗拔谷太危险了，就算是夏天，也会遭遇到暴风雪的时候！”
刘成皱起了眉头，问道：“听你们的意思，本官若要带兵穿过大斗拔谷，肯定不会成功，而且将士们会冻死冻伤无数喽？是不是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三个当地猎人互相看了看，都各自叹息摇头，中间猎人说道：“大人，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如果大斗拔谷内的暴风雪停了，是可以穿过去的，这个季节在大斗拔谷内也不是一直都有暴风雪肆虐，它也会经常停下来，但谁也不知道它会停多久，一旦进入谷内而又遭遇到暴风雪，后果就······”
刘成起身背着手在大帐内走来走去，思考权衡着，过了好一会儿工夫，他停下来对三人说道：“本官希望你们三个用你们这些年的经验帮助大军这一次也成功穿过大斗拔谷，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旦失败，大军固然损失惨重，但你们的下场······你们自己应该也想象得到！”
三个猎人知道他们根本不能拒绝，也没有资格拒绝，他们脸色凝重，很显然他们对于在冬天能否穿过大斗拔谷实在没有什么十足的把握，特别是要穿过大斗拔谷的不是一两个人或一支商队，而是一支三万人的骑兵！
中间的猎人对刘成说道：“大人的命令，草民等不敢违背。不过草民还是要真心劝解大人，为了稳妥起见，最好还是等开春之后再来。如果大人一定要带大军近几天之内就穿过大斗拔谷，草民等也只能遵从您的命令为大军做向导，在大军开拔之前，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草民有几个想法想向大人建议：将士们一定要穿上厚实的御寒衣物；一定不能带多余的累赘之物，除了必要之物，其他能抛下的都要抛下；大军何时启程，中途行止等一切事务都必须听从草民的，如果大人能够答应这两个条件，草民等人才能给大军做向导，否则就算大人杀了草民等人，草民等人也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刘成考虑了一下，答应道：“可以，一切都按照你们说的办！你们认为今天是否可以出发？”
左边向导摇头道：“大人，我们要先去大斗拔谷内探查一下，看看今日是否合适开拔，如果不合适，那就只能等明日，若明日也不行，那就只能等后天，所有将士们需要随时准备出发，因为时机不会等我们，只有我们等待时机！”
刘成觉得这人说得很有道理，于是说道：“那好，你们现在就去谷内探查情况，看今日是否能够开拔，本官会下令将士们做好开拔的准备！张绣，你带几个人跟他们一起去，协助一下，别出什么意外”。
“遵命！”张绣答应，他知道刘成的意思，既有协助的意思，也有监视和督促的意思。
张绣当即带着八个兵士跟着这三个向导一起向大斗拔谷内进发。说是进大斗拔谷，实际上却是在爬山坡，这谷可不是平原深沟峡谷，而是高原峡谷，峡谷的海拔就高达三千多米，比山脚下的地势高得多了。
到了谷口处，张绣等人下马，准备把马拴在谷口旁，其中一个向导问道：“将军何故留下马匹？大军去西羌不是要带马匹吗？”
经向导这么一提醒，张绣才想起来，一拍脑门道：“我竟然把这事给忘了，你说得对，要带马匹上去才知道是否合适骑兵行军！”
几人当即牵着马跟着向导一起玩谷内前进，谷内两侧山崖陡峭，怪石嶙峋，冷空气从北方吹来，让他们感觉到后背被吹得刺骨的冰寒，不过这股寒风却也给了他们一些助力，省去了不少力气。
这时天空中毫无征兆的飘起了鹅毛大雪，被寒风一吹，大雪下得又急又猛。
张绣皱眉道：“怎么突然下起了大雪，这种情况适合行军吗？”
前面三个向导都停下并转身过来，其中一个说道：“将军，这不是突然下起了大雪，而是它一直在下，您看前面的积雪要比我们身后厚得多！”
张绣一看前面的积雪，再看身后，比较之下果然发现前面的积雪要厚得多！
“将军，这种情况是绝对不适宜大军开拔的，这里气温还不算太低，等到了谷内最高处，将士们很快就会被冻僵的！”
张绣看了看高耸如云的大斗拔谷最高处，咬牙道：“走，回去向主公禀报！”
刘成听了张绣和向导们的报告之后，下令大军休息，让向导们第二天继续进谷内探查。
次日一大早的探查结果让刘成很高兴，他立即下令大军开拔，三万骑兵拉出好几里长的队伍快速向大斗拔谷内进发。
所有人都骑在马背上颠簸，人和马儿都喘着热气，地上的积雪减弱了马蹄声，却减弱不了将士们身上的盔甲与兵器的摩擦声。
大军进入谷内时分顺利，进谷之后，为了减轻战马的负担，所有人都自觉的下马牵着马匹进入谷内。
走了一段路，地势上升得很快，刘成问道：“现在大军有多少人进谷内了？”
臧霸回头张望了一下，回答道：“大约有三成已经进入谷内！”
这时其中一个向导无意识的回头向山下看了一眼，回过头去正想继续往上爬，却突然意识到刚才看见了什么，他再次回头，这次他发现身后的远处天空阴云正在急速向这边移动。
他脸色大变，立即大喝道：“停下，停下！”
另外两个向导停下转过身来看向他，“怎么啦？”
“你们看！”
另外两个向导顺着同伴的手指方向看过去，两人脸色都大变，立即对刘成道：“大人，快快下令大军返回，迟了就来不及了！”
刘成不明所以，“不就是一片阴云吗？难道你们敢确定它们会在我们上空降下大雪？”
左边向导急切的解释道：“不是啊啊，大人，您看它的移动速度，太快了，这是有暴风来袭的征兆，一旦暴风来临，这入谷的所有人都会被吹走的！”
刘成听得脸色一变，当即大喝：“快传令，所有人掉头回营！”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将士们听到号声立即掉头就走，没有人有任何犹豫，军令就是军令，就算有疑问也只能等事情结束之后再说。
大军掉头撤退的速度虽然很快，而且没有任何耽搁和犹豫，但落在后面的一部分兵士仍然被暴风给光顾了，刘成等人是最后面的一批，也是受到暴风袭击的最严重的一批人。
一个接一个的兵士被暴风给吹走，刘成用兵器死死的插在雪地里，并大喝道：“都把兵器插在雪地里，互相手牵手，兵器不要了，人往山下走，扶着兵器一步一步往下走，快！”
在刘成的指挥下，落在最后面的队伍稳住了阵脚，大家互相帮助，形成一条长龙逐步顶着暴风走下山去。
不时有人被暴风卷走，消失得无用无踪，而身边的同袍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山下的徐晃派人准备了长长的粗麻绳绑在自己的腰间，在暴风的吹动下来到了刘成身边，大家所有人都抓住粗麻绳，山下的兵士们则用力往下拉，这样才能又惊又险的回到了山下。
经过一番清点，发现这次在暴风当中失踪的兵士多大一百二十七人！
刘成在营中的军中大帐听到陈群报告了这个数字，心情格外的沉重。
大帐内，马腾、阎行、庞德、徐晃、臧霸等人都是唉声叹气。
马腾道：“这次幸亏向导及时提醒，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司空大人，难道一定要这次入西羌吗？就不能等明年？”
刘成道：“这是最佳时机，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想要再有这种机会太难了。今天损失了一百多位将士，我心里也很心痛，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暴风来得太突然、太快了！今天就这样吧，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安抚一下将士们。张绣，你明天和向导们再去探一探！”
“诺！”
又是一天，这次探查的结果依然很糟糕，大斗拔谷的暴风还在肆虐，向导向刘成报告了情况，最后说道：“大人，风暴虽然还在肆虐，不过有一个情况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因为暴风的肆虐，谷内的积雪被大量卷走，漫天都是冰渣和雪花。前几天的积雪很可能会被这场暴风吹得干干净净，但是剩下的肯定是被冻住的冻土冰面，一旦行军，脚底下很有可能会打滑！”
这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帐内大部分人认为这肯定是一个坏消息，行军时脚底下打滑对于向高海拔地形前进的大军来说绝对是一个大麻烦。
刘成皱起了眉头，对刘晔吩咐道：“刘晔，马上去准备防滑鞋套，幸亏在武威城出发之前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否则的话，穿过路面很滑的大斗拔谷就真的成了不可能之事了！”
众将散去之后，刘成想起了向导所说的谷内的积雪都被暴风卷走了，这暴风不可能一直肆虐下去，一旦暴风停止，有防滑鞋套，行军速度不会比在膝盖深的雪地里行走的速度慢，可能还要快。
入夜后，刘成吃过晚饭走出帐外，他突然发现刚才还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的旌旗突然静止不动了，营地内除了将士们造成的响声，呼啸的寒风声不见了，消失了。
平地上的寒风停了，大斗拔谷内的暴风是否也停了呢？刘成想到这里，立即召来张绣，下令道：“你速速带向导去谷内查探，看看暴风停了没有！”
张绣吃惊道：“大人，您是说现在？”
“当然，快去！”
“是，是，卑职立即去！”张绣说完转身就走。
过了半个时辰，张绣带着向导回来向刘成禀报道：“大人，谷内的暴风停了，很干冷，气温很低！”
“能冻死人吗？”
“半山腰应该不会，山顶就难说了！”
刘成背着手在营帐内走来走去，暴风肯定冷热空气对流形成的，现在暴风停了，没有一丝风声，这个平静期应该有一段时间，但是这个时间段会有多长，他吃不准。
思考了半响，刘成决定赌一把，他有预感，至少在明天天亮之前，大斗拔谷内的气候不会出现变化。
他当机立断下令：“来人，传令大军集结，连夜出发穿越大斗拔谷！”
得到消息的将校官员们都极为吃惊，很多人心里都在说刘成做的这个决定实在太大胆了，在冬天的夜里穿越大斗拔谷，这几乎没有人想过和做过。
但命令就是命令，被一丝不苟的执行了，大军很快集结出发，将士们举着火把，如一条长长的火龙蜿蜒曲折的游到山脚下并进入大斗拔谷。
气温很低，很冷，但谷内没有一丝风，平静得令人害怕和恐惧，地面果然打滑，不过穿上防滑的鞋套之后有很大的改善，就连战马的马蹄也被套上了防滑鞋套。
行军进行得异常顺利，直到大斗拔谷内的最高处，这里的气温最低，刘成只不过吐了一口口水，口水落在地面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成了冰块，他脸色一变，大声下令道：“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全军任何人不得做任何停留，即便要小解大便也给我憋着，等到了山下再解决不迟！”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所有人的行进速度都快了一些，喘息声也加剧了一些。
“啊——”一个兵士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山下滚去，撞翻了好几个人，这些人接二连三的滚落上下，好在有人反应很快，迅速把兵器插在地上挡住了他们。
凌晨寅时，大军终于在有惊无险中穿过了大斗拔谷，所有人都感觉是在梦中一般，没有人想到这次竟然这么顺利就过来了，这在昨天白天都是不敢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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